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暴雪将至
周公七卷之御民卷,术道二法篇,陈平仅仅理解了术。其中的道法太过深奥,陈平冥思苦想亦不解其意。 理解不了道,那只能用术。 陈平现在思考的是术法。 术法言,多民,多金,多粮。 陈平参考了周公的御民术法,颁发了钱粮赏令,人口赏令。但是,这两道赏令也有不足之处,那就是效果缓慢。要想达到多民,多金,多粮的局面,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和沉淀。 如何能快速的收集财富,如何挣快钱,这是陈平考虑的问题。 在陈平思考之时,一个更大的困境围绕着陈平,围绕着整个徐州。 初平二年,公元191年,冬季,一场震惊海内的事件在幽州发起,北平太守公孙瓒,杀害了幽州牧刘虞。 究有原因,很复杂,亦很简单。 公孙瓒乃边陲悍将,英勇好战,乃大汉王朝的鹰派。公孙瓒认为,胡人乃外族人,外族人必须要赶尽杀绝,才能永绝后患。公孙瓒的主张遭到了幽州牧刘虞的强烈反对,刘虞认为,大汉要用怀柔的政策与胡人相处,以仁德感化胡人,教育胡人。不仅如此,还要放开边陲关卡与胡人交易,增加国库收入。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鹰派公孙瓒与鸽派刘虞因观点不同,二人的关系逐渐恶化。又因袁绍刻玺北方,拥护刘虞称帝,身为汉臣的公孙瓒对刘虞和袁绍更加怨恨,在淮南袁术的蛊惑下,公孙瓒在冬季的一个夜晚,杀害了他的顶头上司,汉室宗亲刘虞。 公孙瓒杀汉室宗亲,而且是刘虞这样的亲王,真是胆大包天也。 公孙瓒的做法,按大汉的法律乃是死罪。但是,汉朝赢弱,献帝又被董卓所控,根本没有能力处罚公孙瓒。又因袁绍代立皇帝之事,再加上袁术的说情,朝廷对公孙瓒的惩罚不了了之。控制朝堂的董卓更是哈哈大笑,关东诸侯相互厮杀,对董卓来说有益无害。 朝廷的威严被再次践踏,公孙瓒亦变得肆无忌惮。公孙瓒要挟朝廷使者,得到了幽州牧的实际权利,并且在名义上成为了北方四州的最高长官。 公孙瓒杀刘虞,掌控幽州,成为了北方四州的最高统帅,这让袁绍大怒不止。 袁绍的本意是刻玺北方,拥护刘虞当新皇,然后按照新皇的指令,歃血为盟,讨伐董卓。现在刘虞被杀,刻玺北方成了一纸空谈,袁绍的梦想被公孙瓒击碎。 怒发冲关的袁绍收取了刘虞手下的败兵,然后集合冀州猛士,讨伐公孙瓒。 朝廷没人敢惩罚你,我袁绍惩罚你,待我攻破幽州,成为最大诸侯后,再歃血为盟,做齐桓公那样的扛鼎之人。 刘虞之死,成为了战争的导火索,袁绍与公孙瓒的战争彻底爆发。 凡是战争,最先牵连到的就是百姓。 北方四州之地,公孙瓒和袁绍的部队开始征粮,征兵。 所有的粮,钱,全部被收刮一空,十四岁以上的男丁全部参军。 不收刮,不征兵,难道留给敌人吗。战争就是这么残酷,战争拼得就是钱,粮和人。 后人有诗言道。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 “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听妇前致词,三男邺城戍。” “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室中更无人,惟有乳下孙。有孙母未去,出入无完裙。” “老妪力虽衰,请从吏夜归。急应河阳役,犹得备晨炊。” “夜久语声绝,如闻泣幽咽。天明登前途,独与老翁别。” 诗圣杜甫的,将征兵的场面刻画的淋漓尽致。 乡镇,村落变得空荡死寂。留下的,只有四处躲藏,逃避征兵的男丁,还有妇女儿童,老弱病残。这些人是战争的牺牲品,他们成为了乱世中的难民。 去哪里,我们要去往何处。 幽州,冀州,并州,青州都不可去,那还能去哪里。 去劳苦的辽东。不行。那里蛮夷纵横,较之中原还要混乱。 去兖州,也不行,曹cao和三十万青州黄巾正在厮杀,兖州无一处安宁之地。 去北海,去东莱,去徐州,行否。 难民们看着徐州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迈着蹒跚的脚步,伴着孩童的哭啼,庞大的难民群从北方四州出发,向北海,徐州涌去。 走走停停,不时有人倒下。 北方的寒冷变得阴寒无比,天空下起了苍白的雪花。 这个冬季,注定心悸。 “呼呼呼。” 大风不停歇的刮,卷着刺骨的雪花,寒气逼人。远在徐州城的陈平,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陈平厌恶寒冷,厌恶万物凋零的冬天。 陈平命令下人点燃香炉,点燃火盆。 “大人,再有一炷香的时间,书房里就暖和了。”
“下去吧。对了,从今天开始,各房可以采暖了。” “是,州牧大人。” 陈平挥了挥手,遣散了仆人,然后盘坐在厚厚的垫席上,看起了书。 士人言,一年四季,当春诵,夏玄,秋学礼,冬读书。冬天,当是读书的季节。 陈平在看书,百姓却没有冬藏。 百姓言,一年四季,当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冬天要储存余粮。 余粮,百姓没有。而拥有余粮的陈平,他的粮食,乃是徐州最后的救命粮。 这些粮食,够军队,官员,百姓坚持到第二年的秋收。如果明年多灾多难,秋收不利,那么徐州将没有任何的粮食。 读书的陈平想到了粮食,再也没有看书的兴趣。 陈平在思考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多弄粮食。 陈平放弃了冬读书,陈平要像百姓一般,冬藏。 “奉孝,袁术那边的运粮队怎么还没到,我们可是付了定金的。” 陈平召来郭嘉,二人在书房里谈论着盐粮交易。 郭嘉盘坐在火盆旁,先是搓了搓手,然后喝了口烈酒。 身体瘦弱的郭嘉,比陈平更加厌恶寒冷。 郭嘉看着陈平,苦着脸道。 “天气寒冷,道路崎岖难走,运粮队虽有兵马护送,但要到达徐州城,还有半月之数。主公啊,运粮队拉送的三万石粮,应该是我们最后的补给了。袁术已经下达了命令,这个冬天不再用粮和我们换白盐了。看来家大业大的袁术也没有余粮了。” 陈平听完郭嘉的这番话,双眉紧紧得拧在一起。 现在北方四州打得厉害,陈平与袁绍的粮盐交易已经暂停了两个月,而今袁术又停止了交易,这粮食,如何能快速筹得。 正在陈平思考对策时,一封急报如一道天雷,敲在了陈平的心头。 “报,北方四州之地的难民组成难民群,正向北海郡涌去,不到半月,就会到达徐州城。” 陈平听着亲卫的报告,刚刚暖和过来的身体再次打了一个寒颤。 陈平的目光向北海望去,但是房外的大雪阻挡了他的视线。陈平推开房门,看着天上的鹅毛大雪,喃喃自语。 “暴雪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