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出差
光头辉的性格意外地与长相不符，此人外表粗犷，内心却是极重情义，细腻非常。 他个人不反对谢凯追求田馨儿，在他眼中这两位都已经把该干不该干的都做完了，年轻人爱怎样折腾都随意。但又碍于几十年交情的老大有命，实在不好违背，最后指点了谢凯一个折中的法子——出差。 顾名思义，就是让他先出去避风头，躲几天，等田枭管束女儿的热情消退了再回来继续和田馨儿你侬我侬。年轻人，小别胜新婚，说不准这一来他俩感情还加深了呢。 出去走走？谢凯接受了这个建议。 左右无事，钱也都花完了，嗯，是都拿去投资了，以他目前拥有的资源，短期在潮市也没什么来钱渠道，不如出去走走，顺便考察市场，为全国高校计划做准备。 出门嘛，首选大城市，粤东省省会广市是个不错的选择。前不久谢凯去看望父母时匆匆来去，还没认真看过这个城市，这回倒是可以四处转悠。 跟父母打过招呼，与沈淑雯和林勇知会一声，然后打了个电话给田馨儿，隐约透露此次出门是与光头辉见面后的选择，以她的聪明估计能想明白个中缘由。既然选择表面暂避，那么现在最好就别跟她见面，否则指不定田枭又派个谁来恐吓自己，假如下次来的不是光头辉，说不准会出啥事。 这几个人反应都算正常，谢凯挂了田馨儿的电话后，扫了眼手机里的联系人，忽然想起有几个儿时玩伴貌似都扎堆在广市发展。想了想，拨通了几个发小的电话。 两个当年的好学生还在广市上大学，两个电话已经不通，只有最后一个当年经常跟在谢凯屁股后面晃的小小混混已经没念书了，据说在广市火车站旁边开了个宾馆，混得还不错。 接到谢凯的电话，他显得特别兴奋，两人从初中之后就没怎么联系，这小子似乎有种混好了要向小伙伴炫耀的意思，和谢凯三句不离“宾馆”“赚钱”“轻松”三个词之一。 “得，小戏子你再编，我真要过去广市，看你还吹牛。”谢凯和对方聊了一阵，实在受不了这小子的兴奋劲，也开口调侃。电话那头的人叫李希，比谢凯还小一岁，小名取谐音被人称为“小戏子”，从小跟在谢凯屁股后面转悠，一直到初中才和父母到广市淘金。 “来来，你报身份证号码，我这就给你买票！下车出门左拐就能看到我的宾馆！”李希显得很兴奋，没有什么比衣锦还乡更开心的了，混好了能在小伙伴面前嘚瑟那是最嗨的。 “445121***”既然有人想花钱，谢凯从来不介意，立刻把身份证报上。 “OK，明天的票，到站差不多傍晚六七点钟，来了我请客！”李希速度很快，还真把火车票给买了。 “……”谢凯有点无语，这小子看来真混得不错，那么迫不及待想显摆——你倒是买张机票啊！ “记得，出了火车站左拐，第四家，广告牌上住宿两个字旁边有个大写的‘希’。”李希叮嘱着。 “OK、OK。”谢凯无奈地挂了手机，面对一个热情如火的发小，貌似连车都不用开了。真坐几小时火车过去？ …… 是的，谢凯真坐火车上广市了。放着大奔不开，做一回挤火车的民工兄弟。 五月份没什么特别日子，火车刚开始并不拥挤，一直到开了两个多小时，忽然拥上来一群衣着脏兮兮的民工队伍，车厢才明显像火车车厢该有的拥挤模样。 大热天的，民工队伍里有的穿个背心，有的套件工作服，大多手上都提着大包小包，形象上都是灰不溜秋的。他们大部分没有座位，顺着车厢一路走过，寻找着空旷点的地方落脚站立。 南方五月份的天气已经足够炎热，这队民工上车时基本都是汗流浃背状态，在车厢里沿着过道走一遭，整个车厢便充满了浓重的汗臭味，间或夹杂一些酸腐的脚气味。 “喂，离我远点！”有人开始嚷嚷。 “好臭，mama他们好臭啊！”有小孩子叫喊。 “唔……”有人掩鼻皱眉。 民工队伍里有人听到后尴尬地堆起笑脸，有人一脸苦涩，也有毫无表情该干嘛继续干嘛，总之这些话语基本对他们没什么杀伤力。 但正主不回应不代表没有着急的太监替皇帝紧张，圣母随处都是—— “臭什么臭，城市离得开他们的建设吗？”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个年轻男人，谢凯看着觉得有些眼熟。 “我爸就是民工，他为城市建设贡献了半生，你们就拿这样的态度对待他们！一群白眼狼！”年轻男人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上纲上线地嚷道，“就是这种落后愚昧国度才会出现这种歧视民工的情况！真悲哀！” “阿正，阿正，别激动。”又一个谢凯觉得熟悉的声音想起。 是他们？谢凯意外地发现，同一班列车里，自己居然又碰见上次再澳门不小心撞到的那对情侣。 “彭玲玲！你也歧视农民工吗！”叫阿正的青年朝自己女友大吼。 “不是……阿正……”彭玲玲连忙否认。 接下来就是这对小情侣互相指责否认反驳的戏码，矛盾焦点突然从民工身上回到双方你爱不爱我的问题上。全车人各干各的，偶有几人幸灾乐祸地看着两人的吵闹大戏，谢凯是其中之一。 对于歧视民工什么的，他是不会如此上纲上线的，但他有自己的一套标准：在公共场所，理应尽量保持个人卫生和穿戴整齐，至少应该保持到不对他人产生负面影响，这是最起码的道德准则。 既然办不到保持好自己个人卫生而对他人产生了负面影响，那受人几个白眼，非议两句也属理所当然，实在没什么好辩驳的。 他有自己的处理方法。 谢凯深吸了两口难闻的空气，觉得实在受不了，直接起身，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民工道：“老大哥，你坐吧，我去吸口烟。”然后就自顾自地起身朝后走去，把座位让给站在过道旁边的老年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