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墨笛可曾满饕餮,姜管无由夺殄麟。
宫家有梅兰竹菊四苑,苏宁由于一些特别缘由选择了竹苑,错过了今年的梅花结果。 第一场春雨以后,梅树就开始一个个的果子结在树上,没了芬芳馥郁,有的只过籽籽果实。 “结果了!” 竹苑方才与梅苑隔着一道墙,恰恰有一只梅树伸出枝桠,让苏宁见着。 “很多人都不知道梅树也是会结果的。” 苏宁竹简连着手掌一同指着那枝桠,在言语。 “神子是说,梅树开花不过结果,分明没有什么不畏严寒说法吗?” 所有人里,除了刘昆,皆坐在这里,听苏宁教化,有一番自己的理解。 “哎……” 苏宁又想起流涯,高山流水、伯牙子期,话不投机半句多! “世间所有,到了最后都会有结果?” 只有坐在角落的凌阳微笑,呢喃声唯有自己能够听见。 …… “刘昆,你还要耍泼打闹到何时候?”宫贺言语冲出,在这里宣扬起来:“这可是我宫家家务事,容不得外人插手,哼……” “宫家?” 刘昆手中长剑翻扬。噹……扔到了地上。 啪……双腿弯曲,刘昆跪在了宫言面前。 “不才刘昆,倾心于此,望先生将如意许配于我。” 刘昆跪拜,那句话以后“轰”然一声,一个响头,大礼。 “呵呵……”宫易水大笑:“想不到刘将军如此多情。此等时刻站出来,让人刮目相看呐。” “不过,宫家不过只是宵小之家,恐怕我宫家女子配不上刘将军大门,哼……”三房领头人宫武出口了,刘昆横插一杠,可能会让逼迫二房仅仅成为想法。 “如意……” 宫言眼里嗪着热泪,看向如意。 这是一个大男子的表白,宫言无法自己去接受,因为如意此刻已经被打落到了尘埃,先不说两人身份差别,就只说一旦答应,背负那些的将不止只有如意,这世界所有的偏见鄙夷,他刘昆自会首当其冲。 那么那些光辉的未来呢? 苏宁是否会介意?刘昆是否就此沉寂,永不见光明? 没有把握,谁又有把握? 宫言不能这么自私,如意也不能这么自私。 “此生已足矣!” 如意垂泪,眼睛里倒影着刘昆背影,痴痴一笑,言语哽咽。 “求先生将如意许配于刘昆。” 刘昆还是那句话,他知道自己赌上的是什么…… 大丈夫生于世间,不止走一遭,还要立不世基业,永留青史……可只要娶了如意,这些成泡沫,刘昆只会被百家洞指,被所有人看不起。 “将军!” 宫言温和一句话,有踌躇,有犹豫,最后都化作叹息。如意已经拒绝过,表态过,那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留情地拒绝,刘昆倨傲到连流涯都追砍,可还是未被气走,这令宫言难以决断,作为一个父亲,他自然倾向将如意嫁给刘昆。 此见如今刘昆跪在那里…… 求亲,刘昆在求亲?而且是大骂如意之后,给了反转。没有人知道刘昆为什么骂如意,但那一瞬间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刘昆绝望,只是到了最后刘昆还是做出这样决定。 不走,就算被拒绝,就算如意不愿意嫁给他,依旧不走。 没有立场,他就求亲。 如意拒绝,他就转头向宫言。 一瞬间,堂堂大将军变得没脸没皮,变得那么死皮赖脸。 “刘将军,这是我宫家内事,就算你要求亲,也要我宫家处理完此事,处置不洁之女之后再来。” 宫武言之凿凿。 “狗屁……你再说一次!” 刘昆暴起,他强行要插手此事,一听这一句,终于暴怒。 “啪……” 刘昆千军猛,一个商贾世家小小富人哪里抵挡得住,被一个巴掌直接扇飞,撞在身后人身上,后刘昆补了一脚,彻底将这四五人踩倒在地。 “啊……” 宫武呻吟,口吐白沫,肚腩被一脚踏下,整个人似乎被拦腰斩断一般,晕厥过去,有胃中酸液随着早饭一起喷渤出来,血液在胸中积攒,只是一脚就翻了白眼,可能活不了了。 “啊……” “噔噔噔……” 众人顿时后退,惊恐看着宫武那惨状,脸色大变。 “将军。” 如意已经热泪盈眶,她早就明白此生与他人殊途,纵使不会夭折,也只得郁郁寡欢,终此一生。 然,竟不然……有一个人来了,他有光明无比前景,有人人嫉妒羡慕地成就及未来。 可是这样一个人,喜欢的是她,是她宫如意! “老子看今日谁敢动,谁敢再说一句辱没之话?