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对峙
直到吃完早饭，宋宸都没能从苏妙的表情里发现什么不妥，只好在心里33时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之后就出门，到萧家堡的议事堂，林瑾和萧婧妤正在此处和萧家堡的管事商量明日的人手安排。明日有敌来犯，萧家堡的人全部都留下来，不外出了。有先前已经准备好的迷踪林，因此在场的气氛不单不紧张，反而还有点兴奋。他们商量的，是明日里安排哪些人去迷踪林里“捡”人。 “我们已经把堡里的青壮年编好队，一共八支队伍，每支队伍三十个人。”负责萧家堡保卫职责的管事萧玉青摊开了一本名册，“明日留两支队伍在堡里负责看好老弱妇孺，前后的出口各守着一支，另外四支，择机进入林子里抓人。” “不用太早进去。到时先让他们在萧家堡的外围巡逻。”萧婧妤嘱咐着萧玉青，“届时我和瑾哥以及两个徒儿会有林外面和他们‘讲道理’，如果他们一意孤行想找死硬要冲进来的话，就让他们在林子里逛个够，只要在他们没累死透前找到了扔出去就行了。” 萧婧妤还提了几个到时要注意的事情，萧玉青一一应了，见族长没有新的要求，就告退下去找人做准备功夫去了。 林瑾等四人出了议事堂的门，也往萧家堡前面的出口走去。萧家堡一共两个出口，一般惯常说的前出口，就是往西南城方向的那个出口，也是萧家堡通往外界的出口。除此之外，萧家堡还有一个后出口，那个出口是通往山里的，是萧家人去采药或照料药田的出口，一般只有萧家堡的人才知道。但萧家堡并没有围墙，虽说正经的出口才两个，除此之外别的位置在萧家堡刚定址时就已经被做了防野兽的处理，可以防到一般人，但来的是不爱正经走路的江湖人，所以萧婧才让他们进入林子前先在外围巡逻，以防有人突然从别的地方突破进来。 所有的队伍都配了一个宋宸这两日做出来的呼哨，哨声能传得极远而且清晰，而且哨上面有四个孔，能吹出四种迵然相异的声音，他们提前约定好了那四种音调分别代表的意思，到时遇上情况了就吹哨，附近的人就能根据哨声快速判断反应。这个方法他们已经演练过，非常管用。 走到出口处，萧婧妤看着在前面稍高的地势用木头搭建起了的一个瞭望塔楼，上面有两个人在观察着萧家堡的周围，底下有五六个人巡逻着放哨，还挺似模似样的，点头赞了他们一句：“做得不错！” 这时负责这个出口守卫的队长萧天复站出来跟萧婧妤他们解释了他对这个小队的安排：“回族长的话，我们这一队负责前出口的护卫，除了我和一个副手之外，剩下的其他人每七人为一组，分成了四个小组，轮流守护出口。” 瞭望塔做的已经不算矮了，但由于他们萧家堡所处的地形是个山谷，中间低四周高，虽然坡度比较平缓，但高度还是存在的，所以这瞭望塔的作用更多的是观察萧家堡到迷踪林之间的这片空隙，以及林子的外围动静。 “如果有人发现林子不妥，从树顶直接用轻功进来的话，这瞭望塔似乎发现不了。”宋宸目测了一下瞭望塔和迷踪林的高度。 “是吗？” 苏妙站在宋宸旁边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出来，她飞身上了塔顶四下一望，果然真的高度不够…… “阿宸，你怎么看出来的，太厉害了吧！” 明媚而不刺眼的阳光下，刚运用过内力少女雪白的脸庞上染了一丝粉色，忽闪忽闪的大眼神，顾盼生辉，被这样一双噙着笑意的大眼睛仰视着，宋宸觉得，心跳又开始加速…… 而苏妙则感觉到宋宸那深邃如幽潭的眼睛仿佛出现了一个旋涡，正急速地朝她卷了过来，难以挣脱…… “咳咳！”