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历史小说 - 宰三国在线阅读 - 第一百八十章 嫣儿之死

第一百八十章 嫣儿之死

    喧嚣之后,依旧喧嚣。

    滴落到尘土中的眼泪,化解不了平静。或许,需要更多的眼泪。

    陈平很想静一下,但周围发生的一切,严重的阻碍着他,

    首当其冲的,是陈家的老家主,陈珪。

    陈登的身体状况,陈登的书信,让陈珪彻底疯狂起来。

    “陈平,陈家之狗也,你就是一条狗,陈登变成如此模样,全因你而起。这封信是你伪造的,是你害了陈登。你这条jian猾的恶狗,老夫恨不得生啖尔rou。”

    陈珪满脸通红,张牙舞爪,犹如一头苍老之虎。

    “虎为百兽尊,罔敢触其怒,唯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

    陈珪与陈登的父子之情,陈平体会颇深。

    为了二人的父子之情,陈平默默承受着陈珪的抨击。陈平觉得,他应该接受陈珪的愤怒。

    将怒火发泄出去,也许能安静下来。

    但让陈平没想到的是,陈珪的怒火直接牵连到了陈嫣儿。

    在嫣儿看望陈登之时,陈珪用亲情唤来了陈嫣儿,然后将其制住。

    “老夫知道,你深爱着嫣儿,当深爱的人离去之后,你就能感受到老夫的痛苦了。”

    “我让你一辈子活在痛苦中,哈哈哈。”

    陈珪一边疯笑,一边抓住嫣儿的头发。待陈珪摸到嫣儿的发簪之后,快速拔出。

    陈珪要用发簪作为武器,杀害嫣儿。

    “老匹夫,尔敢。”

    陈平双眼圆瞪,怒吼连连,愤怒带着杀气倾泻而出。

    “哈哈哈。老夫早就活够了,能让你一生痛苦,足矣。”

    陈珪说道这里,看着嫣儿,温柔的道。

    “孙女,你今生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陈平,就是这个陈平,搞得陈氏家破人亡,你陪伴在他身边,只会后悔一辈子。陈登是我最疼爱的儿子,你是我最疼爱的孙女,我们三人去九幽再会,那是多么的美好。跟我一起走吧,我们一起去陪伴陈登。”

    陈珪说完之后,双目变得血红一片,苍老的手紧紧的握住发簪,刺向了嫣儿的脖颈。

    “噗。”

    簪尖刺破了肌肤,一抹鲜血染红了陈平的双眼。

    “不。”

    陈平大吼出声,快步上前,一脚踢飞了陈珪。

    “嫣儿,嫣儿。”

    陈平一把抱住嫣儿,然后伸出手来,用手指堵住流血的伤口。

    血,止不住的流,浸湿了陈平的手,染红了陈平的衣衫。

    陈平学过医,陈平深知,陈珪刚刚的那一刺,已经刺破了嫣儿的颈上动脉。

    动脉,非静脉可比,更何况是颈上动脉。就算神医在此,也很难施救。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对了,黄金汤。也只有神奇的黄金汤能救嫣儿的命。

    “噌。”

    拔剑声响起,陈平抽出太阿宝剑,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哒哒哒。”

    一滴滴鲜血从陈平的手腕滴落,融进了嫣儿的伤口中。

    陈平迫切的希望,希望他的血还有疗效,希望血脉不同的两人,也能起到治疗作用。

    但是这一次,上天并没有眷顾陈平。嫣儿的伤口依然在流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不,不。”

    陈平大吼连连,一时间,泪流满面。

    “应该是血液不够,放多一些,或许能行。”

    陈平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准备再次挥剑割腕,放出更多的血。

    “啪,”

    嫣儿的手臂轻轻的啪着陈平,苍白的脸上露出心痛之色。

    “夫君,不要自残身体。”

    嫣儿费力的说完这句话,开始咳嗽起来,每咳一声,颈上的伤口变得越来越大。

    “不,不是这样的,嫣儿,你一定会活过来的。你现在听夫君的,尽量少说话,一会儿我会用麻布将你的伤口压住,然后再用我的鲜血给你疗伤。”

    嫣儿轻轻的摇着头,道。

    “勿要再做傻事,陈家还需要你,闺女还需要你。我有今日,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嫣儿一边说,一边流泪。泪水混合着血液,浸透了陈平的心。

    “夫君你要答应我,不要杀老爷,好好的做陈氏家主,还有,你要在我的坟边埋上一坛酒,待我们的闺女出嫁时,将酒挖出来,让我尝一尝。”

    嫣儿说道这里,哽咽连连,伴着哽咽,呼吸越来越急促。

    陈平摸着嫣儿的俏脸,泪流满面道。

    “嫣儿,夫君答应你,夫君都答应你。不要在说话了,你会没事的,你相信夫君,你会没事的,你会看着我们的燕儿一天天长大,然后嫁个好人家。”

    嫣儿苦涩的笑着,笑声着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无力。

    嫣儿的脸越来越苍白,声线变得愈来愈低。

    陈平的耳朵趴在嫣儿的唇边,听着她的呢喃之声。

    “夫君,我有些累了,我要听你讲故事,我们在一起的故事。”

    陈平不断的抽泣,不停得点着头。

    “嫣儿,陈平的结发妻子,是陈平最爱的女人,陈平会让嫣儿幸福一生,住最大的房子,吃最好的美食,做最高贵的女人,然后生好多好多的娃娃,看着他们长大。”

