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守城
闹人的鼓,终于不响了。 北冥雪山,一派安然。 月星闪耀下,一对倩影,喜笑欢乐。 说话的是颜笑眉,笑得像泉水叮咚。 听她说话的是黑君无常。 从第一次的茶摊相遇,就知道她有着世上最美的笑声。 有她的陪伴,永远也不会寂寞,因为她总是说个没完。 “有一天,突然下起了暴雨,一个人没有伞,浑身都湿透了,却在雨里慢慢的走。 然后,他身后跑来了另一个没有伞的人,浑身也湿透了,对他说,兄弟,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快点跑呢? 那个人对另一个人说,你就算跑得再快,前面也是雨,又何必这么累呢?” 她讲了一个小故事,牵起黑君的手,晃个没完,耍着赖:“小哥哥,你说,是第一个人蠢,还是第二个人蠢呢?” 好难回答的问题。 少年没有回她,嘴角微微扬起。 “小哥哥,你真好看。”她又笑。 这句夸奖,她也记不得说过多少次了,也许三万次了吧? 正在你侬我侬时,天上洒来一阵爽朗的笑音。 “其实,你要是肯仔细看看我,会发现,我简直比你小哥哥还好看。” 听到这声嬉笑,女孩儿的眼睛弯得像初月,寻着声音笑问:“猪头,你回来啦!” 轻轻飘下一个人,白衣白扇,喜乐满目。 “颜笑眉,这么多日子没见到我,见面就喊猪头,太辜负我的俊逸无双了。” 他轻摇羽扇,那么做作,偏得拿捏出一副帅气临风的姿态。 逗得颜笑眉咯咯几笑,挽起小哥哥的手,对白无常吐了吐舌头:“俊逸无双这种词呢,天地间,只有我小哥哥才配得上。” 面对小女孩儿的骄傲,白无常也学她的样子,吐了吐舌头:“大姑娘家家的,不害臊!你小哥哥天下第一,行了吧?” “本来就是!”她得意的扬起下巴。 和颜笑眉逗过了两三句,白无常笑问黑君:“小爷的九只大鼓,终于把阎小妹敲疯了?” 斜他一眼,黑君轻问:“你替她拿回了力魄?” “命在人手,不得不为。”一声苦叹,白无常低下眉目,轻笑:“小爷可别怨我替她做事。” “我只嫌你手脚太慢。”微起双目,冰冷一声:“我已等不及她双十界满了。” 颜笑眉听了个迷迷瞪瞪,抬目乖问小哥哥:“你们在说什么暗语呀?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你真的不懂?”白无常笑得几分深意:“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说给你听。” “无聊之事,不必再讲。” 黑君阴冷一声,挡住了白无常的话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畏惧黑无常的手段,白无常果然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有颜笑眉的时候,永远也不会冷场。 黑白君无言相对时,颜笑眉又对白无常笑:“猪头,你看没看出来我小哥哥哪里不一样了?” 仔细端量过黑无常,白君耸了耸肩,一声无奈:“冰冰冷冷,木木讷讷,哪里不同?” “我小哥哥的眼睛更亮了,更好看了!”不顾丑态,十足的白了他一眼:“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真是个瞎的。” 谁让你说我小哥哥冰冷? 谁让你说我小哥哥木讷? 活该骂你。 “我又不像你那么不害臊,整天盯着男人的眼睛看。” 若论斗嘴,他能奉陪九千年。 又被他说红了脸,颜笑眉啐他一口后,微微皱眉:“听小哥哥说,是在我身体里的那副魂魄,给他治好了眼睛……” 说到这里,又撇了撇嘴,好像有几分吃醋,酸酸一句:“她对我小哥哥真不错。” 白无常又笑,似乎在笑她的小心眼儿。 “她对你也不错!”颜笑眉瞪了白无常一眼,从小小袖口里掏出一张字条,跑出两步,塞到他的手上:“这是她特意留给你的,你慢慢美吧。” 字条成卷,居然是幻霜做纸。 徐徐展开,彩雪做墨。 字迹娟秀,像仙子留书。 只有简简单单几个字:白无常,勇魂,最勇之人。 “猪头,她写得到底是什么意思呀?”见他读过了字条,颜笑眉好奇的睁大眼睛。
将字条揣入宽袖,白无常扬起眉毛:“她夸我有勇魂,是世间最勇之人。” “她夸你这个猪头?”颜笑眉偏偏要和他斗嘴,故意拿出一副不屑:“我才不信,就是你自作多情。”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白无常也拿出一副不屑:“有人爱冰冷木讷之人,就有人爱世间最勇之人。” “大男人欺负小女孩儿,不要脸!”颜笑眉啐他一口。 “小哥哥!”转身又晃起了黑无常的手,甜甜腻腻:“他这么欺负我,你也不帮帮我。” “真rou麻,牙都酸倒了。”白无常捂着腮帮子,再逗颜笑眉一句。 逗过后,自掌底印出一颗明珠,轻笑:“来而不信非礼也,她对我赠书说爱,我对她还珠言情。” 他句句调戏,毫不脸红。 轻轻放开手,明珠飘飘,被冬风送到颜笑眉的手里。 “这是什么呀?挺好看的。”将明珠拈到眼前仔细端量,映亮了颜笑眉的双眼。 “你们继续闹着玩吧。”白无常转身踏雪,自顾笑语:“有鼓声的时候,嫌这里太吵,没鼓声的时候,嫌这里寂寞,我好像搞懂了一些事,又好像没搞懂这些事,我也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了。” 他离开时,颜笑眉收好了明珠,又继续与黑无常耍赖,偏要他说回跑雨的那个故事,是第一个人蠢,还是第二个人蠢? 有她的时候,永远也不会寂寞,不是吗? 长城如龙,护佑着中州华夏。 内外两重天。 长城内自称礼仪之邦,长城外皆为蛮夷之地。 蛮族皆传我华夏黄金铺路,银器作碗,无人不想将它掠夺一空。 初冬清晨,长城凝霜。 敌国兵卒又在城外叫骂,鼓声震天。 骂声刺耳,侮辱了我华夏祖宗十八代。 烽火台上,早有几员战将血冲颅顶,恨不能将刀柄攥碎。 只要总兵一声令下,立即冲出城外,杀他个酣畅淋漓。 可是,总兵的令,不是迎敌的令,是守城的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