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暗潮涌动

    在开阳城的中央区域，也就是被普通民众称为内城的地方，屹立着一座巨大的宫殿，它或许不是这座城里最高大的建筑，但绝对是其中最古老的建筑。

    因为这座宫殿是和开阳城同时建成的，亲身经历了这座城市一百多年来的所有风风雨雨，目睹了它从当初一个只有数百人的小要塞发展成为今天这一座拥有数十万人的战斗都市！

    作为一座为了战斗而存在城市，由于防御的需要，开阳城的主体结构和重要的建筑都是用少见的玄钢岩建造而成的，比如城墙和地基，又比如处于核心位置的内城。

    但是作为重中之重的这座宫殿则不同，它通体都是由最普通的黑色岩石建造而成，或者说，这根本就是由一整块巨大无比的岩石雕琢而成的宫殿！

    整座宫殿高约十几米，里面的空间大概有上千平方米左右，由内部二十八根直径超过一米的巨大石柱支撑着。

    不过由于整座宫殿其实是一个整体，所以这二十八根柱子象征的意义更大于实际的作用——它们代表的是“二十八星宿”，是这片土地上曾经存在过的那个古老国度对星空划分的二十八区域，象征着浩瀚而又神秘的星海。

    而在这座宫殿的里面有一个空旷的大厅，大厅里空荡荡的没有多少东西，只是在四周的墙壁上刻着一幅幅巨大的壁画，上面记录了一个个人类与异兽作战的画面，场景极为壮烈，正是历年来发生“兽潮”时的景象。

    这样的壁画除了是为了记录历史之外，似乎更多的是为了让后人铭记先辈的付出和牺牲，将守护这片土地的精神永远地传承下去！

    看到这里，那么建造这座宫殿之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他就是第一代的开阳军军主，北斗都市的七位创始人之一，“开阳”！

    没有人知道初代开阳军主的名字究竟叫什么，人们只知道，自从有了北斗都市之后，每一任北斗七军的军主就只剩下一个名字，那就是与之对应的北斗七星的名字。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又或者是未来，开阳军军主的名字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开阳！

    不知道为什么，北斗的七位创始人似乎对北斗七星情有独钟，这就导致了在北斗都市之内与北斗七星有关的事物特别的，几乎是随处可见，这对于其中的居民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了。

    而这座由初代开阳军主建立的宫殿，自然就叫做开阳殿了！

    开阳殿的顶部是一个巨大的拱形，上面没有什么精美的装饰，只有一些看不懂的古怪符号，而在拱形的最深处，则镶嵌着一块人头大小的水晶石，正好位于大殿的最顶端。

    这块水晶有一个很独特的作用，就是在有月光的晚上，无论月光有多稀薄，它都能将附近的月光吸收起来，并且形成一道直径丈余的光柱从大殿的顶端照射下来，正好将大殿中央的一张石椅笼罩在其中。

    开阳殿里没有任何的高科技产物，一直保存着最原始的风格，而这道光柱也正是入夜之后，这座大殿里唯一的光源，与周围的黑暗比起来显得是那么突兀。

    这就像在这片异兽肆虐的土地之上，屹立着一座人类的战斗都市一样，是那样得突兀，但又真实无比！

    存在即是合理。

    ……

    今晚是一个不见星辰，月光黯淡的晚上，开阳殿里的那道光柱也比平时弱了几分，但依旧足够耀眼明亮。

    光柱之内，那张古朴的石椅上正坐着一个人，一个身上穿着一套金色全身铠甲的人。

    这个人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位都被铠甲严密地保护了起来，就连面部也戴着一张分不清是喜还是悲的金色面具，再加上他的双手手掌交错，压在一柄修长的金色战剑之上，一动不动，就像一座被供奉起来的金色雕像一样！

    但就算是雕像这也只能算是一座伤痕累累的雕像套而已，因为在这套金色铠甲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无数的伤痕，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修复，将原本应该是精美无比的铠甲弄得有些破旧了。

    其实在北斗都市当中，这样的金色铠甲一共有七套，分别属于七个站在这座都市的顶级强者，它们的历史比这座都市的历史还要悠久地多，上面的每一道损伤都蕴含了无尽的荣耀！

    而穿着这套金色铠甲，同时还能够坐在开阳殿中央的这张石椅之上的，从来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这座开阳殿的主人，乃至整座开阳城的主人，现任开阳军主！

