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 大厦将倾
魔法广播中传来几声略带威严的咳嗽声。 费里南德清了清嗓子，说：“各位老师，各位同学，我是光明法尊费里南德，很荣幸接过阿尔弗雷德先生的重担，开心之余，也感到非常惶恐。 幸运的是，我身后还站着五位法尊殿下，他们会支持我，帮助我，我并非孤身应战。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如果你怀着一颗胆怯的心面对接下来三个月的变化，毫无疑问，那时间可以说相当漫长，你很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 可如果你怀着一颗勇敢的心主动迎接三个月的挑战，那时间可能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千年帝国的支援就到了。 正如阿尔弗雷德先生所说，我们现在面对是另一个位面的挑战，不论以前我们自己人之间有什么恩怨，有什么不能化解的仇恨，都应该暂时放到一边，因为如果我们挑战失败，迎接我们的将是瓦格兰文明的坠落，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所以，我的思路仍然是主动去猎杀那些来自地狱的怪兽！削弱它们的力量！将它们诛杀殆尽！” 费里南德特意在这里顿了顿，他仿佛知道许多人对于他这个决定会产生异议，他留了一点时间让人去品味，去质疑，去讨论。 顿了半晌，他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也许会产生一些疑问：这和阿尔弗雷德先生的策略有什么区别吗？难道魔导师议会还没有吸取过去三天的教训？难道我们要把奥术之环推向覆灭的深渊？ 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当然有区别！ 首先，三天前，阿尔弗雷德先生并不清楚那些地狱生物的特征和属性，仅仅凭借个人经验做出了一些判断，也许这些经验会对瓦格兰生物有效，但它们对于异位面生物显然无效。 而现在，我们从许多幸存者的口里收集到了足够多的信息，已经有所防备，也有了一些针对性的策略。 其次，三天前，我们用撒网的方式，将大量的队伍抛洒出去，企图一次性营救所有的小镇，这其实是‘奥术之环式傲慢’的一种典型表现，而我们终于为了这个傲慢付出了代价！ 接下来，我可能会建议大家修改构建团队的方式，走向两个极端：要不单人作战，独自狙杀那些落单的地狱怪兽，放飞个人能力突出的战士； 要不组成一个超大型的团队，集团狩猎，一口一口吃掉遇到的所有敌人，我相信对于奥术之环的学徒来说，只要给你们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你们就能创造奇迹！ 我想，我们之所以第一次在地狱怪兽面前遭遇了失败，但并不是纯粹输在实力上，而是输在战术上，输在态度上。” 费里南德的建议当然可行，众人听了，也纷纷表示赞许，尤其是参加过战斗的人，他们都知道豺狼人并不难对付，它们也许速度很快、攻击性很强、魔法抗性也很高，但是并不能完全无视魔法攻击，只是比普通生物难对付一点。 正如费里南德所说，第一场败仗的最大原因，是傲慢与偏见，查理很赞同这个观点。 可是，当查理听了他的演讲之后，仍然感觉一阵凄凉之意袭来，阿尔弗雷德刚下台，就在公众场合贬低他，抬高自己，这是一个上位者应有的胸襟吗？对得起阿尔弗雷德的自我牺牲吗？ 三天前下达的进攻命令，肯定是魔导师议会的集体意见，当初你为什么不坚决反对？阿尔弗雷德将罪名一人独揽下来，明眼人就应该知道是他个人在做牺牲，维护魔导师议会的权威。 结果成为费里南德攻讦的借口，两个他和阿尔弗雷德区别抛出来，无疑坐实了阿尔弗雷德的错误判断。 再说，阿尔弗雷德并不负责具体的战术，真正撒网的战术安排应该是作战总指挥麦肯锡先生和他的幕僚团的手笔，怎么能赖到他头上呢？ 这大概就是政治的悲哀吧！ 新任议会长要展现自己的睿智与权威，手段却是通过打压前任的方式，这多少让人感到不齿。 查理脸上浮现一丝鄙夷的神色，却听见费里南德话锋一转。 “过去的三天，学院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但是在真实战火的淬炼下，也凸显了一批极有潜力的人才，也印证了我们奥术之环从来不乏绝世天才的传统。 我想特别提到一个名字，他几乎是以一击之力救了一个团队，更令人不敢置信的是他去年还是一名一年级的学徒……” 听到这里，查理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和费里南德没什么交情，此时被他提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他，就是查理·帕维尔，那个曾在暮色镇事件中扮演重要角色的一年级学徒，当然，他现在已经光荣地成为一名二年级的学徒，据领队麦克士官和战场书记员佩蒂老师反映。 