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疼在你身，痛在我心

    说完这些，左立鹰才将目光收回，落在阎云扬身上。

    此时阎云扬已经被腹部滚滚袭来的疼痛侵袭着，甚至短暂的昏厥过去，然而没过多久，撕心裂骨的灼热感再次冲击过他的神经，使他只能硬生生承受这股深入骨髓的折磨。

    即便申屠浩给阎云扬服下数枚高品阶的灵丹也没起到多大作用，药效大多混乱的灵力所稀释，根本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似乎感受到左立鹰的注视，阎云扬低吼一声，咬紧血牙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的站起来，刚站直腹部一阵拉扯顿时难言的剧痛涌上心头，阎云扬身子一阵踉跄，幸好旁边的申屠浩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阎云扬吃力的向前蹒跚两步挣脱开申屠浩的搀扶，他晃了晃沉重的脑壳，尽量使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些。

    同时左手颤巍巍扬起将面上的血渍费力的擦拭，即便不能祛掉也要尽量让面容看起来整洁一些。

    很快左立鹰的身影在阎云扬的眼中愈发的清晰起来，他清瘦的脸庞正带着些许惊异，似是没想到阎云扬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站起身。

    阎云扬的视线没在他身上多作停留，而是越过他的身体投向远处的玄鹰。

    晕沉的脑袋令阎云扬视线不是那么清晰，然而他似乎感觉到玄鹰上有一道倩影正无声的哭泣着，他扯了扯嘴角，努力使自己挤出一丝笑容。

    与此同时阎云扬望着天际嘴角微微蠕动着，似是在说着什么。

    玄鹰上的叶诗晓在左立鹰出手那一瞬就心头一紧，等到阎云扬发出嚎叫声时就她的心脏早已紧紧纠起来。

    之后阎云扬的惨叫声如同一柄柄锋利的利刃在她的心口割开一道道伤痕，血流不止，叶诗晓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疼痛能让阎云扬这种内心刚强的人发出这种声音，此时她满心都是懊悔。

    她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答应黄索的要求；她后悔在玄门时没有听从师傅的话嫁给他，即便自己厌恶他；她后悔数年前要来到云辰门，为什么认识了阎云扬……

    如果他不认识阎云扬，现在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想来自己的师傅也不会在事发之后主动承担起所有的责任而被李轻水处死……

    叶诗晓知道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幕——她的师傅在濒死之际手掌仍紧紧抓住李轻水的裙摆，苦苦哀求她放过叶诗晓。

    直到现在她又看到阎云扬丹田被毁痛不欲生的模样，铺天盖地悔意席卷心头的同时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恨意。

    叶诗晓恨自己为什么会给这么多人带来不幸，如果可以叶诗晓希望可以代替阎云扬去承受这些痛苦。

    她恨黄索，为什么偏生找上了自己，如果没有他自己的人生可能是另一番可能；她恨李轻水，不严格管教黄索令他纨绔成性，更是不分青红皂白对自己师傅下手。

    叶诗晓心急如焚，泪水在眼眶里兜兜转转，然而因李轻水在旁她只能强忍着不让它留下。

    可当她看见阎云扬颤颤巍巍直起身对着自己咧嘴一笑，说了一句话后，叶诗晓就再也抑制不住剧烈的情感，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滑落，化作珍珠般滴落而下，很快便将脚底下变成湿漉漉一片。

    别人看不懂他说什么，可叶诗晓却明白阎云扬的话：

    别担心，我没事！

    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叶诗晓心底呐喊着，你这个傻瓜，只要你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那样你又怎么会受到这些痛楚。

    你难道不知道你疼的是身，而我痛的是心啊！

    可叶诗晓却没想到，在阎云扬看来她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而她又是他的全部，阎云扬又怎么会让她独自来承担这一切。

    叶诗晓的表情李轻水都收入眼底，不过并没有说什么，仿佛没有看见这一幕，不过落在阎云扬身上的目光却变得幽深几分。

    ……

    “我承认你的意志很坚强，甚至让我有些惊讶，我为云辰门能拥有你这样的弟子感到高兴。”

    左立鹰对着阎云扬轻声说道，言语中对他颇有赞赏之意，似乎刚才毁掉阎云扬丹田，断他修灵之路的是旁人并不是他，而是别人。

    左立鹰的声音将阎云扬的视线拉了回来，阎云扬面无表情与他对视着，眸底闪过无数种情绪，愤怒、痛恨、气愤、痛苦，不一而足。

    左立鹰仿佛忽略了这些，甚至对阎云扬眼底深处那隐藏极深的杀意都视而不见，他挣脱中年女子的搀扶一步步向阎云扬走来。

    “左立鹰，你不要得寸进尺！”

    申屠浩闪身至阎云扬身前，盯着左立鹰冷冷道。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他说一些话而已。”左立鹰摊摊手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

    申屠浩看向左立鹰的目光如同看着不认识的人那样陌生。

    左立鹰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阎云扬。

    阎云扬默然片刻，嘴唇微动，带着嘶哑的声音对申屠浩说道，“掌教，就让弟子和他单独说会话吧。”

    申屠浩转过身凝视着阎云扬的眼睛，两三个呼吸后他重新转过身看向左立鹰，同时申屠浩一步步向后退去，然而注意力始终聚集在这里。

    相信此时身受重伤的左立鹰只要有所异动，申屠浩便能立刻制住他。

    “对不起！”

    当阎云扬从左立鹰口中听到这三个字时，第一反应竟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不过左立鹰接下来的话证明阎云扬并没有听错，他的确是在给自己道歉。

    “你想的不错，这三个字正是对我之前的行为对你做出的道歉。”

    左立鹰的语气不带丝毫情感，眼皮更是不眨一下，很难让人相信他是在道歉。

    “我知道这三个字远远不能和我对你造成的伤害相提并论，但我仍然要说，因为我不仅代表着我自己，更是代表云辰门。”

    “相信你也看到他们是如何逼迫申屠掌教，而掌教的性子守成有余，但值此动乱时期便显得格格不入。”

    “云辰门遭遇近三百年以来最大的危机，领头者就该当机立断施展雷霆手段，震慑宵小，而不是像申屠浩那样故步自封，甚至让别人欺负到家门口。”

    当左立鹰说到这，阎云扬明显感到他古井不波的有了些许变化，其中夹杂着对申屠浩的不满，不过更多的还是李轻水等人强烈的憎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