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不幸中蛊
沈濯从天牢回了府，看到季荣正在教训两个下人，眼尾眯了眯，这季荣当真是有几分意思，到目前为止，没有半点出格的地方。 “沈状元的房间由我负责，下次没有允许，不要轻易的入内，若我再看见，便要逐你二人出府了。” 被训的是一男一女，沈濯想了想，男的是年知，女的是红药，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这二人，应该是兄妹才是。 似乎是发觉了他的到来，年知红药二人齐齐一震，眼里有些慌乱，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般，垂下了头。 倒是季荣格外的镇定，拱了拱手。 “沈大人，你回来了。” “嗯，怎么回事？” 明明看了两人被训的全过程，沈濯却表现的像是刚到现场一样，瞟了二人一眼，看似云淡风轻，闲庭散步，却是让二人觉得森然。 “不过是两个不听话的下人罢了，训了一顿便是。” 似乎是有意为二人遮掩，季荣说完这句话，又转头呵斥了二人几句。 沈濯不再管，回了房间，看到静静摆在窗台的扶桑琴，琴身静立，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光飞溢，似乎很久没有碰它了。 正出神，窗台隐隐的有翅膀拍动的声音，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缓缓的推开了窗，窗前果然有只信鸽，眼珠圆润，腿上绑了一个东西。 取下展开看完后，总算是彻底的放下了心，可以看出心情极好，拿过旁边的扶桑抚了抚。 “真是委屈你了，明明该身在江湖，如今却困在了这朝堂，毫无用武之地。” 沈濯正想着，忽然发现桌上多了一团白色的东西，额头火红，巴掌大的一团，惹人怜爱之极。 “凤尾貂？” 绝迹百年的凤尾貂出现在了她的房间，这说出去怕是没有几个人相信吧，传说凤尾貂全身都是宝贝，特别是血液，可解百毒。 似乎没有觉得自己闯入了别人的地盘，凤尾貂舌头动了动茶杯，粉嫩嫩的开始喝里面的茶水。 沈濯眉尾抽了抽，刚刚自己随手斟的茶，现在正被这喧宾夺主的小家伙给喝着，想到这抚了抚额头。 手掌一伸，将对方吸入了掌中，凤尾貂挣扎了几下，奈何不是对手，只能瞪着小短腿可怜兮兮的叫着，白色小小的一团倒真是有些惹人怜爱。 “你这么弄它会疼的。” 雌雄莫辩的声音传来，沈濯一愣，扭头发现公西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窗前，眼神哭笑不得的把她这边看着。 “沈状元看着不像是这么粗鲁的人才是。” 手中的凤尾貂挣扎的更加厉害，逃脱了沈濯的魔爪后，箭一样的射向了公西凉，停在他的肩膀，额前的红色更加明显。 “妖王殿下总是这般神出鬼没的，既然来了，何不进来？” “沈状元的闺房我怎敢轻易进入。” “不是女子又何来闺房之说。” 沈濯心里一凛，但是转念想想这人又怎会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暗暗的放下了心。 公西凉但笑不许，将肩上的白团拎在了手里，缓缓的进了屋。 “这家伙比较喜欢茶，估计是嗅着茶香跑了过来。” “无事。” 说起来，确实有些时日没有见到公西凉了，包括朝廷上，这人也跟消失了一样。 “妖王殿下最近在做什么？” “身子不舒服，父皇准许了几天假。” 沈濯看了对方一眼，面色真的带了点苍白，知道对方没有说谎，但也奇怪公西凉这样的人竟然会…… “妖王殿下到底招惹了什么人？” 公西凉没有答话，自顾自的倒了杯茶，似乎是猜出了哪只是凤尾貂用过的一样，将杯子放到了一边，重新拿了一只。 “为何这样问？” “殿下可知道一种蛊，名为傀儡香，中蛊者就如这名字一样，到一定的时间后就会听由下蛊的人差遣。” 公西凉手中一顿，眼里暗沉，这人竟然知道么，这么多年，居然有人会知道这个。 “傀儡香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秘术，违逆天命，可见对方要么恨你之极，要么想控制你成为他手中的剑。” “妖王殿下这么多年还如一个正常人一样，大概是找到了控制它的办法，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对方的傀儡。” “我知道。” 公西凉嘴唇苍白，云淡风轻的说了这一句，挣扎了这么多年，真的有些累了，可是遇到了面前这个人，他却那么的想要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沈濯知道，公西凉这样的人都是表面光鲜，他背后经历的没有人知道，光是这傀儡香，就已经足够让人吃惊了。 “说来也奇怪，我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殿下为何不问沈濯可有破解之法？” “沈状元这样的人，有破解的方法定然是一开始就告知我的，傀儡香如果那么容易破解，我又何需困扰这么多年。” “沈濯确实没有办法。” 沈濯叹了口气，这傀儡香她也只是听师父提起过，中蛊者血液中会带着一种香味，刚刚公西凉进屋时她便闻出来了，于是大胆猜测了一下，倒是没想到真的是傀儡香。 “无碍，已经习惯了。” 公西凉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失望，淡淡的饮了一口茶，伸出手指逗了逗发着小脾气的凤尾貂。 “这家伙有灵性，现在大抵是生气了。” 语气带着一丝揶揄，很好的转移了话题，大概是傀儡香这种东西太过妖邪，所以沈濯一直觉得公西凉整个人都带着妖气。 “这凤尾貂绝迹了百年，如今殿下你却拥有了一只，上天是眷顾你的，所以不要妄自菲薄才好。” 公西凉将凤尾貂抱进了怀里，优雅起身，听到沈濯这句话身子顿了顿，温柔的摸了摸凤尾貂的耳朵。 不再犹豫，向着门外走了去，红衣依旧那么耀眼，灼伤了沈濯的眼睛，如残阳朱砂。 “沈状元且放心，遇到你之后，我一直想活着。” 淡淡的嗓音，如雨后春雪的话语，既柔又媚，可是话中带着的东西却直直的射向了沈濯的内心，不容躲避。 公西凉没有回头注意对方的表情，准确的说是不敢，抱着小貂飞过了围墙，落地后一个晃荡，终是没忍住吐出一口血。 凤尾貂马上落地，急的直叫唤，小白团一上一下的，把公西凉直接逗笑了。 “我没事。” 说完看了看围墙那边，一墙之隔，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好像不知什么时候，那种奇妙的感觉就被种进了心里，等到发现的时候它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伦理不容，世人不齿，可那又如何？ 可是沈濯，你大抵也是不屑的吧…… “殿下，你刚刚闭关完，不能出来走动，怎么偏偏不听，如今又吐了血，夙公子的药又要白费了。” 即墨抱着剑，有些不赞同的看着云淡风轻的某人，倒是一旁的长生马上迎了上去。 “只是去沈状元府上串串门而已，无碍，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正待再说话，拱门外走来了一个人，远远的便闻到了他身上的药香，茶青色的云锦长衣勾勒的琵琶骨异常明显，凝脂如玉，又是一翩翩公子。 只是一开口，便没了公子如玉的味道。 “公西凉你死不要紧，我的药材可不能浪费，你欠了这么多年的药钱，打算什么时候清了？！” 公西凉有些好笑，也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己好，叹了口气。 “你吃我的住我的，我府上的银子可都被你掏空了，怎么还想着药钱。” “哼！” 夙沙坐了下来，提过小貂放在手里狠狠的搓了搓，把生的气全都撒了才觉得有种快感，心里舒坦了些。 “那沈状元到底有何种魔力，我们的妖王殿下这般着急的带伤看望。” “公子无双。” 短短的四个字，道尽了公西凉对对方的赞叹，这让夙沙更加好奇，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个人如此模样。 什么模样呢？就像是神坛上的人突然被拉入了人间，有喜有忧，多了些人气。 “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他了，才名在外，又有妖王殿下这么赞美，难不成他是神仙不成。” 即墨在一旁不说话，眉头蹙了起来，总感觉不对劲儿，他从小就跟着公西凉，又怎会不懂对方的丝毫变化。 似乎每次见到那个人，他的眼里就像桃花流水，柔和的恨不得把沈状元溺进去。 这样真的正常么。 “谢辰一家到底是招惹了怎样一尊大佛，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扎根朝廷这么多年的人会被一个初入京城的毛头小子给比了下去。” “说起来，沈濯的背景你们就不好奇么？他为何偏偏来到京城，难道真的只是想当官这么简单？” 夙沙看着公西凉，无比认真，这人对沈濯的异样感情，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来。 这个暂且不提，若是沈濯有什么其他的企图，对公西凉的打击就太大了。 “他来京城自然是有他的目的，我们又何需去窥探别人。” 公西凉起身，提过夙沙手中气鼓鼓的白团，安抚的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