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值得吗
美艳的妇人,半边明月。 郊外的院落,白衣男人。 听上去,是如此香艳的夜遇。 白衣人却说,他要讲一个故事。 故事还没讲,酒已经饮了半壶。 世上恐怕没有比他更馋酒之人。 美**人,纱裙飘飘,坐在白衣人的对面。 指间玩弄着细竹,旋得比夏花还灿烂。 她不看白衣人,只细耳聆听。 看这副阵势,如果白衣人的故事不合她的心意,细竹就不一定长眼睛了。 “二十年前,有一个美丽的女孩儿。” 白衣人的故事很直接,短短一句,说清了时间与主角。 “美丽的女孩儿,爱上了一个英雄。” 红妆爱少年,听上去很普通。 “他们都是江湖人,约定好做完最后一件江湖大事,就要双双归隐。” 为了爱情,退出江湖,古来今往,比比皆是。 这就是爱情,只属于两个人,不属于江湖。 “有一种巧合,是非常奇怪的巧合,做一百件事都不会发生意外,但只要说这是最后一件事,意外就一定会来。”白衣人无奈的对壶饮酒,长叹一声:“这一对江湖情侣,也没能逃出这种奇怪的巧合。” 美**人的手中细竹已经不转了,她斜眼望向白衣人。 或许,她确实被白衣人这个故事吸引到了。 “江湖大事未做完,英雄死了。”白衣人低下眉目,声音轻轻:“女孩儿本来想以死殉情,她却不能,因为她怀了英雄的遗腹子。” 美**人攥着细竹的手已经苍白,恨不能捏碎了细竹。 白衣人再饮一口,淡淡有笑:“本来想养大了遗腹子为英雄复仇,却不想她生了一个女儿。” “女人的江湖路难走,堪比地府的上刀山、下火海。”醉叹一声,轻轻自问:“她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再入江湖呢?” “可是,如果不教女儿武功,将来又怎么给她死去的爹爹复仇呢?”一问接一问,白衣人自己说出了答案:“所以,女人收养了一个男婴,把男婴认做亲生子,让他随英雄的姓,把亲生女儿认为养女,让她随母姓。” “女人这一计用得十分巧妙。”白衣人豪饮一口,大赞一声:“既有人可以完成复仇大计,又保护好了亲生女儿。” 长出一口气,白衣人望星轻笑:“因为女人觉得她的仇家还算侠义,就算寻上门来斩草除根,也不会为难一个养女。” 美**人婷婷起身,单掌持着细竹,负在身后,冷冷*问:“你说完了没有?” “没有,没有。”白衣人似乎不察美**人的怒意,笑着反问:“难道夫人不想知道,这一对子女究竟报了仇没有吗?” 袖摆迎风,美**人突然出手,细竹横打如鞭,抽碎了白衣人手里的酒。 纤眉倒立,娇喝一声:“你倒底是什么人!” 没答她的问题,白衣人只顾舔着自己手上的残酒,自说自话:“仇报了,杀足了六个人,但这一对子女也死了。” 他说得如此轻巧。 但这半句,却像炸雷一样劈碎了美**人的心。 难道,娇儿爱女,真的已不在人世? 二十年的一幕一幕滑过心头,是不是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 美**人泪珠滚落之际,白衣人咂嘴叹气:“用一双子女的性命,去抹平自己心底的仇恨,值得吗?” “我觉得不值得。”白衣人自问自答,扬眉再问美**人:“柳无银,你觉得值得吗?” “我杀了你!” 细竹纵劈,直取白衣人的面门。 他若不躲,竹上所携的罡风,也要将他一分为二。 他偏偏不躲,让柳无银将他劈得血R模糊。 一声叫疼后,他被一分为二。 院中两个白衣人,各自一身血衣。 柳无银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实在是诡异的让人心寒。 左边的白衣人揉着右肩,叫苦不迭。 右边的白衣人长叹一声,满脸委屈:“你不是退出江湖了吗?怎么还出手这么狠辣?”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柳无银喃喃,竹棒落在地上。 “当然是鬼,活人谁经得住你这么劈?”左边的白衣人斜她一眼。 “你之前看不出我是鬼,我并不奇怪,毕竟,很少有鬼长得如我这般好看。”右边的白衣人喜笑一声,自夸的时候,毫不脸红。 左边的白衣人似乎听不下去了,一声轻叹,坐在石凳上。 右边的白衣人走近,坐在他身上。
两个白衣人又合二为一,只是白袍被染做血红,证明他真的被人一劈两半过。 “养了十九年的亲生女儿,从没听她叫过自己一声娘,这种滋味,很难受吧?” 何止是难受,春佳每叫我一次师父,我心如刀绞。 “虽说养子是你的复仇工具,但真正看他长大成人的那一天,你也对他充满了慈爱,不是吗?” 慈爱,我有过吗? 我本想等他复了仇,就赶他出家门,这一生都不想再见他。 因为,见到了他,就见到了仇,但我却舍不得他去涉险。 这一次,他们偷跑出去,我宁愿是他们两小无猜的私奔,只抛下我孤独终老,这也是一种圆满。 春佳,小燕,你们真傻,就算用一万个我来换你们,我也不舍得。 何况,是早已淡去的仇伤? “那么,你想不想听春佳亲口叫你一声娘?” 春佳已死,我还有这个机会吗? “那么,你想不想一双子女承欢膝下?” 一双子女,我曾经有过,也想好好珍惜,如今,一切如云。 “所以,只要你放下仇恨。”白衣人淡淡一笑:“刚才我所问的问题,都能圆满。” “你明明说,你明明说他们已经……” “我是鬼。”白衣人得意的摇头晃脑:“难道你不知道,有的鬼,会起死回生吗?” 欣喜积满心头,化做清泪。 恨不能立即就将春佳小燕纳在怀里。 可是,柳无银几分惧怕。 喃喃说出心底的担忧:“如果我告诉春佳,她才是我的亲生女,如果我告诉小燕,他只是我的养子,我骗了他们十九年,他们一定会记恨我。” “你何必说?”白衣人不以为然,撇了撇嘴:“徒增烦恼的话,说了多余,反正你也视小燕为亲生骨R。” “可是。”泪不停,人心碎:“我想听春佳叫我一声娘。” “这还不简单?你回头看看,一切明了。” 回过了头,见到所见,柳无银一副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