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孙福奶奶
丸子回家换了身高贵的皮装，而且是黄豆豆从未见过的带着热乎气，皮毛一体的华丽大衣。 老黄家有古怪也不是一天两天，在村民集体惊愕中，黄姑娘潇洒从容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冲哭红眼的田二牛甜甜地一笑，大步出去，牵着儿子的手往家走。 众人石化中，直到娘俩隐入山雨中，有人出声问道，“二牛，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戏演完了！” 田二牛手扶着门框，山坡上两个小小的影子，相互搀扶，慢慢走着，单薄又可怜。沉默半晌，田二牛发着浓重的鼻音，一字一顿的说道，“谁也别在豆豆面前提孙老太太，派人出去找孙福，老太太火化后葬在南山向阳地，一切都秘密进行！” 又默了片刻，田二牛接着说道，“黄大米先生生前所托，我们田家湾是发过誓的，对豆豆不离不弃，不管她有多奇怪，始终要把她当做亲人，明白了吗？” 众人点头应是，陆续离开村公所，只剩下田二牛一人，又靠着门框发了半天呆，才转身回屋，地中央的八仙桌边，孙福奶奶慈眉善目看着他笑。 孙福奶奶姓李，具体叫什么名字，大家都忘记了，只亲切的喊她福奶奶。 ”嘭“田二牛直直的跪在地上，朝老太太”呯呯“磕了三个响头，眼含热泪的抬起头说道，”福奶奶，您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凳子上的”人“还是那样白胖安详，笑咪咪的看着田二牛，轻声说道，”牛娃子，奶奶没有啥遗憾，本来我这身子也活不多久，这些业障我来受是最合适的，以后孙福他爷和孙福要靠大家照顾了，也别让大伙出去找孙福，他现在很安全，我心满意足。“ 孙福的奶奶在去年春天检查出癌症，时日不多，靠着一点止疼药撑到现在。生病初期也请过黄大米，很多农村人生病习惯先请先生看看香，是不是冲到什么煞星，烧个香拜个佛病就好了。 其实都是心理作用，黄大米深喑此道，看出老太太并非邪气入体，才劝她去医院做了彻底的检查，有些病是需要科学治疗才能除根。 确定了病因，老太太回家躺了三日，第三天晚上，黄大米两口子悄悄过来，单独和老太太聊了许久，出门时双方都红着眼睛，黄大米夫妇站在院子中对着老人深鞠一躬后，消失在夜色中。 老太太第二日就恢复常态，和以往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谁也不知道她和黄大米夫妇的秘密。 黄大米那时候已经算出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可怜黄豆豆天胎之命，命中注定一生坎坷，劫难多多，若这样撒手人寰，以后的劫难无人替她挡住，这才做出下下策，请老太太改运数。 孙老太太能通灵，那晚老太太才跟黄大米托底，她说，”地府里有大事要发生，田家湾也会有劫难，不如你把这些都引到我的身上，说不定豆豆的运数会改成。“ 黄大米横死之后，老太太暗中观察者村子周围和村民的举动，最信不过的黄老三把大背头领回来时，老太太便知，田家湾的劫难来了。 大背头是她杀的，葬在南沟之后，怎么变成僵尸，老太太并不清楚。一直到中元节的第二天，大背头的尸体被人从井里打捞出来，老太太才慌了神，子时燃上一炷香，想沟通山神爷，发觉自己这本事全都消失，成了普通人。 直觉告诉她，或许和豆豆有关，才包了蛊虫包子让她生病在家，别去参和夹皮沟的事。没想到孙福突然回家，孙老爷子不知情，把包子给孙福吃了，幸亏有银魂，才解了孙福的蛊毒。 看见银魂和黄豆豆有说有笑的从悬坡下来，老太太终于松口气，起码死后去地府见到黄大米能挺直腰杆，不管怎样，豆豆身边这位美得不可方物的男孩，注定会护佑她一生。 通灵的人，和海上的灯塔一样，能引领阴间某些强大的邪灵附在身上。 黄豆豆生丸子的那晚，她一直待在楼下给她念经祈祷，随着丸子的第一声啼哭，老太太起身就往外走，一直走到南沟才停下来。 身体里钻出一只畸形妖灵，咆哮着向她喷出nongnong魔气，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刚才在丸子落地的瞬间，老太太死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没有让这恶魔下手伤害丸子，而她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最近几天，感觉自己时日不多的老太太趁着自己清醒的时候，忍痛想和孙福交代一下后事，发现孙福偷偷摸摸进屋，怀里鼓鼓囊囊藏着什么，老太太就拦住他想问个清楚。 结果这憨货推开老太太就跑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慢慢的老太太的意识越来越淡薄，被那邪灵完全控制住。 …… 推开院子的铁门，因为寒冷，黄豆豆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丸子小朋友奶声奶气的说道，”娘，我也给你做了一件皮衣，你穿上就不冷了。“ ”我谢谢你啊，还记得我是你娘，现在进屋，我有话问你！“板着脸，黄豆豆脑海深处像被种了一颗种子，感觉太过于奇异，让她惴惴不安。 经过银魂所在的仓房，黄豆豆顿足看了一下，破旧不堪的仓房隐隐有股沁人心脾的凉意，丸子小声说道，”娘，爹在练功，不能打扰的，你忍一下！“ 呃？忍什么？ 黄豆豆诧异的瞪了一眼丸子，往屋里走去，小哈趴在门槛上瞟了她一眼，继续缩着脑袋。 这位又是怎么了？ ”你说我忍什么？“拉开与仓房的距离，黄豆豆倚着墙，玩味的打量着儿子。 ”你是不是想爹了？分别只时暂时的，现在爹闭关就是为了和你长相厮守，你要耐得住寂寞……“ ”停停停，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娘我在你心中就这么饥渴？我问你，这衣服哪来的？“ 这孩子脑袋里都是些啥？成人画报看多了，都学会调侃他亲娘，妈蛋，欠揍啊！ ”这个？“丸子眨着黑眼珠，扯下自己的皮衣，”哗“的一下落下一泡血水，溅湿了黄豆豆一只鞋。 ”啊！丸子，这到底是啥？“黄豆豆”嗖“的一下飞到空中，气急败坏的问道。 门槛上的小哈，雪白的绒毛上也染上斑驳红色，欢快的冲过来，开始舔食地上的血水，奇怪，没有腥臭味，到有一丝奇香。 ”娘，这件皮衣是爹给的，血水是你降住的毒蜥兽的血液，你看，我把它关在瓶子里。“丸子小朋友语言有障碍，说的黄豆豆稀里糊涂，看丸子手里的瓶子倒是很稀奇，一个白酒瓶子里，挤着一只看不出形状的怪物，眼睛一只在上，一只在下，惊恐的看着黄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