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晓之以理
“应该是随了阿宸。”苏妙捂着嘴笑起来。 “什么随我？”宋宸的声音突然出现。看来不用小白去叫，那烤鱼的香气已经传到那边的院子去了。 宋宸和林瑾都来到了苏妙他们烤鱼的这个院子，围到了烤鱼架子旁边。 小白刚才被笑话了一通，退后了一些，没想到那鱼的四周瞬时就围满了人，它在外围急得直蹦，挨到萧婧妤的身边撒着娇。 烤鱼被放到院子里石桌上的大铁盘子里，苏妙用匕首先割了一小块递给了萧婧妤。萧婧妤正想下口，小白赶紧又凑得近了一些，前者见到它那难得一见的娇憨神态，笑着把这第一份的鱼rou喂了给它。 众人又笑话了一番，苏妙又割了一块鱼rou递给萧婧妤，萧婧妤转手就给了宋宸：“小宸先吃。妙妙方才说小白这性子都是随了你了，想必你这心里也极想尝尝了，别不好意思说！” 宋宸接过了鱼rou，看了苏妙一眼，转身递给了师父林瑾：“师父先吃。” 苏妙被宋宸这一眼看得有点心惊rou跳的感觉，不过她的定力了得，见到林瑾把鱼给接了，又依次给萧婧妤分了一块，然后再给宋宸，最后才到她自己。宋宸接过鱼rou的时候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妙，后者被看得多了，反而无所谓了，若无其事地吃起自己的那一份来。 小白见到又没有自己的份，急得绕在苏妙的旁边直打转。苏妙看着它直叹气：“好吧！阿宸也没像你这么急的，你这个吃货！是不是小时候饿坏了？”小白小时候刚被林瑾和宋宸捡到的时候，在原地已经饿了一段时间，他们捡到它之后也没有现成的母狮用来给它喂奶，只能喂一般的羊奶或喝粥之类的，这一些跟它喝母亲的乳汁相比，养分自然不够丰富，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小白体质强壮，就算是吃那些，也长得好好的，又聪明，只是这吃货的本性就落下了。 萧婧妤见苏妙这个时候还记着给宋宸解围，倒是朝宋宸竖起了大拇指：“小宸不得了，这么点功夫就把我们家妙妙给收服了！” 苏妙脸红了红：“师娘，你说什么呢……”她只是突然觉得背后说人坏话，似乎有点不是太厚道而已。 宋宸得了便宜，也没有再卖乖，笑笑就继续吃着他的那份鱼，吃相斯文而淡定，显然和小白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有极大的区别。 萧婧妤亲自动手给小白切着鱼rou，一边心疼道：“也是难为小家伙了，别人家的狮子都是吃生rou喝血的，只有咱家的这么忠厚老实，跟着我们吃什么它就吃什么。” 宋宸把手上的吃完了，用苏妙给他绣的手帕擦擦嘴，问道：“师父，那个船队这两天还出海么？” “今日刚回来，明日歇一日，后日就会出。”林瑾对于船队的运作了然于胸。 “那后日我们跟着船队出海去吧！”宋宸看看苏妙，“到时我们也想亲手去捕一捕鱼，现捞上来的鱼虾直接用海水煮一煮，不用加什么佐料，据说也极美味呢！” “没错！”萧婧妤显然也已经尝试过这种吃法了，这种傻人的做法极适合她，因为像烤鱼这样太复杂的过程她也懒得去做，“真的非常非常新鲜！到时出远一些的海，那虾啊又大rou质又结实有嚼劲，跟在北边的海的那种冷水虾差不多，而且还多了一份鲜美的味道！” 苏妙本来已经想去，听萧婧妤这么一说更是心动，左右滨海城这些也没有什么繁琐的事，林瑾和萧婧妤也一起出去。出海回来之后又在滨海城逗留了两日，苏妙和宋宸才带着晒好的马鲛鱼干和手掌大的海虾干回了铃兰城。 小白本来在刚到滨海城的时候说让它留下来，它还显得十分犹豫，但在吃了烤鱼又出了一趟海之后，它已经被丰富的海鲜给深深迷住了，加上萧婧妤对它又有求必应，它在这边混得快活得很！苏妙和宋宸离开时没说带它走，它就赖在那里了。 宋宸和苏妙回了铃兰城之后，陆壵那边也没有什么进展。