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刘根生
天已经很晚了，李大娘在李伯伯的搀扶之下慢慢地离开了学校，我有点担心梅花姐妹四人，跟在他们后边一步一回头。 李伯伯回过头用一种怜惜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叹口气说道：“唉！好孩子，你不用担心，他们没事。我说老伴啊！这孩子如此重情重义，心地善良，真不知道对他以后是好还是坏啊！” 李大娘强撑着身体笑了笑：“老头子，你难道忘了当年我爹是为什么看上你的？若无慈悲，阴王成魔，岂不是人间浩劫？” 说着李伯伯也笑了起来：“老伴，别说是你爹看上我好不好？要不是你当年不嫌弃我穷困潦倒，疯了一样要嫁给我，恐怕你爹说什么也不会传我衣钵的吧？” 李大娘嗔怪地在李伯伯背上拍了一把：“死老头子！当着孩子的面胡说八道！也不怕人笑话！我说孩子，天晚了，你赶紧回家，要不你爹娘该担心了。”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学校里的那棵老榆树开始慢慢枯萎，到了冬天就彻底枯死了。只不过人们不知道真相，还是不敢轻易去碰它，直到很多年之后，这所学校撤消改成了养老院，这棵树才被砍掉。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每天放学之后有事没事就往李伯伯家里跑，而老两口也有意无意地教给我一些阴阳道上的知识和本事。等到我上了初中，已经算是一个半吊子阴阳先生了。只不过那时候我很贪玩，虽然李伯伯也透漏过想教我一些基本的搏击之术的意思，但是我却嫌累，怕吃苦，一直不肯学。而且可能是因为我身上带了玉牌的缘故吧，毕竟有四只鬼魂时刻在身，我的体质一直很弱，虽然很灵活，但是却不长个，所以从小学到初中，老师安排座位我总是在第一排。 只不过上了初中之后，接触到的人多了，我却逐渐感受到了一些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更开始遇到一些常人难以遇到的危险。而我真正的鬼修之路，也是从这时候才真正开始。 记得那应该是我上初一的下半年，差不多是在那件事情发生一年之后，我们班上来了一个插班生，姓刘，叫刘根生。这小子那时候就有一米七多的个子，来自县城，生得皮肤黝黑却面孔俊朗，加上他会打篮球，性格活泼开朗，所以深得老师同学尤其是那些情窦初开的女同学的青睐。 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似乎非常熟悉的阴鸷气息，就连他的笑容我也觉得非常虚假，总之我很不喜欢他。但是与之相反的是，这家伙明明坐在教室后排，但只要是一下课，他就总喜欢凑到我身边闲扯。有时候我烦了发脾气，他也不生气，对我的态度甚至可以说有些谄媚。这样一来二去，闹得我不好意思，到最后竟然也成了朋友。 因为离家远，他的家庭背景又好，听说他爹跟我们校长还是好朋友，所以学校里还专门给他安排了一间宿舍。这在当时可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加上这小子宿舍里总是不缺好吃的，还有一些农村孩子很少见的稀奇玩意（比如说游戏机）。而王青峰和李亮对他的印象也不错，所以偶尔的放学之后，我们也会到他房间里去玩一会。打打游戏啦，偷着喝点啤酒抽颗烟啦什么的，所以尽管小莲偶尔地会提醒我这个人不能过于接近，我对他的戒备感却越来越淡。 那是一个秋天的中午，我们放学之后，刘根生突然找到我非常恳切也非常热情地邀请我去他宿舍玩，还说他爹给他送来很多好吃的，反正他一个人也吃不完，不如我跟他一块吃了算了，还能在一块吹吹牛说说话，省得他自己一个人太闷。 那天我已经约好了跟王青峰和李亮一起回家，所以就有点犹豫。然而我把理由一说，刘根生只是稍微打了个愣，马上就说没事，我爹送来的东西多着呢！一块去吃吧！ 这时候王青峰和李亮已经跑来找我，一听有好吃的顿时来了精神，也不等我说话，两个人一左一右架起我就跟着刘根生来到了宿舍。这时候宿舍里还有一个中年男人，身材微胖，穿着讲究，很有派头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应该是那种有点社会地位和经济实力的人物。这就不用介绍了，从那人的长相里我们就知道，这肯定就是刘根生的爹了。 见到有大人在，我们就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刘根生他爹却非常和蔼，一见我们进去马上就站了起来，而且还一边让座一边客气，大意是说他的儿子刘根生跑到乡里的学校来上学，人生地不熟的，能交上我们这么几个朋友，他就放心了云云，一边说还一边给我们削水果，最后还拿了两只烧鸡出来。 