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想面对的人
工作到半夜的苏敏到厨房找水喝，昏黄的壁灯刚好能让她看清睡在客厅床垫上的夏哲。 很难想象，白天看起来那么活泼又带点小无赖的人，睡觉的时候竟然这么规矩。 当目光接触到枕边叠的整整齐齐的睡衣时，苏敏的脸上不禁浮上了一丝笑意。 夏哲似乎有裸睡的习惯，在这的第一天早上，两人都迷迷糊糊的忘了彼此的存在。看着客厅里缓缓从被窝里爬起来的裸男，苏敏差点尖叫出声。 夏哲也是在被不明物体击中后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自从苏敏给他买了睡衣后，夏哲倒是每天晚上洗完澡之后都会美美的穿上，只是与苏敏反复磋商后得到可以只穿睡裤睡觉的许可。于是每天睡觉之前就会把上衣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枕头边上，第二天起床再穿上。 盯着夏哲带着孩子气的睡脸看的同时，脑子里却忍不住浮起另一张面孔来——牧枫。 苏敏从没想过牧枫这个人还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但现实往往就是如此，在四年之后，当苏敏以为一切都过去之后，牧枫就这样以一种不经意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就那样站在苏敏下班的路上，像是普通朋友那样打着招呼，他说：“小敏，好久不见！” 自己当时是怎么做的？ 想起这个苏敏就忍不住懊恼和无奈。 一片空白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任何事了，身体却马上做出了反应——转身，然后落荒而逃。 牧枫没有追上来，苏敏却一直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如芒在背。 “啊~~” ‘啪！’ 眼前突然出现的放大的脸，把苏敏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看着已经摔得粉碎的杯子，苏敏忍不住抚额长叹：什么牧枫不牧枫的，面前这个被夏欣欣送到自己这来，长着一副天使面孔的小恶魔才是她的克星吧！ “苏敏姐？你没事吧！你干嘛大半夜的不睡觉，一直盯着人家的脸看？是不是觉得我长得特别好看？” 苏敏还保持着跌坐在地上的姿势，夏哲此刻俯视自己的样子竟然无端的有种压迫感。 “难道是想，难道是想……”‘难道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但那表情却让苏敏万分不舒服，像是她要把他怎么样似的。 苏敏再次肯定，这张天使面孔背后住着的是个小恶魔！ ……………… “苏敏姐，今天不用给我准备午饭了。” 苏敏很少在外面吃饭，就是上班，午饭也是自己做了便当带到公司吃。 自从夏哲来了，自然就会多准备出来一份，留给他中午自己热了吃。 “不吃了？”虽然才相处不到半个月，也足够让苏敏对夏哲有一些了解。 早上起来晨跑，按时按量的一日三餐，不吸烟不喝酒不挑食不吃零食，是个生活规律好得让苏敏都刮目相看的人。 所以夏哲说不吃午饭时，连苏敏这种不喜欢干涉别人私事的人才会都忍不住问上一句。 “呵呵……”喝完了牛奶的人先是亮了一下自己雪白整齐的牙齿，“是邦邦——周爷爷养的萨摩，周爷爷说联系到一只很不错的公狗，今天让我陪他带邦邦去配种。” 周爷爷？苏敏很快就想起来，是夏哲到这之后交的新朋友。因为他每天晨跑，周爷爷每天遛狗。 “那你带点钱出去，如果晚了就和周爷爷在外边吃。总不能饿着！” 这也是反复确认了之后，苏敏才相信夏哲来这第一天所说的‘身无分文’这件事是真的。 “等我找到工作就还你，嗯~还有昨晚的那只水杯！” 苏敏对此倒是不甚在意，算起来，除了第一天买的一些生活用品和那两套睡衣，夏哲似乎就没花过什么钱。 接着回厨房干活，“再过一个多月你就回去了，找什么工作！放心，夏欣欣开的支票数额不小，你那点零花钱还是有的，有空就出去玩玩，好不容易来一趟……” 粉红的钞票被摆成孔雀开屏的形状捏在手里，夏哲百无聊赖的用一根手指来来回回的点着。 “哦~”尾音拖得长长的，算是回答。 ……………… 当牧枫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苏敏经过一晚的心理建设，至少表面上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了。 “小敏，四年不见，赏脸一起吃个饭吧！” 四年前的阳光大男孩，如今已经是个沉稳内敛的绅士了。就如现在，经过昨天那个不怎么愉快的见面，牧枫表现得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帅气的脸上除了温柔的笑，苏敏竟看不出任何其他的东西。 “好。”总不能永远躲下去。 当黑色的保时捷驶离公司门口后，一个窈窕的身影举着手机从大理石的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高档的法国餐厅里，响着舒缓的小提琴音乐，不时夹杂着酒杯相撞发出的‘叮叮’声。 角落里，苏敏一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任他把自己面前的牛排端过去切好再放回来。 “牧枫~” “小敏~” 同时出声，又同时沉默。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星期！” “……哦……” 干巴巴的对话，尴尬的气氛，连鲜嫩的牛排都失了味道。这样令人窒息的氛围一直持续到牧枫送苏敏到她住的小区门口。 “……谢谢你的晚餐，那……我先回去了。” 牧枫一直没有出声，就这样定定的盯着苏敏看，直到苏敏转身，才突然伸手抓住苏敏的手腕。 “小敏，我……”牧枫知道自己此刻特别的没用，之前想了那么多，现在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只能磕磕巴巴地说着：那些事都过去了，那么久了，都忘了吧，阿辉…… 手臂被苏敏用力的挥开，气氛再次陷入尴尬之中。伸出去的手臂就这样僵硬的停在半空中，找不到它应有的位置，心也跟着停止了跳动。 “牧枫。”重逢之后，苏敏第一次开口叫他的名字。 只这一声，就使得牧枫重新活过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