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有点面子
人人都喜欢夸奖,少有人喜欢听别人数落自己犯错误。 大侠也是同样。 白先生仅仅说完了他的第一个错误,他已经眉目如冰了,手中的细剑也微微颤抖。 可是,如果白先生要说话,谁也拦不住他,连大侠也不行。 所以,白先生继续说下去:“船上有鱼也有酒,我让你带我上山时,只让你带上鱼,却没让你带上酒,你应该想到这是我故意卖给你的破绽,但你却被金子迷了眼睛,丝毫没觉得这里有问题。这是你的第二个错误。” “你为什么要卖破绽给我?” 白先生自顾说的得意,终于招来闫箫寐的反问。 轻轻一笑而过,白先生并不理会他的问题,继续说起了第三个错误:“不还山,卖花人,七情无常,从来都是一伙人,你以为凭着你们十七个人,斩掉车月国的护国公大臣与两个逃亡公主只像抬抬手那么轻松,呆会儿比划起来,你就知道我的盖世武功并不是吹出来的。这是你的第三个借误。” “你说完了吗?” 闫箫寐咬牙切齿,已经没有耐性了。 “如果你想听,我还可以再说四五六。” 白先生丝毫无惧剑中的冷光,快语连珠。 “四、你不该一次把你们一窝聚在一起,容易被人一网打尽。” “五、你至少该留一个人看着船,别让蔷薇儿断了你们的后路。” “六、七情无常这个名号起得不好,你以为这很威风,只因为你不知道在地府里,勾魂无常是最小的一个官阶。” “还有七八九吗?” 闫箫寐落下了树,剑光点寒,直指白先生。 谁都知道他并不想听七八九,只是战前的叫嚣。 可白先生却认真的点了点对,轻轻反问:“如果你有耐心听,我可以一直说到十八条。” “我没有耐心!” 一句狠话过后,所有人都落下了树。 十七把剑,是不还山的剑,是卖花人的剑,是七情无常的剑,还有天地间唯一的大侠的剑。 “所以。”白先生转头看向水灵儿,微微一笑:“你可以动手了。” 说过了这话,白先生弯腰提起了一个坛子,单拳打碎泥封,飘出陈年酒香。 边走边提坛饮酒,笑声更加迷醉:“如果不是山里存了几十万坛酒,我怎么会舍得不带酒进山呢?” 掏空了一座山,居然存得全是酒。 这些坛子里,当真没有半两金子? 可怜的大侠,做了白先生一路的仆人,被他取笑成白夫人,到头来,只是包围了一些藏酒。 恨得几乎眼睛崩出血来,闫箫寐一声怒吼,提剑便刺。 一剑引领,十六把剑相随。 犹如十七道光电,直追白先生的背影。 不还山是假的,卖花人是假的,七情无常是假的,大侠是假的,可他们的功夫却是真的。 这十七剑如果刺下去,白先生必然死相难看。 可他们刺不下去,因为水灵儿的轻轻舞袖。 粉面佳人,红袖昭昭。 数点寒星,无人能逃。 十七把剑,断成了九百二十段。 十七个人,每个人的咽喉上都有一点红。 连一个惨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已经归西。 水灵儿杀人,如同翩翩起舞。 白先生饮酒,何等欢畅淋漓。 “过瘾吗?”白先生擦了擦嘴,斜眼一笑。 “杀几个凡间歹人,有什么可过瘾的?” “有理,有理。”再喝一口酒,再说笑底言:“如果无常不去勾歹人的魂魄,歹人就会变成孤魂野鬼,刚好归地府的刺客管束。” 笑看水灵儿,轻轻两点头:“杀孤魂野鬼,比杀凡间歹人有趣多了。” “你的意思是?”水灵儿星眸带笑,斜看白先生。 “我的意思是,我和小爷最近很忙,实在没时间去勾人的魂魄。” 十七具尸体,躺在满地的酒坛子上,魂魄已经渐渐离躯。 “这么有趣的事,我要和刀师姐一起玩儿。” 魑刀与魅风,果真是分不开的姐妹。 “你刀师姐现在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 再喝两口酒,白无常踏步山下。 魅风轻轻两步,飘在他前面,扬眉笑问:“难道刀师姐在烧船,断这些歹人的后路?” 轻轻一问,惹得白无常连连失笑:“这是我骗闫箫寐的鬼话,你怎么也信?”
笑过之后,不忘称赞魅风一句:“有水灵儿小姐在此,哪个歹人能活着逃到船上?又何必断他们的后路?” “那刀师姐去做什么了?为何不见她上山?”水灵儿依然不让开路,星眸扑闪。 轻轻一叹,细说前情:“卖花人抓女子,糟蹋过后,卖到妓院。唯有一船女子是不能卖的,因为那群女子是要成就大侠的名头用的,如果再卖,怕要揭露了大侠的真面目。所以,这群女子被卖花人自己留下羞辱了,她们都是苦命人。” 君昏世道乱,几人不命苦? 纵横几千年,哪得真明君? 叹过女子的悲愁,白无常轻轻一声:“你刀师姐去解救苦命人了。” 听过了这几句,水灵儿也低下眉目,似乎为苦命人心生怜惜。 “水灵儿小姐,现在可以放我下山了吗?” “我还有两个问题。” 地府刺客若不让人走,谁也走不了,连白无常也不行。 只能苦笑过后,提坛饮酒,等着她问。 “咱们是要替闫箫寐保住大侠这个名头吗?” 刚入嘴的酒,险些喷出来,白无常满脸奇怪:“为什么?” 水灵儿侧头想了想,轻轻一笑:“因为要留给世人美好,让大侠名留千古,这样才会有人效仿,也许会出真正的大侠。” “虚伪的人,却能得到荣耀,这种事,比比皆是。”白无常无奈的一叹,面目认真:“但在我这里,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是天理循环,也是地府存在的根本。” 没错,简单的事情,不必要考虑的复杂。 善恶终有报,只争迟与早。 听清了他的话,水灵儿点了点头,俏音问出第二个问题:“你究竟为什么要故意卖破绽给闫箫寐呢?” 这个问题,又惹白无常仰头长笑,呛得连酒都喷出来了。 他侧身避过水灵儿,醉步连连,踏向山下。 背影远去时,听到他嘴边胡言:“我是真的忘了让他带酒了,之所以说成这样,是因为感觉自己有点面子。” 他会忘了带酒? 这不可能,他忘了亲爹也不可能忘了带酒。 可是,他究竟为什么要卖破绽给闫箫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