    开阳军主就这样静静地坐在空旷的大殿里，一动也不动，双眼闭合，不知道是在沉睡还是在沉思，真的就像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一般。

    这一切显得是那样的静谧，月光的柔和与铠甲金色的高贵结合在一起，就像是一幅美丽的画作一样神秘。

    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开阳军主动了！

    他缓缓地将原本低下的的头部抬了起来，同时睁开了面具背后那一双黑色的眼睛，就像是两颗最耀眼的黑宝石一样，然后目光越过空旷的大殿，落在了出现在大殿门口的那道身影之上。

    “维斯先生，看来是发生什么很重要的事了，否则不会让你这么晚了还亲自往我这跑一趟！”

    开阳军主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的情感，早在对方刚刚踏上大殿前面的台阶时，他就通过对方身上的气息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开阳殿是开阳城的圣地，只有极少数的重要人物才能进入其中，而且事先还必须得到开阳军主的准许才行。

    能够直接进入开阳殿而不需要任何批准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开阳军主本人，另一个拥有这种权利的就是开阳军的军师——维斯先生。

    维斯已经老了，而且他并不是什么修炼者，走上这么长的台阶消耗了他很多的体力，在喘了一会气之后，他才无奈地回应道：

    “是啊，上一次这么晚来找你，还是四十年前的事了。”

    一提起四十年前的那件事，维斯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恐惧和痛苦，显然那是一段非常难忘而且不愉快的记忆。

    “那件事已经过去四十年了，曾经流过的血也早已经被洗刷干净，还记得它的人没有多少了，我们早就该忘记。”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阳军主已经离开了坐着的石椅，从光柱中走了出来，拿着那柄金色的战剑，一步一步地向维斯走去。

    维斯也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开阳军主向自己走来。

    他就像是一位金色的神祗一般，每一步都是的那样沉稳，那样的坚定不移，那样的不可阻挡，在黑暗的大殿里划出了一条金色的轨迹，最后在维斯的身旁停了下来。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否会像四十年前一样有惊无险！”

    开阳军主没有看向维斯，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区，以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可以将大半个开阳城尽收眼底。

    “你的猜测是对的，根据我刚刚得到的消息，再结合我们暗中收集的信息，已经基本可以肯定，‘那几位’的心已经变了！”

    “这一次如果处理不好，北斗将陷入比四十年前那场动乱更大的危机当中，在加上今年的‘兽潮’比以往都来得诡异，我怕……”

    维斯也面向城区站着，看着远处那片繁华的景象，他欲言又止，话中充满了无尽的遗憾和担忧。

    “发现了什么？”开阳军主并没有回头，而是淡淡地问道。

    “一把断了的墨晶战剑，但是里面的墨晶含量很低，属于典型的失败品，不过却被当成正品兑换了出去！”

    “墨晶……呵呵，他们现在连最基本的掩饰也不做了吗？看来很快就准备撕破最后的伪装了！”

    “我们还剩下多久的时间？”

    维斯迟疑了一会，然后几乎是从嘴里吐出了一个期限：“一年！最多不超过两年！”

    听到这些，开阳军主短暂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只是双手不断地抚摸着自己的战剑，声音冷酷而又坚决：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脆弱的，没有什么能够长远地存在下去，岩石会风化，钢铁会腐朽，就算是曾经发誓永不违背的誓言，想要反悔也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这个世界很大，很复杂，但其实最复杂的就是人心，因为它永远都在变化着，你永远不会知道它下一刻会是什么样的！但人心有时其实是很简单的，趋利避害是每个人类都有的本能，在足够的利益面前，一切的约束都只不过是个笑话。”

    “但是！”

    开阳军主的眼睛骤然睁开，仿佛两颗黑色的星辰闪现，在这一刻迸射出了无尽的杀意，几乎要凝成了实质，让一旁站着的维斯都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感到了无尽的寒意。

    “人类之所以能繁衍到今天，就在于有些意志是永远不会被磨灭的，就算岁月如何无情，它们已经在人心当中永远留存！”

    “如果他们已经忘了自己的誓言，就让我帮他们记起，用我的血和剑！”

    “锵！”的一声长鸣，开阳军主手中的战剑被他拔了出来，他握着这把剑，战意蓬勃，将它遥遥地指向远方，仿佛正指着远处隐匿在黑暗中的某个敌人！

    “用我的血和剑……”

    维斯看着拔剑怒视远方的开阳军主，同样的话，他在四十年前也听到过，所以他深深地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它代表的是一片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