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疯狂
医生和几个护士，还有那个交警都静静地看着李林。他们能感受到李林身上的痛苦，可是他们的心里只是有一些感叹而已，他们是没有半点痛苦的。那个交警被李林摔到墙上，本来很生气的，但这个时候也没吭声了。 冷幽幽的走廊里满是李林的呼唤声，哽咽声。 与呼和茉莉在一起的一幕幕闪过脑海，一一浮现，她对着他笑，她给他夹菜，她与他亲，与他一起度过的甜蜜夜晚。那些记忆是那么的鲜活，温馨，可这个时候回忆起来却都是痛苦。他没回忆起一个片段，他的心就仿佛被针扎一下，流一滴血。 周常德死了，他只是气愤，并没有多少伤心的感觉，但呼和茉莉的死却不一样，她是他女人，她的死让他的心手碎了。 呼和茉莉的死真的是交通意外吗？ 李林一点也不相信！ 本来，他几乎就要将周常德的案子淡忘了，也不打算去管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那些人杀了周常德还不满足，还杀掉了呼和茉莉，如果他仍然能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话，那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自己的！ 看着呼和茉莉那张苍白如纸却依旧显得清秀绝伦的面孔，李林的心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他咬牙切齿地道：“茉莉，我会给你报仇的！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你等着，我会将杀害你的人，还有那些参与杀害你的人都干掉！” “喂？你说什么呢？”交警听不下去了，“你要去杀谁啊？你可别乱来啊！” “你闭嘴！”李林对他吼道，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 “你——”交警很气愤，可在李林那凶悍的眼神下，他竟然说不下去了。 医生对交警说道：“警官，我们暂时离开一下吧，让他发泄一下情绪就好了。” 交警这才怏怏地跟着医生离开了。 李林将呼和茉莉搂在他的怀里，呢喃地说着什么。呼和茉莉的身子已经没有任何温度了，肢体也在僵硬的过程之中，但他却舍不得松开。他想给她温暖，让她在去往天堂的路上不那么冰冷。 “茉莉、茉莉，你和我说说话吧，求求你了，你和我说说话吧……” “茉莉，你走了，你的学生怎么办？你得回来啊，你的学生们舍不得你……” “茉莉，你喜欢穿漂亮的衣物，可我都还没来得及给你买一件，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衣物，我这就给你买去……” “茉莉，你走了，你的爸爸mama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告诉他们啊……” “茉莉，你说过你喜欢旅行，最大的梦想是出国旅游，我这就带你去好不好？你说话呀，好不好……” 他说了许许多多，可是呼和茉莉都没有一个字的回答。她的嘴紧紧地闭着，一直闭着。 “老子要杀了你们！啊——”李林怒吼了起来。 愤怒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很多人都站在远处观望着。 “那人挺可怜的，死了的女人恐怕是他的妻子吧？” “不会吧，那男的也就二十岁的样子，还不到结婚的年龄，恐怕是一对情侣吧，哎，现在这么重情的人太少了。” “听说是车祸，肇事司机跑了。” “幸好他跑了，不然这人在场的话，肯定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哎，这么年轻就死了，可怜啊……” 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有的怜悯，有的漠然，有的纯粹是看热闹。 “你们给我滚远些！”李林对着那些看热闹的人吼道。 他的愤怒比什么都管用，那些看热闹的人跟着就散了。 发xiele一阵，李林的思维也渐渐清晰了起来。他要报仇，首先就要弄清楚谁最有嫌疑。他不相信对方能做得天衣无缝，肯定会留下什么线索，而他必须找到那些线索。 就在这时，一个短信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维。 发来短信的是那个神秘的男人。 短信的内容只有一句话：龙岗公墓见。 死人安息的地方活人是不愿意来的，除非是祭祀和扫墓的日子。正常情况下谁愿意到公墓去转悠呢？那是很晦气的事情。所以，除了几个重要的“阴间节日”，公墓里很少能看见人。李林来到龙岗公墓的时候，就连大门的门卫室都没有人看守。 放眼望去，山坡上青松高柏，林荫蔽日，就算是在大白天里，林间的道路也显得很阴暗。看见一座座墓碑，李林的心中又忍不住一酸，呼和茉莉就要躺在冰冷而黑暗的地下了，她的墓xue旁边也会竖立一座墓碑。 李林向山坡高处走去。