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不辞而别
虽然小寒内心深处一直不喜欢余安宝那种自信和强势到咄咄逼人的性格，但是考虑到一起照顾乐乐，小寒对余安宝的态度还是渐渐友好起来，两人斗嘴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和余安宝还有乐乐相处的时光会短暂到令她猝不及防。 当小寒在洛杉矶求学的第一个冬天来临时居然破天荒地下起了雪。 那天恰逢周末，陆慕云照旧和她难得谈了半年还没有分手的男友Johnathan约会去了。天气很冷，小寒穿上那件可以盖到脚踝的黑色鱼尾羽绒服，然后提着一大包好吃的宠物食品，像往常一样去余安宝那里看望乐乐。 天空零星飘着雪花，稀稀落落，像轻柔的羽毛，触碰到小寒的鼻尖时瞬间便融化成细细的水滴，一股沁入皮肤里的薄凉。路上的积雪很厚，黑色雪地靴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沉闷声响。 小寒来到余安宝所住公寓的大门前，奇怪，乐乐今天没有立刻跑出来迎接她。不过小寒转念又一想，也许是因为今天下雪的缘故，余安宝担心乐乐乱跑以至于把浑身弄得脏兮兮的，所以就把它关在房间里了吧。 “叮咚！”小寒按了一下门铃。 “嗨，小寒，你来了。”出来开门的是余安宝的室友Michael。 看到开门的人竟然是Michael，小寒愈发觉得不对劲，她先强颜欢笑地同Michael打招呼：“Michael,你好。”紧接着她又困惑地问他：“余安宝他今天在公寓里吗？” Michael眉头一皱，似是有心事的样子，他拉起小寒的手，“小寒，外面冷，我们进屋说。” 小寒跟随Michael来到客厅，她依然没有见到乐乐，也没有看到余安宝的身影。 Michael倒了一杯macchiato递给小寒，并让她坐在沙发上稍等片刻，他去书房取个信件。 “难道余安宝今天带着乐乐出去了？”小寒暗自疑问着，猜测着，“不对呀，他应该知道我每个周末都会来这里看望乐乐的，不可能啊。莫非乐乐生病了？” 不一会儿，Michael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他将手中装在牛皮纸信封里的信件交给小寒，“小寒，这个是余安宝委托我转交给你的，他知道你不喜欢留他的电话号码，所以就写了这封信给你。” 小寒站起身迟疑地接过，她抬头，目光诧异地望向Michael，“余安宝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地，他为什么要给我写信？” “余安宝他前天回国了，”Michael语气沉重，“他父亲突然去世了。” 小寒的心猛地一颤，身体忽然像失去平衡般重重跌坐在沙发上，她瞪大了双眸，“怎么会这样？这实在……实在太……”不知是不是心疼余安宝的缘故，小寒只觉脑海中一片混乱，连话都快说不出来。 “实在太突然了是不是？”Michael显得很难过，绿色的眸子里隐约有泪花在闪烁，“那天晚上，余安宝还在给乐乐洗澡。当他得知这个消息时，最后一班飞往他故乡的航班已经起飞了，他不得不等到第二天上午才能离开。 他好像很冷静，一直抱着乐乐沉默着，没有流一滴眼泪。深夜，我起床去洗手间，却发现他房间的门虚掩着，我走进去才知道，他躲在被子里哭得撕心裂肺。” 小寒拭去滑落脸颊的泪水，深深叹息道：“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失去至亲之痛痛过切肤，当时的他一定很无助，很脆弱。” Michael不想在小寒面前失态，他尽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然后指指小寒手里的那封信，“第二天早上，余安宝离开之前嘱咐我多次，叫我一定要把这封信交给你，你打开看看吧。” 手指不由一紧，小寒终是艰难地拆开了信封—— 小寒： 今生识得你，是我荣幸，亦是我福分。 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会继续好好照顾乐乐。 如若有缘，他日定会相见。 祝好！ 勿念。 余安宝 俊逸潇洒的黑色字体，仿佛曾经的他。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干净利落，没有提到有关他的伤心事半个字。 余安宝走了，为了不想让她担心乐乐没有人照顾，他索性带着乐乐一起离开了这里。 为何这一刻，她竟是这样舍不得他？ 如果当初她保存着他的电话号码，或许到如今，关于他的一切就不会只剩下这一封信。 现在的他还好吗？ 何日君再来？ 能否重逢，怕只有缘分知。 那么多年后，他会忘记她吗？ 他应该是会忘记她的吧，毕竟她这么讨厌他。 小寒黯然神伤，她的心情复杂万分，也不知怎的，眼泪就那么一颗又一颗地滴落在信纸上，差点氤氲了上面的文字。 慌忙抹去上面的泪珠，还好，没有影响到信的内容，小寒小心翼翼地重新将信件折好，放进了信封中。 回去的路上，寒风呼啸，雪花漫天飞舞。小寒安静地坐在出租车里，垂在膝盖上的双手仍紧紧握着余安宝留给她的那封信。她望向窗外苍白沉寂的世界，余安宝的离开好像让她的人生也突然变得这样空旷了。 听到门外的声响，已经回来的陆慕云为小寒打开门，见到小寒的眼睛红红的，她不免担忧地问她：“小寒，你是不是哭过？” 小寒用力抓住陆慕云的胳膊，她的双眸牢牢锁住陆慕云的，“慕云，你真的不知道吗？” “小寒，你在说什么？我知道什么？”陆慕云一脸茫然。 小寒盯着陆慕云，声音沙哑，“余安宝的父亲过世了，余安宝已经回国了。” 陆慕云一时间无法接受她听到的这个事实，整个人不禁向后退了好几步，险些被身后的椅子绊倒，难以置信的她又冲向前，眼泪失控地夺眶而出，她一遍遍追问小寒：“不可能！余叔叔身体那么健康，怎么可能？小寒，你从哪里听来的？是谁在制造谣言？” “是余安宝最要好的室友Michael告诉我的，慕云，这是真的，余安宝还留了一封信给我。”小寒将那封信从口袋里拿出来给陆慕云看。 看了信件后的陆慕云崩溃地一头扑进了小寒的怀抱，“为什么会这样？安宝为什么不通知我呢？余叔叔他对我那么好，他怎么就……”泪水决堤，陆慕云泣不成声。 小寒的心也跟着疼起来，她搂紧了陆慕云，不断安慰她：“慕云，请你节哀顺变。余安宝没有告诉你，或许就是怕你伤心吧。所以，你要坚强一些。” 陆慕云悲痛不已，她像是没有听到小寒刚才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她奋力推开了小寒，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慕云！慕云，你要去哪里啊？快回来！”小寒跟在后面拼命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