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无耻之尤
木天南真哭了。 一是因为半边脸被洛羽踩塌了。 二是因为程子墨的这句话。 自己堂堂木府嫡系骄子，到了他口中，竟是一个小丑，无须出手，都能镇压自己。 这话听起来，怎那么憋屈！ 围观众人，则都面面相觑。 有还想帮衬洛雨溪说话的，可顺着程子墨的话，看了看木天南，被洛羽一脚踩着，凹塌的脸，口吐白沫，要多凄惨有多凄惨，便都缄默不言。 “程子墨，你不过是耍嘴皮子，挑拨小羽跟木天南。有本事你真的出手，你一个废了修为的人，能打赢谁？”洛雨溪不甘。 “呵，我不出手，你以为是我怕了？”程子墨睨了她一眼，“瞧见木杰下场没？等到我出手，就不只是塌脸这么简单，而是丢命！” “呃……” 一些还准备配合着洛雨溪的人，听到这话，再看向木杰，心口大片血渍渗出，已然气绝，不由得咕噜两声，将想诋毁程子墨的话都收了回去。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杀了木杰？”洛雨溪眼睛一亮，抓住程子墨话里的漏洞。 程子墨睨眼觑着她：“我不仅杀了木杰，还杀了你洛氏族人，你能乃我何？胆敢用我族人来威胁的，全部斩杀，一个都不饶。” 程子墨一改之前戏弄的态度，变得强劲，狂霸。 他也明白，所有的算计，都是空谈，其实最重要的，还是自身的实力。 所以，就算他借助武府令跟城主之威，暂时压住了木府，可也急着提高实力。因为他清楚在这个武力为尊的世界，最终的依赖，唯有自身的战力。 刚才的事，让他认识到，一些阿谀奉承之辈，为了在洛雨溪跟木天南面前献媚，不惜助纣为虐，帮衬他们来对付自己。 连这些人都知道向强者靠拢，云山城其它势力的领袖，想必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单单只有木府，他还不是很担忧，就怕其它势力为了献媚，危害到程府族人，造成族人的损伤，这是程子墨不愿意看到的。 故而，此刻他以一副无比狂霸的姿态，来向云山城所有势力宣告，敢危害程府族人一根汗毛，必将承受他的无尽怒火…… 冷冽的眸光，好似冷电，环过众人。 被他眸光盯住的，顿时如同被一尊横亘诸天的魔神盯住，似乎对方一口气息，就能把自己吹成灰烬，不禁浑身冷冰冰的，害怕到了极点。 当程子墨眸光环扫一圈后，所有人都发现，背后竟一片湿润。 就连洛雨溪，心中亦是一慌。 当程子墨眸光扫过来时，她能感到，程子墨的眸光，在她身上逗留了几息，远比逗留在其他人身上的时间长。 这很明显是程子墨的警告。 洛雨溪背后微凉，心跳加快，忽而觉得，自己这般拿程子墨出来踩，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就算为了勾搭木府那位，也没必要踩程子墨啊。 为何自己在最开始的时候，要装出那副高傲的模样，踩程子墨一脚呢？ 洛雨溪忽感到后悔。 然而，下一刻，她的神情，重新回复镇定。 再怎么说，程子墨也已废了，终其一生，只能待在云山城这个小地方。 而自己注定将走出云山城，踏入国都，成为凤凰，注定翱翔在天际！ 至于现在，且让程子墨小人得志一会儿吧！ 这么一想，她的眼神，再次迷离，泰然自若看着程子墨。 洛雨溪的变化，第一时间就被程子墨感知，不禁很是感慨，这个女人的自尊心，不是一般的强。 不过，这跟自己没关系。 不论她变成什么样，都跟自己没一点关系。 接着，程子墨走到在一旁看戏的小二面前：“我叫你准备的药材，都准备好了？” “啊？” 小二一愣，便见程子墨到了近处，此时已知面前少年是程府族长，曾在城主府硬憾木府高层。 他不敢怠慢，连忙应声：“程族长稍等，小的这就去。” 这个时候，他要是还继续说什么点星草跟固灵叶不能一起用，就是傻，作死。 看到了木杰他们的下场后，小二哪里还敢多说？ 不多时间，小二就抱着几盒药材过来。 程子墨打开一看，平躺在其中的是一株黝黑的固灵叶，叶子如同钢铁浇筑，看起来十分坚硬，堪比精心打造出来的宝器。 伸出手指，摸了摸点星草的质地，沁凉入手，韧劲亦十足，的确有百年份。 再打开其余几个盒子，龙须根，三鲜花也都够年份。 最后一个盒子，还没打开，就溢出浓郁的香味，清新入鼻，好似趟洋在星辰海洋里面，浑身轻盈，身体也无比的舒展。 这是点星草独特的气息。 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株点星草，枝叶稀疏。 每一根枝条，都好似一缕星河，上面点点闪烁，如同暗夜里面的颗颗灿星。