虽然宋宸说过让他暂时不要动万年盛和曾庆隆等人，但他还是有派人留意着他们的动静，结果也是无功而返。这些人似乎就此安分了下来似的。 宋宸他们回来之后，首先就去了万年盛和曾应隆的府上探访过一次，见他们果然都在蛰伏着。粮铺已经重新开门了，但那粮价还是先前关门前定的那个二十六文的价钱，一副你爱来不来的样子。 在出必到滨海城之前苏妙就曾经问过宋宸接下来有什么办法，这个时候，也是宋宸开始动作的时候了。那一日出门之后，他带苏妙去了另外一个方向。 苏妙虽然是个路痴，但万年盛和曾庆隆的府上她去了好几次了，已经认得了那个方向，显然不是宋宸这次走的那条路：“阿宸，我们这是去哪？” “去冯喜家。”宋宸言简意赅。 “冯喜？那不是喜乐粮铺那个东家吗？”苏妙有点不解，“不是说他们那三家没有合谋的嫌疑吗？” “是，所以从他们下手，从内部击破他们五家的联手呀。”宋宸解释道，“冯喜是这三家之中最冷静想得最多的一家，我们先去找他，再由他跟另外两家去说，效果会好很多。” 宋宸在此前显然已经摸过了冯喜的底，进了冯府之后，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冯喜的院子。 冯喜也在书房里，似乎是在看着书，但那书页已经半晌了都没有翻动一页，宋宸和苏妙把面纱拉上，从窗口进去的时候，他还有点没反应过了，呆了片刻，才惊跳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 宋宸与苏妙和冯喜隔着书桌相对而站着，他们刻意收敛了身上的气息，因此平和得一点侵略性都没有，宋宸甚至还淡淡笑了笑：“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点是——我们知道万年盛和曾庆隆那两家合谋骗你们三家的事情。” 宋宸一开口就是重点，而且这消息也十分令人震惊，至少冯喜是呆住了：“万东家和曾庆隆骗我们？”他这边还在等着他们想办法化解这一次的危机呢！莫非，还真的像他脑中偶尔一闪而过的念头一样，万年盛他们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不成？因为有时候他们五家聚到一起的时候，曾庆隆有时候说话前都会先看看万年盛的眼色，有时候他的话也会被万年盛突然打断，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两个人对他们有什么不尽不实的地方。但万年盛和曾庆隆是出了名从小到大的伴侣，他们俩人之间比后面才加入的他们三家更为亲密，这也是正常的，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深入去想这个问题。 “万年盛手头不是攥着国外的粮商吗？”既然都说了，宋宸就索性把事情都摊开，“那个粮商给他提供的粮食都是免费的，目的是让他趁着这一次的天灾搅得大兰民不聊生，最后的目的就是换地，那地最后还要交到那国外的粮商派人来接手……你细想想，万年盛有没有跟你们提过这地换过来之后，不是由你们各家去经营的？” “他是有提过……”冯喜已经被宋宸说的万年盛手里收到的粮食都是免费的给震惊了，因为万年盛说的是国外的粮商趁机提价，他手里的粮价都是以相当于十五文一斤的价格收的！而且他背后的目的一点都没有透露给他知道！虽说眼前的这两个人突然跳出来，话里的可信度要打个折扣，但是他顺着对方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一细想，“他是说过在第一年的时候，农户们已经把水稻给种下去了，为了哄住他们，第一年还是把地佃回经他们种，到第二年的时候，我们就把地给收回来，到时候他会有另外更赚钱的好方法……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对他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以万年盛和曾庆隆目前的行为来说，已经是在通敌卖国了。”