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警察做完笔录后，便离开了医院。

    梅小洛发觉自己的双腿失去了知觉，杨林只好告诉将事情告知梅小洛。

    梅小洛不相信自己已经瘫痪的这个事实，她想要下床，却怎么也挪不动腿。梅小洛崩溃了，两手握拳，发疯似的锤砸着双腿。

    梅小洛并没有哭喊，她只是紧紧咬着嘴唇，咬破，流血。杨林立马抱住梅小洛，杨林的眼泪打湿了梅小洛动人的睫毛，

    梅小洛虚弱地靠在杨林身上，两只眼睛空洞得令人恐惧。像是要吞噬掉眼前的一切，又像是会喷发出地狱的熔岩。

    最后，只是“默默无语两眼泪”。

    王主编接了个电话，就走出了病房。不多会，王主编又推开房门，毕恭毕敬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随后，四眼总编款款而来，手捧鲜花，面色沉重。

    “工作期间擅自离岗，我们不能给你算作工伤。”四眼总编缓步走到病床前，从包里掏出了张开好的支票，“这是集团和报社的一点心意。”

    梅小洛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接过支票。四眼总编只好把支票放在梅小洛的枕边:“你安心养病吧。”

    “杨林，你跟我出来一下。”四眼总编说道。

    医院的走廊尽头，杨林木讷地伫立，四眼总编拍了拍他的肩头:“我答应过你，保留梅小洛的职位。只是眼下这个情况，我不得不食言了。”

    “反正她现在也上不了班了，就这样吧。”杨林犹豫了一下，“总编，我想辞职。”

    “你说什么？”

    “我要辞职，专心照顾小洛。”

    “不行！你辞职了，我怎么办？再者说了，你辞职后，经济来源就断了，你凭什么照顾梅小洛？辞职这事，你想都别想！”

    四眼总编的态度异常坚决，这是杨林始料未及的。杨林一时间有些愣住，过了会儿，又说：“不论怎样，小洛总得有人陪伴照顾。”

    四眼总编推了推眼镜，手插口袋，转身向病房望去：“刚才来的路上，我已经打电话通知梅小洛在老家的父母了，现在他们应该正在火车上。”

    “你告诉了她的父母？他们怎么受得了这种打击！”杨林情绪很是激动，一把拽住四眼总编的衣领质问道。

    杨林嘴上说是怕梅小洛父母受打击，其实是心里内疚没底。他总觉得是自己没能看护好梅小洛，尽管这件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四眼总编推开杨林的手，淡然地说：“受得了，受不了，他们迟早都是要知道的。他们是梅小洛的双亲，梅小洛出车祸，谁也没有权利剥夺他们的知情权。”

    说完，四眼总编在王主编的护送下，离开了医院。

    杨林回到病房，静静看着面容憔悴的梅小洛，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此时，杨林的手机接收到一条短信息：

    我知道你心疼梅小洛，但希望你能够善待自身，因为我心疼你。再过几天，我会安排去S市出差，专访冉娜。离开D市一段时间，出去散散心。梅小洛那边，我会协助她的父母照料她，请你放心。

    短信的落款是“娘们兮兮的四眼儿”，这是杨林给四眼总编的备注名。在杨林的眼里，他从未把四眼总编当成一个纯爷们看待。杨林并不歧视四眼总编，也不歧视四眼总编的性取向，杨林反感的只是四眼总编对自己的痴迷。可笑的是，尽管杨林很反感四眼总编，但给他的备注却是最长最显眼的。

    杨林看完短信，顺手就关掉了手机。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