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攻胶州

    博平城外一战，直接改变了整个东部战局，得到消息的卫汝贵现在不是想着消灭章高元，而是害怕章高元、武香和陈道三之大军合围了他在黄河边的兵马，顾不上和刚到德州的叶志超商议，便急令属下撤离黄河，后撤到禹城，孙万林轻松愉快的调杨寿山南下青州府，根本不用隐藏行迹。

    而在聊城的苏万柄也急忙将章高元击败乐福和戴宗骞，占据博平的消息传回曹州，他这回聪明了一把，在信中判断说武香的大军很可能尾随章高元进入东昌地界，或许要趁势攻打德州，从而打开进入直隶的大门！

    玄武大闹东昌府，带来的震动是相当大的，进入博平的章高元虽说严令不得扰民，但仍然从大户人家搜刮了必须的粮食等物品，加上玄武入城时那浑身上下的血污，野外无数尸首，让博平百姓门都不敢出，任由章高元大军在城内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章高元滞留博平，倒不是要占据此地，而是他现在居然没了目标，下一步做什么有些抓不住头绪，加之他想将受伤士兵和阵亡士兵的尸体送回平阴，这才耽搁了几日，只是他这一耽搁，让各方都头大，不知他意欲何为。

    玄武在博平吸引了众多目光，青龙南下胶州的事情便被选择性忽略了，何况山东登莱青道道台盛宣怀急报破虏军侵袭莱州府所在地掖县，谁还顾得上什么胶州。

    也是，因章高元在东昌府太过耀眼，兵部、李鸿章，甚至载津都认为刘奇出兵莱州府，是牵制，好在东昌府动手。

    在这种判断下，盛宣怀和刘盛修商议后，急调莱州府腹地所有兵马退守平度州也就没人质疑了，胶州的空虚更是严重，连前哨都没有，当段一山大军出现在胶州城外时，胶州知州孙符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位曾在泰山上题字的知州此刻有种灭顶之灾的感觉，上万青龙军和一卫玄武在他眼里，如十几万，漫山遍野都是，孙符乾有些茫然，他不明白，破虏军动用这么大兵力，来打他的胶州是何意，至于求援，他压根就没想过，如今山东东部，那里还有援军？

    “知州大人，城外贼人射来书信。”守城兵勇送来书信，孙符乾打开一看，很简单，破虏军青龙中郎将段一山令他两日之内，开城投降，否则后果自负。

    孙符乾有些失神，作为文官，科举出身，他并不怕那种洋洋洒洒的檄文，相反，这种简单明了的书信反而让他浑身发冷，这意味着，城外的破虏军不是来和你讲大道理的，完全是一种无视的傲慢，一种命令。

    “去请陈守备来此商议……”孙符乾不知该如何办，何况不管是投降，还是抵抗，都得守城将领支持才行。

    而此时，城外中军大帐之内，也在进行商议，按计划三日抵达胶州，沿途如此顺利，确实让一众将领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也正因此，段一山才先礼后兵，若是依靠强大兵力，不战而屈人之兵，那就不枉走这一遭。

    当然，这有可能得不偿失，若那孙符乾不投降，白白浪费两日不说，也给了城里充足准备，由此，杨寿山提出他提前行动，前往即墨，即可拿下此地以壮军威，也可断了孙符乾东逃，或者期盼援军的念头。

    就着这个建议，青龙军参军将龚伟提出，不能干等，应派出两团兵马，将胶州外围清扫一空，将整个胶州城变为孤城，再派一团人，取胶澳，而玄武杨寿山部，既然提前出动，就连同胶州湾东部一并清扫，也好给大王要求日本尽快运来物资提供方便。

    局势不复杂，就这么点事情，段一山也认为此举可行，随即下令由副中郎将潘清带本卫人马出动，一团取胶澳，两团清扫，从东、南两个方向围住胶州，他自带一卫，监视胶州城，杨寿山则即刻启程，前往即墨，若是胶州城下，便不用折返，北上莱阳。

    在青龙、玄武准备行动之际，胶州城内的孙符乾也做出了选择，他见那陈姓名守备不敢明确如何处置，想将责任推到他头上，心中冷笑，下令全城死守，绝不投降，以此报效朝廷，报效皇上。

    不管怎样，刘奇和破虏军还是大多数人公认的反贼，满清朝廷还是正统，孙符乾挟大义要求死战，下面是不敢反驳的，否则一个反贼同党的帽子扣下来，死路一条。

    两日时间，孙符乾强行驱使全城百姓，一同进行防守准备工作，雷石滚木，热油什么的，在城墙上堆了不少，多年未用的威远炮也擦拭干净，火药弹丸准备妥当，看架势，真要死战到底，城破人亡。

