第一百八十三章 花魁的丫鬟
油了小妹天冲魄,吐了孟女一身奶。 傲凌三界的姐妹花,都被他折腾了一次狼狈。 也许,被她们左右挟持,前后指使,白无常实在无力还手,只能耍耍这种小聪明,拖她们一起下水。 也许,就只是巧合,谁又能知道他脑子里想些什么? 他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离他太近的人,早晚也会被他拖累成笑话。 孟女的怒吼还在耳边回荡,怕她追上来报复,白无常逃到了地府里最安全的地方。 此时的地府,最安全的地方是判官的小屋。 因为唯有在判官的小屋,孟女不会抛弃她温婉贤淑的天人模样。 滑进门缝遮好门,不敢让一丝阴煞寒气溜进来。 初见判官时,本以为他丝毫无用,到了今天,他却是绝对不能死的人。 判官伏在茶案上,袍子宽大,瘦骨嶙峋。 人已失了精神,像挂在渔网上的虾。 勉强能抬起头,看清了是白无常后,失望的将头埋进臂弯里,准备入睡。 本来处处讲礼教的文生,连一句客套也没力气说了。 “有朋远来,不以茶待客,好像有违圣贤的教导。” “我在养精蓄税。” 稍稍放下心,最起码他还能说话。 可怜的好色之徒,天天体入阴煞,就没想到阴煞入体吗? 养精蓄锐? 估计养足一年,也抵不过孟女一笑。 “判官大人听到我干娘的声音了吗?” 提到孟女,判官抬起头来,满眼疼爱:“怎么?那声尖叫是孟妹的?” 不但抬起头,颤巍巍的双手撑着茶案,他要堪堪起身。 “我的判官笔呢?我要救孟妹。” 这副活骷髅的样子,能救得了谁? 大掌按在他的肩膀上,白无常压他坐下,嘴角一声冷哼:“干娘没危险,她只是在生你的气。” 生气了? 难怪她今日还没来。 “我珍惜孟妹,胜过性命,她怎么会生我的气?” 他说着海誓山盟。 “你有脸说珍惜吗?”白无常啐了一口,满口埋怨:“哪次我问你轮回的时候,你不是推三阻四的?” 倒了一杯水,白无常轻轻一叹:“干娘说,你不爱屋及乌,始终拿她当外人。” 喝下半杯,皱眉看判官:“我卖给判官大人一个好,在干娘面前打了包票,说这次不需借干娘的面子,判官大人一定能告诉我地命之人的轮回去处。” “地命之人,世世轮回富人家,终究难逃做乞丐,三界里,只有一个。”判官为表对孟女的真心,不换气的抢着说:“今世他在西湖边,叫梅萧烟。” 西湖边的梅萧烟,听着几分诗情画意,不知道现在是不是乞丐。 “我回去一定跟干娘说,判官大人是明白爱屋及乌这个道理的。” 饮尽杯中水,刚想离去,却被判官枯槁的手,搭住了腕子。 无神的双眼,透着万般慈爱,又对白无常表着决心:“我与孟妹成亲后,一定做个疼你的义父。” 西湖的秋,让人情伤。 苏堤岸边,红叶成泥。 晚钟飘渺在夜西湖的上空,在笑花船里的人儿。 夜已央,花船在挑灯夜游。 灯光绚烂,映得夜湖波光粼粼,像湖底有金子在闪耀。 船仓里莺莺燕燕,琴瑟歌舞。 香名熏醉杭州的四大花魁,今夜都在这条船上。 对句吟词,落墨丹青,伴歌起舞。 使出浑身本事,只为讨这条船的主人开心。 一枝花魁,已是千金难见一面。 这条船的主人,凭什么能让四枝花魁同时讨他开心? 因为他买下了西湖。 理由很简单,是数不清的财富。 夜夜有花魁陪伴,他一定开心死了。 也许吧。 他有钱,又生的文雅,至今未娶亲。 花魁们秋波流转,各自心思。 也许有一天,他会为我赎身,明媒正娶,让我做西湖的主人。 船上没有船夫,在西湖上,无论这条船飘到哪里,都是他的家。 没有船夫的船,有九个人。 是的,没算错。 一个主人,四枝花魁,还有四枝花魁的丫鬟。 花魁一但有了丫鬟,妓女就变成了千金小姐。 睡一个妓女的价格,和睡一个千金小姐的价格是不同的。 所有的鸨娘,都懂这个道理。 所以,每枝花魁一定要带一个体面的丫鬟。 什么是体面的丫鬟? 巧手能做,巧嘴能说,不能让小姐受旁人的半点委屈。 还要长得漂亮,当然,不能比花魁还漂亮。 花丝雨是花魁的丫鬟,她长得漂亮,但只是个小姑娘。 她有一双漂亮的脚,坐船的时候,她总喜欢把脚浸到水里。 这条花船实在太大了,她又没有那么长的腿。 所以,她站在船尾,赤着天足,腰里别着她的绣鞋。 好看的绣鞋总是太硬了,她宁可赤着脚。 反正在船上,这也没什么不对。 反正我也是妓院里的丫鬟,就算被男人看去也无所谓。
花丝雨这样想。 其他三个丫鬟不这样想,所以她们躲着花丝雨,聚在船头。 都是妓院里的丫鬟,装什么装? 前两天,花丝雨会在心里酸她们。 过了两天后,花丝雨觉得一切都太完美了。 偌大一个船尾,只属于她一个人。 她喜欢坐就坐,喜欢躺就躺。 赤着脚走来走去,披散青丝,吃着点心,享受西湖的夜风。 秋雨润西湖时,她更喜欢扬起小脸,让丝雨为她卸妆。 真希望这条船的主人谁也别选,让这种日子多过几天。 花丝雨记不得这条船的主人长成什么样儿,每次都是低着头送小姐进船仓,再低着头把小姐搀出来。 偶尔会匆匆一瞥,只觉得是一个儒雅文生就是了。 不过,听其他三个丫鬟唧唧喳喳的说过,他好像长的还不错。 花丝雨轻轻撇嘴,长得再好,也只是个夜夜欢歌的浪荡子,可惜了上天赐的好容貌。 因为不在意他的样貌,所以才没兴趣仔细看他。 他应该姓梅,因为小姐一进船仓就腻腻的叫他梅郎。 梅郎这个称呼,真像是媒婆的一对儿。 每次小姐这么叫他的时候,花丝雨都会咬的嘴唇偷笑。 也曾偷偷瞥过他一眼。 他也微微皱眉,一定也不喜欢这个称呼。 天快亮了,歌声早就淡了。 又飘起了晨雨,花丝雨将小脸扬了起来。 淋过一会儿,就又要搀小姐回花巷了。 心头安静时,听到脚步隐隐。 转头去看,一个瘦船夫站在眼前。 他披着一件蓑衣,斗笠压的很低。 看不清他的面目,袖子和裤腿被高高的挽起。 只是露在外面的皮肤,实在是太细皮嫩rou了。 他的声音很轻:“小姐们今天不回去了,我来送姑娘下船。” 他指了指拴在花船尾的小舢板。 “天还没亮呢。” 花丝雨撇了撇嘴。 好吧,既然人家逐客了,我也没道理死赖在这里。 花丝雨灵巧的跳上舢板,没有穿上她的绣鞋。 因为她终于能把脚儿伸进水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