林瑾无奈地咳了一声。 正对视得仿佛入了定的俩人飞快地弹开，各自若无其事地望天，只是脸都红红的。 林瑾摇了摇头，说正事：“明天才刚开始，应该不会有人这么快就怀疑到林子有问题。” “当然，如果在林子中绕圏太久了，也许他们会爬到树上观察环境修正方向，但能以轻功走完全程的，没有几个。”林瑾笑了笑，“你当所有的轻功都可以踏叶飞行的么？” “就是！”萧婧妤抚掌而笑，“他们在树上确定了方向，下来后还是会被影响，这么上上下下周而复始，反而会更快累趴下！” “不过也不排除有能力直接从树冠上过来的那几个也来了。”林瑾指了指林子和方向，“所以明天这林子的上空就交给小宸和妙妙你们俩了。” “我们？那明天出外应付唐家兄妹和那些江湖人的，岂不是只有师父和师娘？”宋宸惊讶道，“师父不是说应该不会有人从上空进入么？我和妙妙还是和你们一起应付他们吧？也能多个照应，到时万一有什么不妥我们再回林子里——” “到有什么不妥就晚了。”林瑾看了看萧婧妤，保护她的族人是同等重要的大事，“如果人家真要从空中而过，就未必会老老实实地从前面入口进来，如果你们也在那个方位，就没有办法发现了。” 宋宸沉默了。 “小王爷请放心——”这时萧玉青带着几个管事从后边走了过来，“明日我会带着几十个兄弟和族长他们一起的。” 宋宸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他明天想和苏妙跟在林瑾身边，不是因为怕他们在武力上吃亏，而是怕他们在言语对话时中了别人的陷阱。师父的行事作风一贯的风清云淡，师娘又是一副往事不必再提的态度，相信明日不论别人说什么，他们都是以“清者自清”来应对，但唐家兄妹都不是省油的灯，他担心他们会趁机在道义的层面将师父和师娘陷于不义。在不明真相的情形下，如果一方滔滔不绝，而另一方沉默不语的话，旁观者很容易就会站在滔滔不绝的一方那边，更不用说那些江湖人本来就是收了唐家兄妹的银子来为他们助威的了。 萧玉青算是整个萧家堡里武功和嘴皮子都最厉害的一个，有他从旁回护，占便宜不敢说，肯定不会让别人把虚构的事情往既成事实里演变。 果然，第二日一早，林瑾、萧婧妤和宋宸、苏妙正吃着早饭，就听到萧玉青派人回来报说人来了。 四人慢条斯理地把早饭吃完，再按昨天的布置兵分两路。林瑾和萧婧妤穿过迷踪林，到了路口的那片空地，遥遥就看见双方貌似已经对峙起来了。林瑾和萧婧妤的出现，引起了对方人马的一阵sao动。 这时，苏妙和宋宸已经快速在迷踪林上空绕了一周，没发现什么可疑，最后还是绕回了林子里林瑾他们身后的位置，挑了一棵最高大的树，两个人一人占了一个枝丫，坐着远远观望着那边的情景。 站在对方阵容最前面的，果然是唐家那两兄妹。 唐昕音还是第一次见林瑾和萧婧妤，他瞪大着眼睛，看着传说中比他年长了近四十岁但看起来比他年轻得多的林瑾，心里已经完全相信了之前唐渺音说的关于长生花的效果，以及被林瑾他们盗走的事情。 “……枉你还空有武林至尊的名头。”江湖人中显然也推举了一个领头人出来，此刻正义愤填膺的斥道，“竟然做出这等低劣的下三滥的事情来。” 萧婧妤歪着脑袋看着他：“我们做出什么事来了？” “你们难道不是盗走了我小妹呕心沥血培育出来的长生花？”唐昕音万分痛心，如果长生花没有被盗走，以它这么神奇的功效，得可以拍卖出多少钱啊！而那些钱，本来是属于他的，“如果不是因为长生花，你都昏迷了整整四十年了，是如何苏醒过来的？” “那你又是如何判断长生花是我们盗用你家小妹的呢？”