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剑十三
自从陌广陵前后击杀阴阳老怪、饿狼以及哭笑双魔后，他心中难免对这个世界的人产生轻视之感。 认为这个世界，就算站在最巅峰的国师、邪皇等人，自己只要动用“寂”字，应该也能战而胜之。 毕竟在他看来，若非哭笑双魔功法正好克制自己，自己斩杀他们，也不会花费太多代价。 因为哭笑双魔的实力，在陌广陵估计中，也不过在悟字境圆境阶左右，并且还没有万宇大陆那些同境界的强。 然而这种轻视的想法，刚刚升起没多久，就被这突然出现，腰悬长剑的老者击得粉碎。 这老者散发出来的剑意，乃陌广陵生平仅见，甚至比他在万变境时遇见的一些同境界强者，还要来的恐怖！ “他到底是什么人？”陌广陵在对方剑意的刺激下，浑身都忍不住轻微颤抖起来。 这不是他内心害怕，而是出于身体本能的反应。对方的强大，让陌广陵潜意识的本能，都让身体表达出了恐惧之感！ 那老者一步步向着陌广陵走来，眼中没有杀意，但却有一股剑意，不断在其中酝酿、升腾，几乎每走一步，那攀升而起的剑意就要强大一分。 在这刹那，陌广陵已然渐渐忘记了脑海中“寂”字带来的疼痛，忘记了自己被哭笑双魔所伤的身体，他的眼中，只有对方！ 那老者在陌广陵身前十丈处停了下来，看着陌广陵，声音出乎预料的温和：“一剑斩杀阴阳老怪、饿狼图尔多，两招之间灭杀哭笑双魔，很好。” 尽管这老者声音温和，但陌广陵却从对方的声音中听出了一种剑鸣之声，似乎对方全身上下，都是由最纯粹的剑意组成！ 老者说完这句话，不再多说，反手轻轻按住了剑柄。 就在对方按住剑柄的刹那，陌广陵只觉得天地之间，再无其它，自己眼中、心中，都被对方那按剑的手所吸引，再也难以挪开目光。 但陌广陵心中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自己此时不能被对方吸引注意力，自己要反抗，否则下一秒，就是自己的死期！ 艰难地移开目光，陌广陵颤颤巍巍抬起自己手中的长剑，竭尽全力指着对方，眼神充满坚定。 他一向是个不屈服于命运的人，哪怕曾经数次面对死亡，他都没有低下过头，今日，也不例外！ 他此时其实很想沟通命碑，激发命碑上面的文字力量，但在对方剑意的影响下，他觉得不能那么做。 他既然要与对方决战，那么就要用手中的剑，单纯的剑，去迎击对方！ 陌广陵心中隐隐明白，自己应该是受到了对方剑意的影响，但是这股影响是如此强烈而又理所应当，让陌广陵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老者面无表情，手握紧了剑柄。 “嗡”陡然间，剑鸣之声响彻四周。 老者明明只是拔出了剑，但就好像拔出了整个天地，这一片的天地都在回荡着剑鸣之声。 老者手中长剑向前一递，速度并不快，甚至很慢，慢到陌广陵可以看清楚这一剑的轨迹，这一剑的纹理，以及剑身上斑驳的痕迹。 陌广陵想要出剑迎击，但却挥不出手中的长剑。 这是一种很诡异的状况，陌广陵明明能够看到对方长剑的轨迹，也知道应该如何格挡，但却有一个声音在内心告诉他，这是错的。 为什么会是错的？ 陌广陵心中不明白，他已经遵循了对方的意愿，用最纯粹的剑对敌，可为什么还是错的？ 陌广陵想不明白，而他想明白的同时，就无法挥出手中长剑，以此对敌。 这一刻，陌广陵眼见着对方长剑越来越近，脑中反而冷静下来，所有的思绪都集中在了对方这一剑上。 “寂”字带来的反噬，身体的疼痛，甚至于生死的恐怖，都被他统统抛到脑后，眼中所见，只有对方的剑！ “为什么对方能出剑？”陌广陵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因为那是对方的剑？”陌广陵下一瞬，产生了新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产生，陌广陵陡然升起一种明悟，看向自己手中的长剑。 自己虽然会用剑，但每一次出剑，并非为自己而出，而是为了格挡对方的攻击或者为了击杀敌人而出。 自己从始至终，出剑的目的，都不明确，用自己的剑，在做其它的事。 剑，左为佥qian，表众生之意右同刀，为杀伐之器。 众人之侧有杀伐，则众生皆无！ 众生若无，则只余“我”！ 此“我”非指自己，而是指的斩道见我我非我，表示的是一种最纯粹的想法！ 剑，不应为任何人而出，而应为“我”而出。 不管这一剑是否会击中敌人，是否能够格挡敌人攻击，都与“我”无关，“我”的目的，仅仅就是出剑！ 