宋宸下了一剂重药，“不管你知不知情，也已经被他通过在卖粮的事情上共同进退而捆绑到了一起……那意味着，将来事情败露之外，你也会以相同的罪名被共同问责！” “冤枉啊！在下只是一介小商贾，平日里都是安分守己的，也只挣点蝇头小利，在这次的天灾中，我们都是受万年盛和曾庆隆一起怂恿才受不起大批银子的诱惑壮着胆子做下这事的！”宋宸说得太义正辞严，冯喜下意识就喊着冤来，“一直以来，其实我都战战兢兢地如履薄冰，怎么可能有胆量去通敌！”这个时候，他已经把宋宸的话相信了九成半了，一心要和万年盛他们撇清楚关系。 “其实我也觉得你应该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宋宸这样缓和了一些，“现在万年盛那些的气数将尽了，你有没有兴趣在这件事情上帮上一些忙，也好将功抵过？” “当然愿意！”冯喜马上答应了，“但是，我可以帮什么忙呢？”在这件事上，本来他还满足于万年盛所画下的饼而被对方耍得团团转，这也让他觉得他和万年盛之间不是一个级别的，正沮丧着呢！如今如果有办法让他反将对方一军，他当然愿意了！ “这件事还需要钟万全和陈四的一起配合，等你和他们商量好之后，我会再通知你。”宋宸摆了摆手，“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如果你们愿意配合将万年盛和他背后的那些人绳之以法的话，你们手里积压的粮食都不会担心，我们会想办法帮你们解决的。如果是以十三文的价格卖出去，虽然你们会亏上一些，但低以先前卖的那些高价粮，你们还是有得赚吧？这也是对你们不辩是非就与万年盛同流合污的小惩罚，你觉得是否可以接受？” “愿意！愿意的！”冯喜稍作考虑就答应了，“只是另外两家我暂时不能替他们作主，需要再商量商量之后才能答复。”目前他最头痛的就是头上积压的这批粮食了，眼前这少年说得对，如果能以十三文的价格卖出，眼下虽然是小亏，但是如果和先前的账一起算的话，他还是赚钱的，总比烂在手上或需要以更低的价格卖出的好！按原先他的想法，如果想要在百姓们已经对他们充满恶感的情况下把粮卖出去的话，恐怕定价需要和丰安粮铺的有明显的差别才能打动他们。 事情就这么说定，和冯喜约好了两日再来，到时如果另外那两家也同意的话，就一起到冯家的书房里，到时宋宸会一起通知他们下一步该怎么做，之后，宋宸就带着苏妙回去等他们的消息。 看来除了冯喜之外，其他两家对于目前的处境也一样的焦虑，两日后，宋宸和苏妙如约前来的时候，那间书房里坐着的三个人早就翘首以盼了。 宋宸也决定开门见山：“从明日开始，你们粮铺的粮价就改成十三文一斤！” “好！”冯喜他们既然已经聚到了这里，那就代表着他们会对宋宸言听计从，他说什么他们都答应了下来。 “你们突然更改了粮价，万年盛那边肯定会把你们聚集过去，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宋宸继续吩咐着他们下一步的行动，“你们这一次就不要直接到万年盛的家里了，他要见面的话，你们定个地点，让他过去。” “在言语中不必再像以前那样听从他们的指挥，你们三个自成一派。在言谈间，可能透露出一些他们已经被那边放弃了的意思……”自从上一次万年盛在宋宸他们的眼皮底下用信鸽传递之后，宋宸在离开铃兰城的时候，让林玖密切留意着万府的上空，后者连续把万府的五只信鸽都抓了，目前万年盛和那边之间完全没有了交流，如果再看到冯喜他们眼下的这番作为，肯定会心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