那个人发来短信让他来龙岗公墓见面，公墓很大，他并不知道那个人在什么地方，但他相信那个人多半会在最高的地方，此刻没准正从一个角落里俯瞰着他。 龙岗公墓之所以叫龙岗，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个椭圆形的上岗，最高处是一个平台，专门用来祭祀和焚烧香蜡纸钱的地方。李林爬上山岗的最高处，上了平台，平台上却是空荡荡的。一只巨大的铜鼎矗立在平台上，铜鼎下面散落着很多香杆，还有纸钱的灰烬和碎片。然后，李林就在铜鼎与地面的空隙里看到了一双人脚。 “出来吧，我来了。”李林冷冷地道。他现在是看见谁都生气，看见谁都起火。 站在铜鼎后面的人走了出来，正是那天见了一面的男人。他魁伟冷漠，没有一丝表情。他站在铜鼎旁边，却像是铜鼎的一部分，又冷又硬。 “你究竟是谁？” “周兵。”他说出了他的名字。 这个答案与猜想之中的一样，只是之前的猜想没办法证实，而现在他亲口承认了而已。 听到“周兵”这个名字，李林心中的敌意顿时消除了。在这件事上，周兵也是一个受害者，对方不仅杀了呼和茉莉，也杀了他父亲。李林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蕴藏的怒火和悲伤，就像是他此刻的感受一样。 “茉莉……”李林痛苦地道：“她死了。” “什么？”周兵很惊讶地道：“没抢救过来吗？” 李林摇了摇头，“如果我当时就在她身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 “可恶！那些家伙怎么就这么歹毒？这么嚣张！”周兵一拳头砸在了铜鼎上。一个怪异的响声从他的拳头下传递了出来，鲜血也跟着从他的指骨上流了出来。 “你为什么这么做？” “什么这么做？”周兵放下了他的拳头，拳头上的血还在流，但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仿佛流的是别的血一样。 李林说道：“你为什么隐藏你的身份？你的父亲还在殡仪馆，你是他的儿子，你应该去给你爹处理后事。” 关于周兵，李林始终想不通这一点。在他看来，周兵完全没有必要隐藏身份，大可以堂堂正正地回来。 周兵沉默着。 “你是害怕那些人连你也干掉，所以不敢现身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一点都看不起你。”李林说。 周兵这才说道：“我是一个军人。” “你是一个军人？”李林显得很意外，“茉莉说是你在外省上班，你的堂叔周常富也是这样说的，我也一直以为你是在某个公司上班，你怎么会是一个军人呢？” 周兵缓缓地说了下去，“我是在读大学的时候被特招的，一个很特别的部门，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关于这一点，我父亲都不知道。所以，你的好奇心我是满足不了的。” 他没说出是什么部门，但李林却有自己的猜测，“特工？间谍？特战队的队员？不外就这几种吧？你不用告诉我具体是什么部门，我也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我想知道的是，你父亲死了，茉莉也死了，你打算怎么办呢？”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周兵说道。 李林心中气愤，怒极反笑，“你也是堂堂男子汉，还是职业军人吧，你就这样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我理解你的愤怒，但别忘了，我爸也被杀了，我心里也很难受！”周兵对李林吼道。 “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茉莉出车祸的？你当时在场吗？”李林的语气也很冲。 周兵摇了摇头，“我当时不在场，我本来是去找她的。我到的时候，她已经被抬上救护车了。” “你找她干什么？” “拿我爸留下的东西。”周兵说道：“就是那份举报材料。” “这怎么可能？你爸被杀的那天晚上，茉莉也被人威胁，我还特意赶去她家保护她。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举报材料，如果她知道，她会告诉我的。还有，你堂叔第二天早晨来告诉我们你爸死了，我们还一起跟刑警队的队长王魁谈过，虽然闹得很不愉快，但我却看得出来，她根本就没什么举报材料！”李林说道。 呼和茉莉那么单纯的人，心里肯定藏不住秘密，他和她在一起那么久，如果她有那份举报材料的话，她肯定会告诉她的。 “你说得对，但也错了。” “你什么意思？” “在我爸死前死后的那段时间里，茉莉确实不知道那份举报材料。那份举报材料没放在家里，是放在我爸在学校的校长办公室里的。他将那份材料缠在一本挖空的书里，而那本书就垫在他的办公桌下。茉莉是昨天才发现的，她今天早晨打了我留个我爸的那个号码，留了言，提到了那份举报材料。我联系了她，我告诉她她拿着那份材料很危险，我让他交给我。可没想到，我还是迟了一步。”周兵的神情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