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居然还能勾结
脚踩两只船的英国公使华尔身虽说有巴兰德斡旋英国和刘奇之间的事，不过他还是更倾向于大清国，再说这之前英国表态支持大清，付出的东西不能白打了水漂，利益所在，华尔身自然对盐田三郎暗示的由英国出面调停大清和日本战争有着浓厚兴趣。 大清和日本结束纷争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几个月前，若不是日清爆发争端，华尔身相信刘奇是熬不过这个冬天的，既然日本有此暗示，他很乐意作为调停人，从中获得好处。 总理外国事务，李鸿章清楚朝廷和太后的心思，大清江山的祸害是刘奇，只要能解决这个祸害，付出些代价是值得的，别看大清和日本翻脸开战，可双方都没有堵死后路，朝廷未召回在日本的公使，盐田三郎也没离开中国。 当华尔身提出英国调停双方争端时，李鸿章清楚，日本也想罢兵，看来山东有些不妙，日本人急了。 在华尔身的主持下，李鸿章和盐田三郎自开战后第一次面对面，二人各怀鬼胎，都想先知道对方的底牌。 李鸿章当然希望恢复到战前的状态，或许还能让日本人赔些钱，至少把镇远的损失拿回来，而盐田三郎的底线是朝鲜，还要大清出兵打刘奇，至于赔款，可以不要。 总的来说，李鸿章比盐田三郎有底气和机会，不过他有一个致命之处，慈禧和光绪很着急，时间是李鸿章拖不起的，否则一旦冬天到来，刘奇就有时间缓过劲来，英国人的支持毕竟只是物资上和借款上，而日本人是和大清有共同的敌人，且在山东有大批兵马。 狡猾的盐田三郎清楚苏长水已经南下进入江苏、安徽，他有足够的探子回报，眼下江南清军只有应付苏长水的能力，他不提其他的，先试探的提出日本从山东撤兵的事情，以此作为诚意，来看李鸿章的反应。 这也是盐田三郎暗示华尔身讲和调停的引子，华尔身对此表示赞同，不过李鸿章却表露出一丝担心，大清裱糊匠还是没能稳住自己，盐田三郎击中他的要害。 撤兵就意味着日本人不会和大清联合打刘奇，这不但会让慈禧不满，更让李鸿章头皮发麻的，是朝鲜，日本人撤兵，肯定不会撤回国，而是转道朝鲜，朝鲜已经一塌糊涂，日本人再大举进兵朝鲜，那可就糟了。 这一刻，李鸿章怎能淡定？他似乎明白日本人让英国调停的真实意图，不就是海路安全嘛！一旦双方和解，日本就不必顾忌逃离的北洋水师，从山东跨海去朝鲜。 头一个提议，便逼死了李鸿章，他都没法回应，提出得上报皇上，再做商议，理由实在太烂了，华尔身诧异，盐田三郎暗喜，居然一个试探，就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中堂大人，日本人想抽身就那么容易么？咱们不妨先答应他们撤兵，在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招！”张佩纶清楚，底牌已经被日本人探走了，他对李鸿章没敢强硬有些又气又急，提出将日本人一军的法子。 “幼樵啊，你事情想简单了，日本人在山东什么情况，难道我是一无所知的么？”李鸿章黯然摇头。 “中堂大人，您是说…….”张佩纶猛然想到一点，他脸色白了。 “日本人想撤兵，刘奇可以打，让他们走不了，但也可以不打，只要日本人给些好处，那刘奇白得登州府，会和日本人死拼，给我们机会么？” 张佩纶额头冒汗，难怪烟台那边消息听着有些怪异，在宁海州刘奇和日本人没交战，他若是刘奇，只要价码合适，和日本人停战容易得很！ “日本人一旦走了，宋庆孤军难支，咱们要么调兵海运烟台，要么只有撤回宋庆，那刘奇便可重整军备，如今他占着德州……，还有，你忘了朝鲜？日本人调兵朝鲜，咱们如何应对？” “那咱们可以要求日本不得出兵朝鲜！” 