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母子情分
就在大家都在热烈的讨论着,这个春节怎么过的时候,张逸和张青却提出来要搬到隔壁去住。 这套房子其实是田家买下来了,然后再租给张青父子的。 喜儿的打算是,如果他们有想法买房子,到时候就将这套房子原价再卖给他们。 特殊时期,再加上喜儿手上有部分现金,买的时候并不是很贵。 “住的好好的,干啥突然要搬呢?我还想着你们过完年,开春再搬呢,也暖和些啊。”李颖一手抱着娃,一手拎着刚洗完的半桶衣服准备去院子晾。 张逸见状,赶紧接过来。 全是小孩儿的尿片,李颖也没跟他矫情,专心跟张青说起话来。 “哪有在你们家过年的道理?就像之前在高石庄一样,两家人虽然在一起过年,但初一无论如何都要待在自己家里。再说了,就在隔壁,什么事儿喊一声就行了。” 张青依旧坚持要搬,最重要的是,搬家也不麻烦,他去看过,那边什么都有。 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张青觉得,跟刘然之间的关系也需要处理一下。 再怎么亲密,总归是自己的私事。 他不希望闹得人尽皆知。 昨晚,张逸也去他房间很认真谈了一次。 他第一次有种儿子长大了的欣慰和心酸。 张逸一进去就拉着父亲坐下,“爸,我想跟你跟认真的讨论一件事儿,那天在那个家门口我俩也都听见了。她又有了新的家庭,你有什么打算吗?” 张青没想儿子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他触不及防。 捂着胸口狠狠地咳嗽了几下,才稍微缓过劲儿来。 张逸赶紧端了杯温水给他,情况才稍微好转,因为用力过猛,涨得脸红脖子粗,甚至有种狰狞感。 他看似平淡无奇的提出,其实从进门开始,一颗心就提着。 看着父亲如此剧烈的反应,更是砰砰直跳。 顿时觉得父亲好脆弱,脆弱到就像一尊泥娃娃,一捏就碎。 可自己却如此残忍,一定要剖开那道伤疤,让他疼得如此撕心裂肺。 猛吸一口气,张青才让自己的脊梁再次挺起来,看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儿子,眼中含泪,不懂是咳嗽还是因为别的。 “爸爸想听听你的想法。” 张逸差点儿将之前回答喜儿的那番话脱口而出。 可看着他眼中的希冀,着实不忍。 “爸爸,我只希望你快乐,过的幸福,所以,我听你的。” 这番话说得内心沉甸甸,别扭的很。 言不由衷的话,总是让人内心负重,而且干巴巴的。 张青紧握的拳头在听完张逸的话后,不自觉松开了。 张逸看得鼻子一酸,心里跟针扎似的难受,只能趁去倒水的功夫平复一下心情。 张青低着头思考,没注意到儿子的异样。 等张逸再次坐回来,张青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很禁,甚至有点痛。 “儿子,我知道爸爸这番话会对你造成伤害,甚至很为难,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已经长大了,能帮到爸爸了,对吗?” 张逸内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痛得他差点儿无法正常呼吸。 不是因为这番话,而是父亲眼中的哀求,挣扎和痛苦。 父亲原本高大威武,无所不能的形象,突然消失的无形无踪,就像颜颜和团团一样,变得弱小,柔软而又无助。 张逸过度隐忍情绪,导致声音微微颤抖,“爸~你别这样说,父子之间哪来的伤害?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真的吗?”张青俯身,尝试在儿子的眼中看到答案。 张逸坚定的点点头,“是的,您说,我在呢。” 最后那三个语气极为温柔,就像平时哄颜颜和团团睡觉一样。 张青在儿子这里得到安全感后,情绪一下子找到宣泄口,之前积累依旧的愧疚、难堪、挣扎、痛苦此时全都通过眼泪淌出来。 guntang的情绪让张逸感觉面对的不是父亲,而是一个流浪许久,找不到归宿的小孩儿。 他给了父亲第二个拥抱,任凭热泪打湿他的肩头。 等张青平复心情后,微微有些窘迫。 尴尬被儿子看到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 “爸,咱们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应该相扶相持!无论身处什么环境,都应该不离不弃。同样,您感到难过,痛苦的时候,其实我也很难过,我也很痛苦。所以,父子之间情感的流露都是正常的,不是吗?”
张青猛吸鼻子,抓住张逸的肩膀,让他面对自己。 “儿子,你说的对,一家人无论面对什么苦难,都应该不离不弃。你母亲走丢了,迷失了,犯错了,我们是她的家人,就应该宽容,不离不弃,对吗?” 张逸完全没想到,刚才安慰他的那番话,会被他如此解读。 可他要怎么回答? 他内心是多么迫切摆脱那段童年的阴影,即便是现在想起,依旧会头皮麻,浑身灼烧微微痒。 这是病的前兆! 努力控制,这几年的努力不是白修炼的。 深呼吸,再次认真看着父亲的眼睛。 “爸爸,这只是您单方面的想法,您要知道~她是否愿意离开她现在的家庭,回归到我们的家庭里来吗?” 张逸那句“母亲”实在是喊不出后,只能以“她”来代替。 最重要,他稍微表达了一点自己的态度,言语中“她的家庭,和我们的家庭”已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但是张青都听不见,他眼中迫切而又慌乱。 “所以,我才说,只有你能帮我,帮帮你的母亲。” 那两个名词一说出口,就让张逸心里一堵。 再次深呼吸,“您希望我怎么帮呢?” 看来张青已经考虑许久,说出这个计划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丝停顿。 “你是她儿子,是她的亲生骨rou,就算对我没有感情,可她要是见到你,母子情分和血缘是无论如何都割舍不断的。”张青说出这番话后,张逸有片刻愣住了。 因为,他感觉不对劲,很不对劲。 父亲貌似已经钻进了死胡同,甚至依旧一意孤行。 看着他眼中布满的红血丝和焦灼,他担心父亲随时会情绪崩溃。 事实是,她要真当自己是她儿子,会举报父亲,让父子两个人衣不果腹地被下放到农村,而且从此没有任何消息吗? 她在北京,要想知道自己和父亲的地址,一定会有办法。 可她从未有过任何关心的举动啊? 所以,母子情在她眼中又有几两重? 看着已经迷乱的父亲,张逸不敢说出任何一句话,深怕那句话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