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真相弄人
锦瑟的脸上有些嘲讽，染血的剑一动不动的搁在莫朝的脖子上，眼睛把莫霄盯着，莫霄心里一震。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恨，不顾一切的恨，绝望到后来的莫霄每每想起都会从噩梦中醒来，原来他从不曾拥有过这个人，从他叫莫霄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失去她了。 “九月姑娘，你要离开不会有人阻拦你，又何必为难老夫。” 锦瑟手上的剑近了一分，隐隐可见莫朝脖子上的一丝红线，她这副样子，倒是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这人显然是要来真的了。 莫霄眼神平静的把锦瑟看着，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心爱的女子，他进退两难，可是此时的九月怀着满腔恨意，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九月，你把我父亲放了，挟持我吧。” 说着慢慢的靠近了人，有些小心翼翼的，锦瑟眉毛一挑，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向着莫霄刺了去，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没人反应过来。 “霄儿！！” “将军！！” 莫霄愣愣的看着刺在自己胸口的剑，只觉得疼的不是胸口，而是胸腔里跳着的那颗心脏，也许刚刚的一剑，已经刺穿了他的心脏了吧。 “莫霄，这一剑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锦瑟“嗤嗤”的笑了起来，笑的有些疯狂，眼里血色一片，似乎又回到了那晚，漫天大火，惨叫，求救，刀剑声，一声一声的撕破耳膜，他怎么就那么残忍。 “曾经我比你更不好受。” 莫朝气的浑身发抖，抬手示意了一下周围的人，弓箭满弦的声音在这夜里渐渐绷紧，空气中泛着一丝紧张。 “我儿待你不薄，如今你就这么回报他！” “不薄？简直是笑话！莫霄你可还记得曾经问我的一个问题？三月新春，四月芳菲，为何我偏偏叫九月？” 莫霄记得自己是问过这个问题的，当初初见这个人时调笑的说了这一句，却见那人满脸苍白，如今终是要告诉他答案了么。 胸前的伤口还滴着血，那随着血液一同流出的，好像还有他对这世间的眷恋，他突然想永远都不要醒来了，因为直觉告诉他，九月的答案一定会让他崩溃。 “将军灭我家门的时日，竟是不记得了么？” 轻柔的女声在这夜里响起，如翩翩欲飞的蝴蝶，明明那么脆弱，可是小小的身影却散发出巨大的悲凉，悲凉的莫霄想哭。 “九月……” “我不叫九月，九月不过是捏造的一个身份而已，我叫风锦瑟，父亲是风无弦，曾经无意得到这把开月弓，而你为了一把弓，屠了我满门，莫霄，你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莫霄看着被扔在不远处的开月弓，心里悲凉，突然觉得浑身都疼，不仅仅是心脏那里。 “父亲，是这样么？” 莫朝扶着莫霄的手一顿，满脸惊骇的把锦瑟看着，蹙眉不说话，心里却是已经起了杀心，手在背后悄悄的使了个动作，不一会儿便有几个人向着锦瑟飞了过去。 “此女子谋杀当朝将军，就地处决，别让她跑了。” 锦瑟的脸上染了一抹不屑，手上的剑还在滴血，也不畏惧，长剑在手，身姿灵活的穿跃了起来。 “霄儿，这女子一派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那如何才是真？父亲，不如你告诉我一下，当初这开月弓是如何来的？我知你一向心狠手辣，却不想狠心到如此地步，让他们住手！不然我现在就自刎在你面前。” 莫霄拿起了地上散落的剑，轻飘飘的放在了自己脖子上，胸前早已染了大片的血，脸色苍白，额头也不停的有汗溢出来，眼神决绝。 莫朝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性，不敢冒险，看向不远处缠斗的几人，心里纵然不甘，却是没有任何办法。 “住手，让她走！” 几人都停了下来，倒是锦瑟无所畏惧的挑了挑眉，一身衣裳血迹斑斑，眉目淡然的立在一边，看着这样的莫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莫将军如今可是要赎罪了？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全府上下一百多口人能够回来么，你且好好活着，我若今日活着出去，他日定来取你的狗命！” “九月……我事先并不知情，假如我早知道那样，就不会在那年的生辰上要一把开月弓……是我错了……” 莫霄心里发苦，你说这世间怎么就有这么巧合的事啊，那年父亲问他想要什么生辰礼物，他想起不久前听到的关于开月弓的传言，心里有些向往。 “父亲，听说那开月弓‘弯弓如满月，一箭鬼仓惶，’孩儿以后要当一个英雄，就想要这开月弓，保家卫国。” “哈哈哈，霄儿的愿望，为父不论如何都会满足你的。” 不论如何……原来竟是以一百多条人命作代价么？莫霄觉得真讽刺啊，好像命运这种东西狠狠的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这世间有因就有果，都是命而已。 不曾想一个少年的普通心愿，竟是别人的灭门祸根，现在的莫霄才算是尝遍了人生百味。 “九月，你走吧。” 声音痛苦的说了这一句，竟是再说不出任何话来，好像喉咙被什么东西捏住了一样，窒息的恨不得死去。 莫霄觉得自己已经快撑不住了，可是他知道今日若晕了过去，父亲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人的，可他想她好好活着，哪怕是带着仇恨，也要活下去。 锦瑟努力忽略心里的一丝痛苦，手中的剑收了起来，淡淡的看了人一眼，疏离的像是不曾见过一样。 莫朝眼里有一丝暗沉，手中掌气汇聚，这人今日若走了，后患无穷，怒目一瞪，手掌拍了过去。 “嘭！！” 锦瑟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静静的躺在不远处，一点儿生息都没有。 莫霄觉得全世界都没了声音，所有的东西都以一种十分缓慢的姿态呈现在眼前，那血很红，比他胸口的还红，刺眼的他一下子晕了过去，好恨啊，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的姓氏。 “把将军扶进去，好生安置，至于那个女子，便拖到野外去喂狗吧。” “是！” 侍卫模样的人拱手应了一声，正待走到锦瑟的身边，突然发觉自己的手脚使不上力，甚至在原地动弹不得。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你们竟是不懂。” 男子的优雅的声线从屋顶传来，众人望去，只见一黑衣男子静静的立在房顶，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可是依旧让众人感到后怕，这人若不是发了声，恐怕他们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发觉。 “我莫府的事轮不到外人来置喙，公子无事便请离开。” 沈濯看了不远处躺着的锦瑟，眉头蹙了蹙，这人未免太大意了，明明按照计划来可全身而退，何苦在今晚挑开，若不是她好奇来莫府探探底，怕是今日就得殒命在这。 手中白绫一翻，在回神时锦瑟已被她搂在了怀中，心里闪过一丝怒气，她的人怎能被人伤害至此。 拿过扶桑琴不管不顾的弹了起来，琴音如利剑横扫周围，转瞬就是一群人的闷哼声，七窍流血，死的不甘。 “原来你就是那晚救了太子府上几个刺客的人，既是如此，今夜你也别想走！” 莫朝勉强撑住，眼里有一丝疯狂，拿过一瓶药水喝进了嘴里，突然周身气息一变，眼里血色蔓延。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东西。” 沈濯眉头蹙了起来，看来今日莫朝是受了气了，不然也不会拿出绝命这种东西，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莫朝的身影不一会儿就攻了过来，出手狠辣，招招直击心脏，眼里早已不见了理智。 众人也不敢耽搁，纷纷的射出了箭，沈濯再厉害，如今也有些吃不消，况且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锦瑟。 “哈哈，今日你们两个都走不了，真当以为我莫府是你家后院么，老夫就教教你们规矩！” 绝命这种东西，短时间内将功力提升十倍有余，爆发力恐怖到难以想象，所以江湖上‘绝命一出，必见血光’的传言。 沈濯肩膀上中了一箭，莫朝的攻势丝毫没有弱下来，脸上是不顾一切的疯狂，越打越兴奋。 “嘭！” 沈濯中了一掌，堪堪退了数步才停下，抹了抹嘴边的鲜血，淡淡的瞥了一眼依旧亢奋的莫朝。 今日再待下去讨不到任何好处，将琴抱过，一手搂着锦瑟就要飞走。 “休想逃！！” 莫朝“哼”了一声，身影闪了过去，脸上狰狞，想到马上就能杀了这两个人，心里更是亢奋，冷不丁的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一人击中了胸口。 公西凉看着满身血迹的沈濯，心里闪过一丝愤怒，手中又是重重的拍出一掌，直接把莫朝打的撞向了一边的大树，树干摇了一瞬，“咔擦”一声折了过去。 莫府今晚发生的事还真是多，先是那九月姑娘突然发难，又是黑衣人冒出来与老爷子交手，如今又是一绝顶高手，众人反应过来时，老爷子已经躺在了地上，嘴里吐着血，而那三人早已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