    只是那些兵勇、团练和百姓的脸上，不是振奋，而是透露出一种绝望，知州大人此举，会不会激怒破虏军？城破之日，是不是被屠城之日？谁也不知道，也不知怎的，做出此决定的孙符乾如打了鸡血一般，异常兴奋，只有他夫人清楚，这知州老爷，是典型的破罐子破摔，不做人了。

    段一山还真没想到自己先礼后兵，给了孙符乾机会，他看着几千他眼中的乌合之众防守的胶州城，气得压根痒痒，很想立刻发动进攻。

    龚伟见状，劝他不可动怒，若真带气进攻，倒还真上了孙符乾的当，按计划，胶州本就是要强打的，就让孙符乾有准备又何妨？

    冷静下来，段一山想想也是，上万人来胶州，要不是高密清兵因北线神风攻击奉命撤往平度州，孙符乾定会提前知道破虏军来攻，他最先也没想过打没准备的胶州城，既然孙符乾不投降，那就硬打。

    随同青龙前来的，不但有十二门火炮，还有山东机器局制作的一批实验用手雷，段一山亲自带人试过，果然是大杀器，有两大利器在手，攻破胶州城不在话下。

    “本将军就堂堂正正的打胶州！让尔等瞧瞧，破虏军是可以随便小觑的么！”望着夜幕中的胶州城，段一山扬了扬手里的马鞭。

    五月二十四日，段一山在胶州摆开了阵势，潘清带两团兵马攻击东、南两面，作为牵制，他带一卫兵马，主攻城北，西面？无所谓了，谅他孙符乾不敢往这边逃。

    孙符乾一早便登城镇守，他一身官服，坐镇城门楼，渺渺望去，也还有些风范，只是手下那些兵勇、团练就没他那么镇定，城外破虏军气势太强。

    十二门火炮一字排开，黑洞洞的炮口让人脚有些软，更让人感到震撼的，是那一队队整齐的步军，清一色的灰布衣服，特别但好看，远远望去，微风中纹丝不动。

    在炮队之前，是几个骑马之人，一看就知道是大将，虽然没有盔甲，也有些威风凛凛的气势。

    在守城清兵发呆的注视中，一骑飞出阵营，很快便来到护城河边，勒住马，高喊道：“破虏军青龙大将军再问尔等一次，降不降！？”

    城上一片寂静，守城清兵都不由得看向城门楼那边，孙符乾有些失神，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他犹豫片刻，脸上浮现血色，跳着脚大喊道：“不降！绝不降！”

    声音不算很大，不过足够城下那骑听到，那骑盘旋着胯下战马，将手中鞭子指着城上，“好！有胆气！有本事别软了，咱们不死不休！”说罢，拨转马头，飞驰而去。

    孙符乾算有胆气，可手下人却没那个胆气，看着那骑回归本阵，心一下子悬了起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轰！”惊天巨响打破了大战前的宁静，破虏军十二门火炮同时开火，炮弹击中城墙，发出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城上守兵有些立足不稳，在漫天尘土中，城外几千士兵爆发海啸一般的喊声：“踏平胶州！踏平胶州！”

    在海啸声中，第一波攻击开始，整整一团破虏军士兵以相同的步频开始奔跑加速，整齐的脚步声汇集成雷声一般，如战鼓在敲打，气势恢宏。

    “轰！”火炮再次开火，重新调整之后，炮弹全部打在城垛之上，碎石乱飞，城楼中了两颗，哗啦一声，垮了一大半。

    在炮声之中，火枪声响彻云际，不过是从城南、城东传来的，以火炮为令的潘清率先发动了牵制进攻。

    二百步，在第三轮火炮的轰击中，冲锋的破虏军士兵发射了第一轮弹丸，密集的弹雨扫向城头。

    孙符乾的腿终于开始发抖了，大战前有胆气是一回事，在枪林弹雨，火炮轰击下有胆气又是另一回事，何况他左右一众人，包括大小将领，早已趴在城墙上不敢动弹，有些抖得已经不成样子，而那威远炮手，手抖脚抖的，硬是没敢点燃火炮上的导*火索。

    “妈呀……”有人撑不住了，哭喊着往城下逃，那带着湿痕的裤裆，告诉旁人，他已经屁滚尿流了。

    有一就有二，接二连三逃离城墙的身影让孙符乾彻底没了底气，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