都他,妈给老子滚!” 刘昆大喝,踩着宫武,宛若一个惊天战神,气势威严围下此地,轰然爆裂使人胆战心惊。 “刘昆,这是宫家,容不得你撒野。” 宫贺站出来,颇为一番气势,是最先开始顶撞之人,他在背后出口,腿虽在缓缓颤抖,却依旧抵抗着害怕。 “呵……”刘昆转头对宫贺,轻蔑笑:“宫家如何,与我何干?” “放肆,来人!” 宫贺喊,要动侍卫逼压,动武喊杀。 “噹噹噹……” 却听果不其然,门外来人了……步伐很缓慢,一步又一步,像是踩在人的心上,每一步都能使他人呼吸一顿,那节奏把握到了这种程度,活活便像要将急脾气人给妯死。 “大伯是要动武么?” 宫玉微笑,以学子礼仪站立,双袖宽大聚在腰下,成有一道道的褶皱。 “宫玉,这竖子在我宫家大放厥词,行凶妄为,快快拿下他。” 宫贺说,激动的指着刘昆。 “呵呵呵……”宫玉笑了:“大伯是说刘将军为如意出头,师出无名?” “……” 大房三房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死盯着宫玉,难以置信。 “宫玉以家主身份,将如意许配给刘将军。” 宫玉伸手引导,像请人先行于前头,“这般,刘将军便是宫家女婿,有理由站在此地,亦有理由,为如意出头。” 门口,那个人立着,话语使人浑身冰凉,宫玉终于完全抛弃了两房,露出无比狠辣的手段,开始了整顿,甚至是吞食。 “大伯总是觉得二房好说话,其实不然……”宫玉走过去,面对宫贺:“笑今只是懒得计较罢了。”
“你……” 宫贺瞪大双眼,仿佛第一次认识宫玉,浑身透心凉。 懒得计较? 那么多次的忍让退步,竟然只是因为懒得计较,并不是宫玉没有能力去反扑打击,而是那些分明不能让他伤筋动骨,于是宫玉懒得计较。 可是现在,他终于去计较了……而仅仅只是计较一次,两房却无能为力,突然发觉竟然反抗不得,无力回天。 “宫家嫁女,需父母媒妁,刘昆虽是孤儿,又哪里来的媒妁,这不符合规矩,这是辱典忘祖。” 终于急了,宫易水满头大汗,急急拉出一个理由。 不能让刘昆有立场,没有立场尚且将宫武踩倒在地,有了立场刘昆会如何?两房身在此地,孤军深入,被刘昆打死都有可能。 “仰仗宫玉不会下重手已经失去,如今又要将祖宗牵扯出来么?” 宫玉显然没有耐性,他的话每一句都将所有摆在明面,是赤果果的摊牌,撕破脸的前兆就在这里。 “家主……” 宫易水脸色不好,只得哀求。 就像宫玉说的,他们敢兴师动众来此逼迫二房,大部分信心就来自宫玉四年来的不断低头,而如今宫玉摊牌,两房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祖宗上,牵扯出礼制。 “从此,宫家另立宗祠。” 只一句,天崩地裂。 “哗……” “你说什么?宫玉,你这是大逆不道!” 已经有人近乎崩溃,宫玉这一句是彻底放弃两房,将他们摒弃。 “家主……” 两房老侍从们开始求饶,他们看懂先机,明白这是不留余地的坑杀,宫家若是少了二房,少了朝廷庇护,那么会招致怎样杀劫,两房根本不攻自破。 “不可啊家主……” 侍从们大部分都是侍奉过很多人的,三个房里,左右走动活络很常见,再说这些老仆从跟着忙碌那么多年,是看着宫玉长大的,他们兢兢业业为了宫家做工一辈子,不希望这座大门阀就此倒下,一起劝诫宫玉。 “宫玉,你真的要玉石俱焚?” 宫易水哪里受过这等侮辱,每每大家聚会,头角峥嵘,才绝群杰,宫家每寸所到之处也只有二房低头,他宫易水,那从来都是仰着头颅观看,就连宫玉也能自己被狐假虎威压迫,何曾受过这种难受。 “玉石俱焚?”宫玉疑惑。 “对,宫玉,你别忘了,宫家商户尽在我等手中,与我等作对,你这是自寻死路!” 宫易水指着宫玉鼻子,十七岁的少年,已经压到当朝驸马头上,大声威胁。 “易水……” 众人都在瞪着眼睛,唯有宫贺出声制止。 “啪……” 脸上被招呼一巴掌,宫易水被宫贺一巴掌扇倒,可见其力道之大。 “畜生……你说了什么?” 宫贺勃然大怒:“快向你二哥赔罪,求他宽恕你不敬。” 说完,又是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