那时候我们三个家里都穷，平日里别说烧鸡了，就连吃个鸡蛋都是奢侈，这一大堆好吃的放在面前，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被勾起来了。刘根生他爹给我们安排好了吃的，站起身就要告辞，临走的时候，他还特意走到我跟前摸摸我的头，捏捏我的肩膀，叹息着说我太瘦了，应该多吃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手往下一落，从我胸前的玉牌上滑过，还说了一句：“嗯！这孩子家里祖上肯定是个大家族，这块玉，是好东西。” 说实话，就是因为家里穷，所以我脖子上戴的这个玉牌，从来都没有人认为是什么贵重东西，就连我爹和我娘，也总是想当然地认为那只不过是我不知从哪弄来的一个玻璃坠饰。这时候听刘根生他爹这么一说，我自觉在同学面前长了面子，不但没有怀疑，反而对他产生了好感。 不过他并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出门，骑上一辆在那个年代还非常少见的大金鹿自行车，叮铃铃摁着车铃走了。 见他一走，我们再也忍耐不住，顿时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起来。要说那时候，我们的肚子称得上是填不满的无底洞，虽然桌子上放的东西着实不少，但是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也已经被我们一扫而光。等我们打着饱嗝抬起头来，桌子上就只剩下了一堆鸡骨头和果核。 见我们仨一个个捋着肚子站都站不起来的样子，刘根生笑嘻嘻地提议：这样吧，反正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去河边溜达溜达消消食，要不然下午肚子里难受，上课也没办法上。 正所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我们这刚刚吃了人家那么多好东西，怎么好意思回绝呢？于是乎我们一哄而起，锁上门跑到了距离学校不远的乌河边。 天还是很热，中午的乌河大桥下有许多人泡在河水里洗澡纳凉。那时候正是好事的年纪，加上一路跑来浑身是汗，这次不用刘根生提议，王青峰那小子就开始脱衣服准备下水。 说实话，当时一看到河水，我也是心动的很，但是我当时望着桥洞下黑黝黝的那片河水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了个冷战，总觉得那下边阴森森的，好像隐藏了什么东西，尽管小莲和梅花他们都没有传递给我什么信息，一种潜意识的意念告诉我：这河水里有危险，不能下！ 然而，我在这犹豫不决，那三个人却是毫不犹豫，还没等我做声呢，三个人已经光着屁股接二连三地跳了下去。 刘根生那小子应该是受过正规的游泳训练，泳姿标准而优美，不像我们，除了狗刨、仰泳、踩水之外就会扎猛子。在我们这些农村孩子眼里，刘根生的游泳动作简直是帅得没朋友，王青峰和李亮跟在他身后，试着模仿，却总是一副不伦不类的样子，向来笨拙的李亮甚至还狼狈不堪地呛了几口水。 我用艳羡的目光追随着刘根生，眼看着他带着那俩人就往桥洞下游了过去——那个地方不见日光，河水相对清凉。这时候我就看到在他们不远处的桥洞下忽然翻起了一个不小的水花，一条黑乎乎的像尾巴一样的东西一闪而没。 我忽然意识到了真正的危险。几个画面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老榆树、巨蛇、猫群，还有那团黑雾中鬼火一样的眼睛和那个迅速消逝的声音：“不错！不愧是一方界门守护使者！老夫正是刘雄。不过，你们切莫得意，这小子乳臭未干，竟敢与我出马仙门作对。你们护得了他一时，却护不得他一世！呵呵！呵呵！” 刘雄，刘根生，县城，巨蛇，这几个词语在我脑海里迅速贯穿起来，难道。。。。。。我心里一慌，连忙冲着王青峰和李亮大喊：“快回来！那桥底下有东西，危险！” 然而当时他们距离我已经很远，加上河里游泳的人又多，水声激荡，人声鼎沸，这俩小子又一门心思跟着刘根生学习游泳姿势呢，哪里能听得到我的喊叫声？！ 这下子我可真的慌了，隔着清亮的河水，我甚至已经看到一条巨蛇正缓缓地从桥下河水中抬起头来，那对鬼火一样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我甚至从它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残忍的嘲弄！ 兄弟姐妹们，票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