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蛇妖登门
爷爷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事。 都是这一年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葫芦娃们天真烂漫，孩子心性个个都是真性情，气氛一片温馨。 即使是从始至终对爷爷不抱信任的齐明，在这样的环境里，也不免平添几分感慨之意。 汤已煮好，色味正佳。 天也渐渐暗了，太阳落山，昼夜更替。 “所以，孩子们，等你们长大成人，爷爷就带你们远走他乡，到平常人家过平常生活。咱们不跟妖怪较劲……”爷爷最后总结陈词，再一次表明了自己的主张。 众葫芦娃们此时也不再说什么收拾蛇妖易如反掌的话，对爷爷描述的平常孩子生活多了几分向往。 也许葫芦娃们，虽然是天生奇物，但未必不能成为普通人过普通人的一生。 虽然葫芦娃们对未来没什么概念，不知道什么叫平凡，什么叫神仙。但他们知道，打妖怪肯定不如在泥田里打滚，捉蚯蚓抓青蛙来的好玩。 一场温馨的家庭座谈会渐入佳境。 玉兔东升，不知何处飘来的一片云，轻轻遮住了明月。 夜色更深，晚风甚急。 爷爷端了碗，正要盛汤，一阵冷风倏然吹过，吹熄了柴禾上三娃作法燃起的不灭真火。 吹颤了爷爷端碗的手。 石碗掉落在地，洒了一地的汤，但是没人注意。 院门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高挑纤细的人影，或者说，妖影。 随着不速之客的到来，一股妖风悄然卷起，刹那间席卷了整座小院，将院里的物什吹得东倒西歪。 只是不知道为何，那妖风虽然来得猛烈，却近不得葫芦藤五尺方圆，大约是天生神物，能克妖邪。说来奇怪，那口锅虽不在葫芦藤五尺之内，却也巍然不动。尽管锅底下的火早已被风吹熄，但锅里的汤却不曾泛起一丝涟漪。 爷爷原本佝偻着的身子，随着院门外的不速之客的出现，一点点地挺直了起来。 齐明忽然发现原本看着有些干瘦猥琐，看上去也才一米六出头的爷爷，竟然也有着如此挺拔的身姿，虽然，还是只有一米六。 那个原本如憨厚老农般的爷爷几乎在一瞬间脱胎换骨，身形不高却有十分气度，原本浑浊的双眼也绽出点点精光，颇有几分渊渟岳峙的宗师风度。 这老头果然不简单！齐明看着爷爷的变化，顿时有种机智的我早已看穿一切的成就感，其他几个便宜哥哥们，这会应该被爷爷的变化震惊得不知所措了吧！ 齐明心里颇有几分得意。 “呔！来的是什么人！休伤我爷爷，有什么事冲着我们兄弟几个来！”大娃看着院门外的人影，早已按捺不住，顿时怒喝出声。 “妖怪，有种的等我们几个长大再来一决高低，欺负凡人的不是好汉！”三娃大怒，恨不得扑上去和妖怪大战三百回合。 葫芦娃们群情激奋，唯恐爷爷受伤。 齐明：“……”看来是我多虑了。 拨云见月，清辉洒落大地。 院门外的人影逐渐清晰，月光一笔一笔，勾勒出来人的眉眼身姿。 是个女子，不对，是个女妖。 黑发如瀑，细眉薄唇，目光清冷，眼角含煞。 锁骨分明，蜂腰藕臂，一袭深黑色华贵宫装长裙，姿容不凡，仪态万端。 若非她的下半身，是一条长满了青黑色鳞片的丑陋蛇尾，否则定会让无数男人为之发狂。 来人，正是被葫芦娃们天天喊着要打倒的超级反派，爷爷唯恐避之而不及的蛇妖。 这剧情不对啊，理论上不是应该先派一队小黄蜂敢死队吸引葫芦娃注意，然后爷爷和穿山甲兴高采烈地跑出来抢人头，最后被妖怪们埋伏反杀，成功抓走爷爷么？ 齐明原本对此早已想好了对策，妖怪们第一波打上门来，随便哪个葫芦娃注意到劫走爷爷的妖怪小队，都能成功瓦解妖怪们声东击西的战术。 到时候他只要时刻盯着爷爷和穿山甲，绝逼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但是，怎么蛇妖直接找上门来了？ 这尼玛，还怎么玩？ 虽然现在看起来，爷爷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大高手，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只是若是剧情真要按原来的剧本走，爷爷都从老农变成了隐世高手，蛇妖的战斗力岂不是要上天？ 葫芦娃们的实力按理来说也能和太阳肩并肩，但问题在于，葫芦娃们现在个个都还闷在葫芦里出不来，只是一群没长大的小屁孩。世界BOSS跑去新手村虐菜，这游戏能玩？ 况且，按照原著来说，貌似蛇妖的目标压根不是爷爷，而是这群葫芦娃。 齐明瞬间就懵逼了。 蛇妖走进了院子，目光淡淡地环视了院子一圈，无视了群情激奋的葫芦娃们，最后才将目光停在了爷爷身上。 “你终于来了。”爷爷不待蛇妖出声，抢先一步开口。 齐明顿时凛然，觉得这个逼装的可以，这么说话的一般都是真正的高手，看来这把还能翻。 “你来了”“我来了”“你不该来”“我已经来了”敢说出这几个台词的，不管实力怎么样，反正逼格是相当到位了，何况高手才有逼格，菜鸡这么说话是自寻死路，想来爷爷不像是会自寻死路的那一类菜鸡。 “不欢迎我么。”蛇妖语气平淡，缓缓地走向了爷爷。 “不欢迎。”爷爷生冷地说道，“请回吧。” “哦。”蛇妖点头，停下了步伐。 这尼玛是什么神展开？ 齐明瞬间又懵逼了。 蛇妖忽然又迈开了步伐，径直走向了葫芦娃们，开口道：“这几个葫芦，我要了。” 葫芦娃们顿时高呼：“妖怪有种别跑！”“休伤我爷爷！”“爷爷躲远点，放着我来！” 果然还是不肯轻易罢休吗？齐明内心冷哼一声。 “不可能。”爷爷大手一挥，径直拦住了蛇妖。 蛇妖对葫芦娃们的呼声充耳不闻，见爷爷拦路，步伐一顿，意味莫名地看了爷爷一眼。 气氛顿时沉默了下来。 一声尖利的蛇啸突然响起，蛇妖身上猛然爆发出了漫天的黑雾。 妖风大作！ 整个小院在一瞬间被狂风摧毁！ 山顶瞬间被夷为平地，仅有葫芦藤仍顽强扎根于山巅，在狂风中岿然不动。 只是葫芦娃们虽然无虞，却也被狂风和大雾扰乱了视听，只能听到彼此惊慌失措的尖叫。 风吹雾涌！ 片刻后，风熄雾散。 蛇妖和爷爷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山顶上，仅有一株葫芦藤静静地扎根在了土壤岩石之中，在山顶微风的吹拂下轻轻地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