萧婧妤回应着唐昕音的话，眼睛却看着唐渺音，“你有什么证明吗？” “你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唐渺音已经恢复了她冷静自持的样子，一点都没有了在海国那日的狼狈样，“久昏突醒，容颜越来越年轻……” 萧婧妤比当时在海国见到唐渺音时还年轻了些，这话倒没假。自然发现林瑾的头发越来越黑之后，萧婧妤就更加注重保养自己，自然是比在海国那时刚醒来不久要显得见好。 “这位老太太的话就好笑了。”这时萧玉青开口了，“听你这话的意思，就像一个穷人看到富人越来越有钱，就去指责人家的钱是从他家里偷的一样。你自己不懂保养，不能维持自己的容颜年轻，就去指责别人偷了你的药，证据是别人越来越年轻？有这种道理吗？” “萧玉青不愧是萧家堡第一毒舌啊！”这边苏妙向一旁的宋宸感慨道。 宋宸敬佩地点头，深以为然。一开口就直戳别人的要害，这一点值得学习！ 就见那边唐渺音脸色已经开始有点发青，明显是怒气上了头的表现。 “那林瑾呢？”唐渺音咬了咬牙，转移了目标，“两个月前还有人目睹过，当时他还是一头白发，转眼间这头发就变黑了，你敢说这不是长生花的效果？”唐渺音刚才在见到林瑾时，是真的吃了一惊。一个月之前，在海国见到林瑾时，他还是一头白发的形象，没想到转眼间竟全黑了，整个人跟四十年前她在唐家第一次见到来接萧婧妤的那个林瑾一样，时光仿佛从他的身上打了个转，就又走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从萧婧妤醒来后，她已经在猜林瑾是不是找到真的长生花了。到了今日，她几乎可以肯定了这个猜测。 “老太太，你是不是没听懂我的话？”萧玉青皱着眉看着对面的人，“我们族长和姑爷是不是有你说的这个什么长生花，和那长生花是不是从你那里得到的，并不是一回事好么？退一百步来说，就算我们什么拥有这长生花，那也跟你没关系好吗？你不能因为你老了，别人还年轻，就去指责别人啊！” 这一口一声老太太，叫得唐渺音是心生怒火，但又一时半会不能发作，她还要努力营造出被对方咄咄逼迫的感觉出来给她身后的江湖人看。 “我们族长怎么会醒来？”萧玉青还在那里滔滔不绝，“那肯定是我们姑爷这几十年如一日的痴情感动了上天，所以才开恩了，怎么就一定是吃了什么长生花呢——” “扑哧——”萧婧妤没忍住笑了出来，她看了一眼旁边同样有些忍俊不禁的林瑾，“没错！我本来已经陷于黑暗的深渊之中，感觉越坠越深了，就是因为听到我瑾哥****夜夜在我耳边的呼唤，所以才一步一步挣脱黑暗的枷锁的！我们萧家几代制药，用药的功夫天下仅有，养颜丹是我们的家传秘药，你们没发现我们萧家人普通都显年轻么？” 林瑾：“……” 唐渺音：“……” 萧婧妤的话有如一阵冷风，刮了在场的人顿时噤了声，都有几分无言以对的感觉。 “没错！”只有萧玉青坚持声援自家族长，想当年她被眼前的这个唐家人暗算时，他们身在萧家堡，一点忙都帮不上，让她白白忍受了四十年的黑暗，这笔账还没有找他们算呢，现在才刚刚醒来，就又被他们闹了上门，如今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外人欺负她半分。 当年在萧婧妤的带领下，萧家堡不可谓不风光。自从萧婧妤出了事之后，到如今萧家堡已经沉寂了几十年，如今自家的姑奶奶回来了，正是他们开始重振萧家堡当年威风的时候，这个时候不维护自家人更待何时？ 而宋宸和苏妙坐在高处的树上，被萧婧妤的话一刺激，都感觉身上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