    陈平边说边哭。此时此刻,陈平以心如刀割。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深咳之后,嫣儿那苍白的脸颊出现了病态般的嫣红。

    嫣儿恢复了说话的力气,美滋滋的听着陈平的告白,撒娇的道。

    “夫君,我要吃月角,你包给我吃。”

    嫣儿说完这句话,那发亮的眼睛渐渐无光,美丽的双眼彻底闭合。

    “嫣儿,嫣儿,你醒一醒,夫君给你做月角吃,你醒一醒啊,夫君给你包月角吃。”

    “呀啊。。。啊。”

    “唔。。。呼。”

    陈平紧紧的搂住嫣儿,嚎哭不止。

    人道是,少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乃人生三大悲剧也。

    陈平发现,他还没有到中年,就体会到了如此多的悲剧。

    “苍天,你为何如此待我。”

    陈平大吼连连,怒责上天。一旁的陈珪看着痛苦的陈平,哈哈大笑。

    “你鸠占鹊巢,用尽阴谋,这是老天在惩罚你,你一生都会遭到报应,你会痛苦而死。永远的活在痛苦之中。”

    陈平恶狠狠的看着陈珪,嘴角发出残忍的笑。

    “我答应过嫣儿,不会杀你,但是,我会折磨你。”

    陈平将嫣儿轻轻的放在地上,然后快步来到陈珪面前,抓住他的脖领,将陈珪提到半空。

    “老匹夫,我告诉你,在这里,陈平就是天,我代表上天惩罚你。”

    陈平说完,掰开陈珪的嘴,将他的牙齿一颗颗的全部拔掉。

    “吼吼吼。”

    陈珪满脸痛苦,痛吼不止。

    “去拿麻沸散来,华佗研制的麻沸散,虽然没有绝情散的威力大,但也是麻药,吃多了,同样会有绝情散的效果。你不是要陪陈登吗,我满足你,你们父子俩可以在睡梦中好好交流。”

    “哈哈哈,哈哈哈。”

    陈平哈哈大笑,伴着大笑声,陈平彻底疯狂。

    正所谓,不疯魔,不成活,此时此刻,陈平已经成为了魔。

    两日后。

    阴暗的牢房中,一点油灯散发着冷寂的寒光。陈平与陈珪二人,在牢房中相处了两天。

    两天时间,陈平没有睡觉,陈珪则是连续睡了两天。

    “哗啦啦。”

    铁链微微颤抖,陈珪从睡梦中再次醒来。

    阵阵疼痛涌变全身,陈珪直喘粗气。

    手指甲,脚趾甲全部失去,牙齿一颗不剩,这是陈平折磨他的成果。

    陈珪不惧死,但怕疼。

    陈珪张了张嘴,发出呜呜的低鸣声。

    陈珪是在请求陈平,再让他吃一点麻沸散,再让他睡过去。

    “哗啦啦。”

    阵阵水流声传来,陈平将麻沸散拌入水中,然后快速的搅动起来。

    “看来剂量还是不够,也许是你的生命力很强,或者是你的智慧很高,脑部很发达,但是你放心,我说到做到,我会让你和陈登得同一种病,你会永远得睡去,永远得醒不过来。”

    陈平站起身来,端着盛有麻沸散的碗,一步步的走进陈珪。

    “今日的剂量,五碗。张嘴。”

    陈珪像个孩子般,乖巧的张开嘴。陈平将麻沸散一点点的倒入陈珪口中。

    “喝吧,或许这一次,你就不会醒来了。”

    陈平喃喃自语,像似跟陈珪说话,又好像跟自己说话。

    待陈珪吃完麻沸散后,陈平端着碗回到原地,然后坐下,双眼再次盯着陈珪。

    此时此刻,陈平犹如一个机器人,机械般的语言,机械般的动作。

    “呼吸。”

    出气声很轻,吸气声也很轻。陈珪又睡着了。

    “呼吸。”

    呼吸声继续,陈平的眼皮慢慢的闭合,待眯成一条线后,又机械般的打开。

    “呼吸。”

    呼吸声变成了节奏,充满了陈平的脑海,陈平伴着呼吸声半睡半醒。

    第三天,呼吸声继续,陈平望着睡着的陈珪,拿起盛有麻沸散的碗,自饮一碗。

    也许是麻沸散的功效很好,或许是太累了,还有可能是眼泪和血流的太多了。喧嚣被彻底冲散,平静再次降临。

    伴着心累的平静,陈平睡了两天。而睡着的陈珪,再也没有醒过来。

    陈平成功了。

    陈平用麻沸散,将陈珪变成了一个植物人。

    成功后的陈平,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此刻的他,内心一片平静。

    平静维持了七日,七日之后,嫣儿被隆重的下葬。

    按照嫣儿的生前要求,陈平特意在嫣儿坟边,埋上了一坛黄酒。

    女儿出生,父亲欣喜,田间埋美酒。待到女儿出嫁时,开坛饮酒贺新喜。

    女儿红,月角连,长相思,爱相随。

    陈平一只手抱着闺女燕儿,另一支手温柔的抚摸着嫣儿的墓碑,喃喃自语道。

    “嫣儿,你先在这里睡吧,将来燕儿长大了,燕儿会端着月角来孝敬你。在燕儿的新婚之日,我会起坛开酒,完成你的夙愿。”

    陈平说完,亲吻女儿的额头,然后端着一碗月角,放在了嫣儿的坟墓前。

    “呼呼呼。”

    清风拂面,温柔的擦拭陈平的脸,陈燕儿的脸,似在回应,似在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