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密室之谋
众茶客听了李全和那青年书生的话,都是义愤填膺,纷纷附和起来要为清官杨大人声援。 看着茶肆中的人们群情激愤,杨延顺心里暗笑不已,这小子会办事儿,若非自己就是当事人,只怕还真被这家伙的言语给蛊惑了。 京中虽有夜市,茶肆却不在夜市之列,客人们早早的散了出去,李全完成了任务,也趁机消失在了街头,杨延顺一振衣冠,付了茶钱,这才施施然的走了。 季节早已入秋,天气早也有了一丝凉意,想着晚晴还没有换季的衣衫,便决定趁着明日不当值的当口,给她置办几件像样的衣服。 “呯”的一声脆响,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茶被林炳言狠狠的拂到了地上,他额头上青筋跳起,一张老脸因气愤而变得扭曲起来。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林炳言喝骂道:“此事究境是谁传出去的?竟比我快了一手?如果此时他杨延顺有任何不测的话,那所有的罪名岂不都由我来担当么?” 年过花甲的老管家噤若寒蝉的肃立在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直到林炳言骂完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爷,您说,会不会是杨业那匹夫想出来的主意?要不然怎么会如此恶毒?” “不可能!”林炳言摆摆手,恨恨地道:“杨业此人我知道,一个赳赳武夫而已,断然是想不出这么损的主意来的。这个杨延顺不简单,背后定有高人指点,哼,他不过是一个东京城的小混混而已。” 老管家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小声说道:“会不会是那位?” 林炳言闻言,身子蓦然一凝,霍地转过头来,失声说道:“你是说他?” 老管家点点头,轻声说道:“杨延顺能当上推官的差使,若不是杨业暗中活动,以那位的性格能容忍一个小混子在他手底下做事么?若非顾及手握重兵的杨业,那位如何又会笼络于他?杨延顺不过是一只任人踩的蚂蚁而已,但他背后的人可是总制雁门十万大军的杨业啊!老爷,杨延顺好对付,为虑者却是那位右武卫大将军呐!如今皇帝抱病,卧榻上朝,整个东京的官儿哪个不在想方设法的讨好他?老爷顾及清誉,不肯与朝中百官结党,难保那位心里不记恨于您啊!” 林炳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沉吟道:“言之有理!” 那管家又道:“依小的之见,不若这次暂且放他一马,待此事风头过后再寻机抱仇便是。” 林炳言冷笑一声,脸上一板,哼道:“此事我若不给我那表弟一个交待的话,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哼,杨延顺此人我必除之!” “老爷,小的倒有一计,可以不必让咱们动手,自然有人来对付他!”管家左右看了看,确实四下再无人了,这才凑到林炳言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林炳言眼睛一亮,呵呵笑道:“此计甚妙,借刀杀人,呵呵呵,好好好!”,他拉着老管家的手,叹道:“明仁,这些年跟着我实在是委屈你啦!早就给你说过,帮你在朝中谋一份差使,你执意不肯。若非如此,现在的你早已是牧守一方的朝庭大员了。” 名唤明仁的管家陪笑道:“跟在老爷的身边,余愿足矣,小的可从来没有想过那么多。若非是老爷,小的在三十年前早已冻死了,哪来的今天?” 林炳言感慨一番,说道:“这三十年来,你为我林家可谓尽心尽力,若非是你帮我,哪有现在的左都御使林炳言?明仁啊,过几天,我帮你活动活动,让你家的泰儿在五城巡防衙门谋份差使,让他历练几年,再放到江南去,有我在朝中一日,保他富贵荣华一生。” 明仁大喜,抱拳道:“多谢老爷成全!”,他旋即脸上一暗,脸上的神色一扫而空,凝重地说道:“老爷你若为了泰儿的事情于清誉有损的话,小的觉得还是让他呆在您身边的好。” 林炳言展颜一笑,说道:“泰儿文武双全,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所谓‘举贤不避亲’古人早有定制,我作为天子近臣,在朝中还是说得上话的,只要给吏部打声招呼,不出三日,必定让你如愿。你就放心吧!你我相识也有三十年了,何曾见过我有说过大话的时候?” 明仁这才笑道:“倒是小人多虑了!” “你呀,还是这个样子!”林炳言无奈摇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明仁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境,赶紧亦步亦趋的跟上。
杨延顺虽然早已料到林炳言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会有所行动,却没有想到他们使出的招儿会那么损。在街上随便逛了两圈,这才回到家里去。 天色早黑,虽然他知道这个推官的差使做不长了,仍然孜孜不倦的品读着《宋刑统》。晚晴坐在一边,籍着昏黄的灯光,细细的为他讲解着。 《宋刑统》是由唐朝律法改编而来,几本上延袭唐律,并未作多少改变。晚晴读的书多,自然能给他讲解个明明白白,杨延顺听得不住点头,暗暗记在心里。 待晚晴将整本《宋刑统》讲解完的时候,杨延顺暗想:封建时代的律法果然不是后代人能够理解的啊!古人量刑,先察于德,若是德行不修,任你多大品佚的官儿也能因失德或罪,轻的罢官致仕,重的流放数千里地甚至杀头都有可能。 晚晴想出来的这个计策,便是用“德”来制人。林炳言虽是沽名钓誉之徒,却也把这个“德”字看得极重,若是于他名声有损的事情他是绝计不会做的。可以说,晚晚这一刀,正是狠狠的插在了林炳言的心口上去了,令得他不敢明目张胆的来对付于他。 “八郎,一部《宋刑统》约束天下万民,为官一任者,必熟读之。虽几经修撰,却是大致相当。”晚晴看着正在沉思不语的杨延顺,以为他正在思量她讲的呢,又道:“所以,只要你稍微了解其中的条律,在审判案件的时候,只须得按照书中所说的,便可量刑定罪了。如果实在是记不住,可以问问你左下首的书记官,他自然会给你说的。” 杨延顺这才反应过来,晚晴正在与他说话呢,忙假咳一声,点头道:“嗯!” “八郎,天色不早了,早些儿歇了睡吧!”晚晴站起身来言语一番,走到窗口张望,这才将窗户关严实了。 杨延顺伸了伸懒腰,笑道:“还真是啊!没想到都这么晚了,我去打来热水,洗洗睡吧!”,说着,不待晚晴反驳,径自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