整体看起来，好似一汪星河，在玉盒里面流动。 正要说好，程子墨忽注意到，这颗点星草的下半截，竟被截断了。 虽说点星草，最精华的所在，是枝条，是尖端。 但这都是常人以为的。 程子墨为圣体，囊括诸天，镇压万界，圣体之力能激发点星草根部不易吸收的精粹星力，这是其它人没法汲取的。 故而，对他来说，最为重要的，反而是根部。 “这株点星草不完整。”程子墨眉头微拧。 小二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细看，只见点星草的枝条上面都完好无缺啊，便哭丧着脸：“程族长，您可别拿小的寻开心，小的心脏受不了。这点星草很完整，并没缺失啊！” 亦有人目光飘过来，也道：“是挺完整的呀。” 他们都不知，程子墨最为看重的，是他们不在乎的根部。 “你看，这一截根部，被截取了。”程子墨指着点星草的根部，缺失了一寸来长。 小二还以为多大的事，差点没吓哭，待得程子墨指出来，才平复心境：“是这样的，这一株点星草挖掘时，下刀错误，切断了根部。所幸点星草的根部都是废料，不然损失可就大了。” “我……” 瞧着小二庆幸的神情，程子墨差点没忍住给小二一脚。 明明最精粹的部分，在他们那里，却弃之如敝履。 “还有没有完好的点星草？” 程子墨也懒得解释，解释了按照围观这些人的性子，也只会在那里放嘴炮，说什么自己装，干脆直接寻问小二有没有另外一株点星草。 “没了，百年份的点星草很珍贵，这一株都是刚挖出来的，若是程族长你不要，估摸最迟明天就会被买走。”小二连忙摇头。 “年份稍微弱一些的呢？” 程子墨也放低了要求，没了其它百年份的，质量不够那就用数量补吧，多买一些低年份的也成。 “还有都是十几二十年份的，程族长你要吗？”小二小心翼翼看着程子墨。 程子墨真的要爆粗口了。 虽说质量不够，能用数量来补。可这些数量里面的，也不能太次吧，十几年份的点星草，基本上还没长开，星力稀薄的可怜。 “算了。” 程子墨无奈摆手。 “包好吧。” 他又对小二道。 小二领命，包装完毕后，恭敬道：“一共是白银八十万。” “八十万，嗯，价格很合适。” 程子墨点头。 小二的心顿时松下来，他生怕程子墨觉得价格高，闹起来。 要知道连木天南书童，都被他弄死，若他真的闹起来，自己这条小命哪里能保住？ “程族长，您看，您是现付，还是先记在账上，待会儿我们差人去您府上取？”长长舒了口气，小二弯着腰，脸上带着笑问。 “都不用。” 程子墨摆了摆手。 “这怎么付账呢？”小二一怔，面露怪异。 “这样，你去找洛羽拿这八十万白银。”程子墨吩咐小厮。 小厮差点跌坐在地上，浑身发软，他哪里敢找洛羽要钱？ 在场之中，谁不知洛羽跟程子墨不对付，怎么可能替程子墨付账！ “程族长，您这样……这样，小的很难做……”小二哭丧着脸。 “程子墨，你想的未免也太美好。小羽怎会替你买单？我警告你，你休想不付帐，我洛氏不会任你欺负的。”看不下去的洛雨溪再度叱喝。 这一次，她把自己放在一个比较低的位置，显然刚才高傲如她，接连败给程子墨，心中也已有了顾忌。 “叫我付账，做梦去吧！我没出手对付你，已经是很仁慈，你居然敢要我来买单，你也配？”洛羽亦是冷喝，面无表情看过来。 “哟，你们两个说话的口吻都一样哦！” 程子墨笑笑。 洛雨溪轻蹙秀眉，直觉告诉她，程子墨接下来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洛羽，你看到了吧，听了我的建议，把木天南踩在脚下后，你的洛雨溪立马对你另眼相看了，连说话的口吻都一模一样。” 程子墨笑看洛羽：“你说，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不收点报酬合理吗？” “我这个人，乐善好施，施恩不图报，不想借此勒索你。” “但你也不能无动于衷是吧。这样，你替我付了这八十万的药材钱，我们就两清，从此你我各不相欠。” 哗…… 程子墨的话说出来，所有人傻眼。 之前，程子墨狂霸宣示，众人还以为他变了，不会用言辞来刺激人。 接下来的程子墨，定是如他所言，用最狂暴的手段，将所有对他不敬、威胁程府族人的宵小，都斩杀殆尽！ 谁料，简直是变本加厉。 明明是他算计了木天南，借洛羽之手，踩木天南于脚下，到了他的口中，竟黑白颠倒，反倒成了一切都是为洛羽着想。 简直无耻之尤！ 洛羽脸颊抽搐，也没想到，程子墨竟拿出这个借口。 “好了，就这样说定。” 程子墨打了个响指，从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