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传功

    无尽藏细细道出那提当日来访的前后原委，惠能和刘志略这才明白别后竟然深藏隐秘，二人嗟讶不已。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是郭待封此时此刻的真实心理，谁能料到离开广州不过三日，行至曹溪便意外得到《论事》与功法下落的重要线索。

    谜底似乎近在眼前，郭待封心中有些迫不及待，追问无尽藏达摩九式具体如何。无尽藏却是摇了摇头，答说弘忍金盆洗手时日久远，已是忘却不知。

    心头刚才燃起的希望火苗又被浇灭，郭待封剑眉微蹙，心道，说不得要亲自往弘忍处走上一遭了。

    略作斟酌之后，郭待封暂且放下弘忍的话题，问道，“在下还有一事不明，师太如何刚一见面便能认出在下的真实身份？”

    惠能和刘志略心中同样好奇，齐刷刷望着无尽藏。

    无尽藏看了郭待封一眼，叹口气，道，“郭施主，看来你还蒙在鼓里。那提和尚遇刺身亡，留下绝世武功与惊天论典，分别藏在了罗、桂、广、蕲、楚、相、虢、延八州，而线索系于郭待封一身，此事已经传遍江湖，成为了公开的秘密。”

    一番话正似晴天霹雳，郭待封身躯不由得一震，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嘴角竟是罕见的抽搐了一下，果然如此，前路怕是更加危险了。

    果然，无尽藏接着道，“此刻，还不知有多少武林中人正赶往各地，意图夺取功法论典。”

    也就一瞬之间，郭待封已经恢复了平静，将门侯府的公子，骨子里自带着单人独骑敢于迎战百万敌军的胆量，略整理一下心绪，郭待封淡淡地道，“见宝起意，也是人之常情。”

    惠能、刘志略深知此中凶险，自忖换做他们万难做到郭待封一般安之若素，心中俱是佩服不已。

    无尽藏也是不住点头，独眼之中满是赞许之色，暗道孺子心性如此，他日必成大器，随又接着言道，“志略传信与贫尼之时，贫尼已经接着江湖消息，不难预料血雨腥风将起，弘忍之处恐成众矢之的，这才急忙赶来庄上，阻止惠能。

    不料竟是偶然遇上了郭施主，且不说样貌年纪与传言一般无二，屈指算算行程日期，也正与江湖传言里的行踪吻合，贫尼当即便起了疑心。

    待得志略说起郭施主以真气炼化惠能体内蛇毒，贫尼愈发相信你便是那提所托之人，这才祭出一身修为试探，贫尼化液境威压之下，郭施主能够安然无恙，若非有那提所传一甲子精纯真气护体，断无可能。这时，贫尼便知十有八九就是郭施主到了。

    巧合的是，惠能担心贫尼伤了他的恩人，情急之下说出郭施主精通佛法，提醒贫尼念在佛祖的情面上手下留情，反倒是说明郭施主确是与佛门颇有渊源，至此，贫尼心中的最后一分疑虑也被彻底打消。”

    无尽藏分析下来丝丝入扣，无懈可击。郭待封心中疑虑释然，又不禁暗道老尼姑不愧是世外高人，些许蛛丝马迹，便能叫她将真相推断的明明白白。心念转处，也是提醒自己日后更要小心行事，稍有不慎，即会暴露行藏。

    思虑及此，郭待封便道，“师太见微知著，在下佩服的紧。”言毕，郭待封话锋一转，又道，“师太提供的线索无异于雪中送炭，大恩不言谢，在下这便要赶往蕲州，寻那弘忍和尚。”说着，郭待封站了起来，便要告辞。

    “郭施主，稍安勿躁。”无尽藏出言阻止，道，“兹事体大，此去蕲州，郭施主可想好如何取信于弘忍和尚？”

    郭待封闻言便是一愣，这确实是个问题。

    当初冯子猷和道林是因为本身武功便与那提和尚的武功心意相通，这才断定郭待封所言非虚，王夫人那里则是因为断肠人为她点明了郭待封的身份，方能顺利取得功法论典。

    弘忍和尚的情况又有特别，他已收山数十年，绝然不用武功，是否还能像冯子猷和道林一般，认出郭待封体内真气得自那提和尚，尚在未定之天。

    惠能在一旁插话，道，“姑母何不助郭公子一臂之力。”他的心思众人明白，一来郭待封有恩于他，他想着报答一二；二来此行事关佛法真相，他不希望郭待封太费波折。

    刘志略与郭待封接触虽短，却是一见如故，帮腔帮的不遗余力，“姑母，郭公子所为是为佛门正本清源，去伪存真，我等应该尽力相助。”

    郭待封聪明绝顶，心思缜密，无尽藏发问时他已经听出，老尼姑必然要有所帮助，此刻听得惠能、刘志略尽心尽力相劝，还是感激两兄弟果然是性情中人，心中已是认定了这两个朋友。

    无尽藏瞪了惠能、刘志略一眼，佯怒道，“你们两个不必一唱一和，老身发此一问，自然有他的道理。”

    郭待封早有准备，当即便是一揖倒地，高声道谢，“师太义薄云天，不单郭待封感激不尽，天下佛门弟子亦将感佩无以。”

    无尽藏见状一笑，道，“你倒是机灵。”言毕，整容正色道，“贫尼与弘忍当年也曾有过数面之交，这便修书一封，将此中原委道明，可以做个信物。”

    郭待封又是称谢不已。

    无尽藏摆了摆手，又道，“佛门不幸，遭此劫难，明辨佛法真伪，还佛祖本来面目，我辈佛门弟子束手无策，却要郭施主独力担此千钧重任，贫尼心中委实惭愧。仅有一封书信怕是还不够，也罢，贫尼便将毕生绝学‘幽冥禹步’传授与你，足以取信弘忍。”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之外，郭待封虽然不曾听说过幽冥禹步，但无尽藏修为已臻化液之境，早已跻身当世绝顶高手之列，想也不用想必是独步天下的旷世功法，一时惊喜交加。

    一旁的惠能似乎更加兴奋，笑道，“幽冥禹步武林中称为天下轻功第一，是姑母赖以成名的绝艺，兄长苦苦求了十余年，姑母都不肯轻易传授，郭公子真真福缘匪浅。”

    刘志略听惠能说的实在，也是笑而不语。

    郭待封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双膝跪倒，大礼拜谢无尽藏。

    ……

    两日之后，刘家庄外，无尽藏带着惠能、刘志略送别郭待封。

    两日之中，无尽藏口传心授毫无保留，郭待封聪明肯学一点就透，短短时间竟是将幽冥禹步练的纯熟，无尽藏这才放心叫郭待封启程。

    三人目送郭待封远去，惠能忍不住问道，“依姑母看来，郭公子此去有几成把握成功？”

    无尽藏久久望着郭待封消失的方向，答非所问，“万事自有定数，有了幽冥禹步在身，若遇强敌，就算不敌，郭待封也可保性命无忧，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