李鸿章不由得失笑：“幼樵，日本人已经趁着咱们顾不上，出兵朝鲜了，他们就算答应，只要离开山东，回头还是增兵朝鲜，咱们能怎么办？再打吗？刘奇怕是就等着这个机会了。” 张佩纶有些傻了，原以为日本人陷入困境，麻烦大，却没想到大清的麻烦更要命！ 而且他再次发现一个问题，日本人其实可以不和大清谈，悄悄和刘奇达成协议，从山东抽身，难说还会再次联手，一个在朝鲜折腾，一个在山东折腾，那样的后果会颠覆大清江山的！ “大人，难不成没办法了？” 李鸿章叹口气：“我虽已禀报皇上，只是太后什么心思我是知道的，这朝鲜已然是保不住了，还不如做个筹码，让日本人留在山东…….，我现在担心的是……” “日本人得寸进尺，还要山东？”张佩纶心中一沉。 李鸿章摇摇头：“整个山东是不可能的，威海卫…….” 张佩纶默不作声，代价太大了，他突然恨起刘奇来，你救北洋水师作甚！既然救了，为何不灭了日本人？那样朝鲜都保得住！ 可张佩纶完全忽视了，他和李鸿章都是猜测，兰婧王都已经显露出胸怀天下的大志，怎会不顾中华，轻易和日本人苟合？ 不出李鸿章所料，哪怕光绪痛哭，可没底气阻止慈禧做出最后决定，朝鲜可以放弃，赔款可以，威海卫最好能保住，如不行，那就给，不过赔款能减则减，唯一的要求是，日本人必须维持山东的人马，共同攻打刘奇。 再次商议，盐田三郎可以用震惊来形容，看着李鸿章阴沉的脸，他把要威海卫的话咽了回去，局势不允许他过于讨价还价，朝鲜不是大清国土，这和威海卫还是有差别的，要是逼得过分，且不说大清翻脸，就是拖段时间，日本也招架不住，万一山东几个师团损失过大，空有威海卫，也拿不到手。 这份天津密约成就一个耻辱，在日本都已经山穷水尽的时候，居然拿到朝鲜，还有三千万两白银的赔款！ 虽说这是密约，外界不可能得知内容，可要想履行，总是有痕迹可循，比如盛京清兵南下旅顺，准备跨海前往烟台，比如直隶兵马调动，比如河道总督吴大澄都招募勇营，说是河防，实际上是配合倪文蔚增强兵力，毕竟吴大澄手下有一帮子河工，而他也很有能力。 北洋水师接到命令，准备护送步军前往烟台和蓬莱，做什么，不清楚，连丁汝昌都不知道，不过下层军官猜测是打日本人，原因很简单，要不是防备日本人，这点距离，何必护航？ 道理上是说得通的，而且丁汝昌确实也在准备会上说了，中堂大人要诸位小心防范日本人的偷袭。 其实这是李鸿章怕了，怕日本人再玩花招，护航是必须的，否则被偷袭，那真是要死一票人的。 “唉，咱们的中堂大人啊…….”刘步蟾长长叹气，在他看来，护航纯属多此一举，北洋水师要做的，是冲出渤海，寻求日本舰队主力决战，虽然损失了镇远，可他还是有信心歼灭日本海军。 心存疑虑的人也有，比如邓世昌和林永升，尤其邓世昌，他非常关注山东情况，说白了，他担心刘奇，危机时刻，还敢打日本人，真是让人敬佩，只是邓世昌内心清楚，同情反贼，是会掉脑袋的。 从烟台来的凌乱消息中，邓世昌知道，日本人被困宁海州，以宋庆近万兵马，要想打日本人，并不困难，再说了，宋庆在烟台就没动，用得着等盛京兵马到烟台在动手吗？ 和日本人联手这种念头只是在邓世昌脑海里一闪而过，他不相信皇上和朝廷会这么做，坐山观虎斗他都还能理解和接受。 不管怎样，这次护航很可能遭遇日本人，邓世昌期待着和日本人决一死战。光绪十五年八月十七，北洋水师再次出动，护送雇佣英国高升、飞鲸等五艘运兵船，载着总兵张光前、黄仕林，铭军分统赵怀业七千步军从旅顺启航，前往烟台。 芦台镇总兵聂士成、高州镇总兵左宝贵、镶白旗护军统领丰绅阿统领的各路兵马也从天津出动，正定镇总兵徐邦道则从正定出发，前往沧州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