陌广陵竟然在这瞬间，悟通了“剑”字某一种精髓，髓海中的命碑水涨船高，一寸寸拔高，原本就是悟字境定境阶巅峰的修为，自然而然，就突破到了悟字境圆境阶。 而一个最纯粹，最简单，代表一种单纯目的的“剑”字，也镶刻在了陌广陵不断拔高的命碑之上，与其它几个字，并列在了一起！ 悟通此节，陌广陵命碑之上的“剑”字闪耀出灼灼光华，一股纯粹、单一，却无可替代的剑意，从他身上喷薄而出。 陌广陵不再去管那老者手中的剑，也不再去管对方准备如何刺出这一剑。他现在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刺出自己手中的剑！ 此时陌广陵眼中只有自己的剑，自己那看似平平无奇，却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的剑！ 陌广陵终于刺出了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一剑，没有任何花俏，没有任何异状的一剑。 这一剑刺了出去，陌广陵才感觉自己似乎人生中第一次，知道了怎么用剑，剑为何物！ 与此同时，那持剑攻来的老者从陌广陵眼前消失了，对方仍旧站在十丈开外，一动未动，刚才那一切就像是幻觉一般。 但陌广陵却清晰地感觉到，命碑中的“剑”字仍旧存在，自己修为也确实达到了悟字境圆境阶。 他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过来，弯腰对着那老者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前辈厚爱，传我剑术！” 那老者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用谢老夫，你应该谢你自己。” “谢我自己？”陌广陵颇为疑惑。 老者眼中满是惊喜与赞叹之色：“老夫此生最憾，一身剑术后继无人。因而每每遇见良才美玉之时，都愿意授予老夫剑术真谛。可惜从来没有人能够领悟，却反而认为老夫私藏，不愿倾囊相授。” 这老者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再次打量了陌广陵一眼：“前一日听闻江湖中有一青年，一剑斩杀诸多邪魔高手，老夫特意寻来此处，你果真没叫老夫失望！” 这老者说到后面，语气中满是欣喜之意。 陌广陵听完后却有些犯难：“这个，前辈，我其实……” 老者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老夫并无收徒打算，只是不希望一身剑术随老夫一同埋葬黄土而已。” 陌广陵心中一松，有些不好意思道：“前辈如此厚爱，晚辈何德何能。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以前他们叫我剑十三。”名为剑十三的老者笑着道。 陌广陵正准备客气两句，旁边的陆晟等人又惊呼起来：“剑尊！” 剑十三愣了愣，摇头失笑：“老夫何德何能，当得起剑中至尊的称号。小友，来日方长，我们有缘再见。” 剑十三说完，身形向着暗处飘去，很快就隐没不见。 陌广陵耸了耸肩，也不强求，转而向陆晟问道：“剑尊是谁？” 刚问完，陌广陵就觉得自己这句话问得实在是有问题，他不是已经知道剑尊就是剑十三了么。 陆晟感叹一声，也不在意：“剑尊是和邪皇、国师等人并驾齐驱的天下绝顶高手，甚至有传言称，剑尊的实力，已经超过了邪皇和国师，几乎快要达到破碎虚空的境界了！” “破碎虚空？”陌广陵听到这四个字就是一阵牙疼。 且不说破碎虚空到哪里，就是以剑尊现在的实力，陌广陵也敢打包票，他绝对破碎不了虚空。 “你真是幸运，天下人都说剑尊藏私，你却能够得到剑尊传承。”陆晟看着陌广陵的目光再次显得不同。 “那只是心胸狭隘之人，诽谤剑尊而已。”陌广陵刚刚才听闻了剑十三所说，而且他虽然和对方接触时间不过短短一会，但也相信对方绝不会是那种人。 “好了，别耽误了，赶紧将你送到皇城，我还需要休息一下呢！”陌广陵虽然因为剑尊之故，现在头脑略显清醒，但精力消耗却也很多，急需要一个好好的休息。 “对了，要赶紧去皇城。”陆晟这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赶紧带头前往。 不过他却时不时转头看一眼陌广陵，他心中明白，今晚之后，江湖将会开始流传关于陌广陵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