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白首不为功名起，红颜哪堪寒月愁
程图的耳畔回荡着皇甫嵩荡气回肠的话语“若偷生苟免，犬马之不如！”，确实如此，尽管各郡国、县衙许多官员均是闻风而逃，挂印而去。 “夫人所言极是啊。” 听到这里，程图走到了云氏身边紧紧的抱住了她，再看了看襁褓之中依然熟睡的婴儿，似乎做了一个香甜的美梦。 孩童正砸吧砸吧嘴呢，程图有些爱恋的看了看孩子，倘若长社不存的话，兵荒马乱之中，如何苟全一家人的性命呢？ “夫人那，对不起了，嫁给为夫，没有能够给与你锦衣玉食的生活，反而要连累你跟着我担惊受怕了。” 程图眼眸中漾着晶莹的泪花，动情的说道。 似乎是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襁褓之中的婴儿突然挥舞着小手，“哇哇”的嚎啕起来了。 云氏赶忙轻轻抱着孩子，哄着他继续睡觉，程图一脸慈祥的看着面前温馨的一幕，这里是自己的孩子出生的地方啊，也是和妻子云氏喜结连理的地方。 “为人臣者，焉偷生以图富贵矣！” 程图紧缩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了，与其叫别人出去送死的话，身为一县县令，自当身先士卒，鞠躬尽瘁。 “夫人啊，城外黄巾匪贼数万余众，某不忍子弟送死，身为县令，自然奋勇当先！” 程图深情的望着自己的妻子云氏，轻声说道：“外面九死一生，还望夫人保重身体，倘若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的话，还望夫人能够好好活下去。” 当初，程图因为母亲病逝守孝三年，被太守推举为孝廉，之之后被任命为长社县令，原本以为可以大展宏图，施展自己的才华和报复，没曾想到大汉已经积重难返、病入膏肓了。 朝中宦官当道，肆意掠夺百姓财富，再加上近几年天气异常，天灾、疫病频发，人民居无定所，被迫远离家园，以至于爆发了黄巾之乱。 面对长社的百姓，程图还是有一些歉意的，没有带领他们走向安宁、祥和、富足的生活。 “老爷——”云氏双目含泪看着程图，泣不成声。 “哎，倘若我有什么不测，还望夫人为了自己，也为了我们的孩子多多着想。” 说吧，程图转过身去，迈着修长的步伐往屋外走了过去。 作为一个男人，不应该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流泪的，因为男人是女人的依靠，自己是女人的守护神！ 功曹张贤和班头李吾已经带着县衙的全部的衙役和兵丁站在了院落之中，程图将皇甫嵩的命令大体复述了一遍，需要几个长社本地人前面带路夜探黄巾军营。 底下黑压压一片人，哑口无言，鸦雀无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没有人应答话。 “某为长社县令那是自然要去的，此外还需要挑选两个人。”程图眉头微皱，幽幽说道。 程图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叹了一口气，可以体谅到大家的心情，但是这件事情也必须要有人去做啊。 “当然了，愿意去的兄弟倘若能够活着回来的，赏钱两千。”程图顿了顿，说道，“这是自己唯一能够为大家争取到了的了。” 片刻之后，马夫闻壮和班头李吾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了，程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长社是不会忘记我们的，还有就是长社的父老乡亲也会永远记得我们的。” 程图带着闻壮和李吾两个人虽然步行缓慢，但是脚步铿锵有力。 虽然这是一个明摆着赴死的征程。 傍晚，当西边的最后一缕斜阳恋恋不舍的离开大地之后，夜色笼罩在大地之上。 在一片火把照耀之下，被挑选出来的三十六名死士以及孙坚、程图、闻壮和李吾他们站成两排，目光灼灼的看着皇甫嵩和朱儁。 冷冽的寒风呼啸而过，但是，风中的汉军士兵纹丝不动，如同笔直的钢枪一般。 “大汉英勇的战士们，如今黄蛾四起，遍地狼烟，战争，难免会有牺牲，但是你们是为了大汉，是为了这一片生你养你的土地，我们别无选择，我们责无旁贷。” 皇甫嵩顿了顿，继续说道：“为了家乡的父老乡亲，为了生养我们的大地，我在这里对尔等说一声，谢谢了。” 此时，两个卫兵端着两坛糯米酒，面前一排陶土碗上面满满一碗糯米酒。 “来，来，来，喝了这一碗壮行酒！”皇甫嵩说着举行了一碗酒，朗声说道。 “等到大破黄巾贼人之后，我再为大家摆一桌丰盛的庆功酒。” 皇甫嵩看着面前即将出征的壮士，饱满深情的说道。 “干——”程图第一个吼了出来，大丈夫当战死疆场，为国而死，死而无憾。 闻壮和李吾随即也是端起陶土碗一饮而尽，颇有义薄云天的气概。 孙坚端起陶土碗，将杯中的糯米酒一饮而尽，此时耳畔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声音。 “喝了这碗酒，兄弟莫回头，奈何桥上笑谈风雨中。” “喝了这碗酒，兄弟一起走，九曲黄泉路上结伴走。” 。。。 “白首不为功名起，红颜哪堪寒月愁。” 临走之前，程图看了一眼偏房的方向，想起了襁褓中的孩儿，想起了月子中的云氏，娇妻和爱子乃是自己身为丈夫的责任。 但是，长社万千家庭的安慰也是自己的肩膀上面的责任！ 乘着夜色，孙坚、程图、闻壮和李吾率领三十六名死士，沿着小路轻车熟路的往长社城外奔跑过去。 与此同时，秦钟和杨达轻车熟路的走在官道上面，不远处已经能够看到星星点点的篝火了。 黄巾军团的营帐就在眼前了，突然，耳畔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音。 “哒哒哒哒哒哒！” 此时，秦钟和杨达身处于空荡荡的旷野之中，四处没有可供藏身的灌木丛或者树丛，这么大的活人就算是想多也没有合适的地界啊。 杨达急得抓耳挠腮，这该怎么办呢？ 秦钟急中生智，朝着杨达努了努嘴，两个人站直了身体大摇大摆的站在了路边上。 刹那间，一个黄巾士兵骑着一匹快马如同一阵狂风沿着官道呼啸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