在这一次的调查桑金小镇的任务中，几乎是他一人力挽狂澜，利用卓越的个人能力和魔纹篆刻师的能力，撑起了整个小队的脊梁，调查清楚小镇居民的去向，揭露了魔鬼的一个阴谋，并灭杀了所有的地狱怪兽。 而这也是200多支队伍中，唯一一支超额完成任务目标的团队，这是为什么我要提到这几个名字的原因……” 费里南德继续侃侃而谈，而查理却陷入了深思。 为了避免能力暴露，查理早叮嘱过麦克教官，让他不要太过宣扬自己的战功，不如把功劳平摊到团队，结果却事与愿违。 是麦克背离了初衷？还是谁在其中发挥一些作用？ 查理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也弄不明白这个老头点名的目的，不过，查理不认为这是费里南德示好的表示，因为如果他真的欣赏自己，那至少在公开表扬之前，会事先征求自己的意见，并着重实物上的奖励，而非这种口头上的表演，很显然这位光明法尊没那么做。 不管怎样，查理要先弄明白阿尔弗雷德退下来的真正原因，查理总觉得这个议会长换届的安排来得十分突兀，而且从费里南德的话语中，查理隐隐感觉到两位法尊之间的地位和态度已经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以前的费里南德尊重阿尔弗雷德，至少表面如此，而此刻，这种尊重的味道已经完全消失了，查理能从他的言语中听到一丝张狂的味道。 查理走出房间，来到法师塔的核心实验室，找到了他的老师纳尔，纳尔罕见地没有做补全普林森体系的实验，而陷入某种深沉的呆滞状态中，侧影竟有一股落寞的味道。 “老师，你怎么了？”查理接连唤了几声，才将纳尔从深思中唤醒。 纳尔抬眼一看，露出苦涩的笑容，说：“你也听到了吧！” “是的，为什么阿尔弗雷德先生选择下台？纵然犯了一次错误，也不至于解除自己两个职位吧？以他老人家的声望，压制这点错误，又算得了什么？”查理道出心中的疑问。 纳尔苦笑道：“不是他想让位，而是不得不让位，昨晚午夜十分，阿尔弗雷德先生与魔鬼大领主的影子有过一次激烈的碰撞，虽然击散了那个影子，灵魂却遭受重创，精神力几乎枯竭，别说保持大魔导师的境界，以后能不能释放魔法，都是个问题。” 啊？！ 查理大惊失色，兀然有一种大厦将倾的感觉。 纳尔立刻意识到自己泄露了机密，连忙警告道：“你不要对外暴露这件事情，如果这个消息透露出去，那奥术之环真的可能分崩离析了。” 说着，他又补充道：“其实，魔导师议会也是以实力为尊，以前雷霆法尊阿尔弗雷德阁下最强，所以他领导议会几十年，现在不行了。” 查理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它的严重性，只是……只是这个什么大领主的位面投影也太强大了吧？” 纳尔咦了一声，“你也知道位面投影？” “因为我也和魔鬼领主的位面投影打了一架啊！”查理的话刚出口，也意识到了这可能带来的影响，就更对自己血统的来历产生一个大大的问题。 “什么？！”这下连纳尔也不淡定了，忙追问：“你仔细说一遍？” 既然话已出口，也只能往下说了，查理简单将他在桑金小镇的经历说了一遍，只是隐瞒了他取胜的原因和细节，强调他遭遇的是一个魔鬼小领主，不光实力没那么强大，献祭也不够完整。 虽然纳尔不怀疑查理撒谎，却也对于这个含糊的较量过程表示疑惑，他看了查理一眼，说道：“或许你碰到的真是个弱小的领主吧！” 查理沉声道：“我这件事情并不重要，甚至阿尔弗雷德先生的重伤也不最重要，最重要的是它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和地狱的位面战争一触即发？” 如果这个消息被确定，那瓦格兰大陆真的人人自危，也难怪奥术之环破天荒撇开面子，向千年帝国求援。 纳尔茫然摇摇头。 “那你问过暮色镇的伊莉莎女士了吗？” “我不清楚，她和只和几个法尊殿下有联系。”纳尔摊开手，说：“你和安吉莉娜女士的徒弟相熟，不妨问问她。” 查理深深呼吸，却无法排出胸中的郁闷，暮色镇他还是要去一趟的，不光为了了解更多关于地狱的信息，也为了那个还埋藏在暮色森林的、属于他的半位面，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突破大魔法师的境界，才能掌握牵引半位面时空锚点的能力。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个早春真是比往年要寒冷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