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白冰发怒
两人来到旁边一间小包厢，点了酒水，边喝边聊。 郭小凡并不知道厨师长找他有什么事。 厨师长开口问道：“小凡，你对宰杀组那个乔天天了解多少？” 郭小凡纳闷地望着厨师长，怎么问起这事了？ 他摇摇头：“不了解，但我挺同情他。” 厨师长：“那……你确定他精神失常？” 郭小凡见厨师长话里有话：“厨师长，发生什么事了？” 厨师长玩弄着手里的杯子：“今天上午你在比赛前，我离开了经理室……” 厨师长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当时比武只剩十分钟时间，郭小凡从比武场的椅子上挺身而起，厨师长也收拾完东西准备下班。他觉得应该去看看乔天天，毕竟是老熟人戴跃进所托。 一楼有巨大的换风机声响，掩盖去了厨师长的脚步声。 小仓库有一扇门、一扇小窗，挨得很近，基本抓到门把手，就能从窗子外看到里面的场景。 厨师长握住了门把手，正想用力推开。 但视线，却落到了侧对着窗户的乔天天脸上。 这是一张无比兴奋的脸。 厨师长瞬间纳闷了，乔天天不是精神失常吗，不是每天白天去医院接受检查吗？ 现在这红光焕发、神采奕奕的脸色，怎么看怎么不像精神病人。 厨师长握着门把手愣住了。 很明显，此时的乔天天过于投入了，投入得连侧对着的窗户外，直愣愣站着一个人，他也没发觉。 厨师长发现，乔天天不光光地看视频，还反复点动着鼠标，忙着什么事。 细看之后，发现乔天天看的是比武直播视频，他点动着鼠标，反复看的，是郭小凡的一个食雕技法——透雕。 所谓透雕，也就是在一个平面上，雕出一个孔，然后修理成种种造型。 通常厨师所用透雕，都是用戳刀两面戳透，整出或方或圆的一个形状，再用弯刀、直刀、勾刀等，细细刻出所需要的造型。 郭小凡不是，他用的是很普通的弯刀，整刀下去穿孔，然后左右开弓，动作绝无停顿，等弯刀从孔中抽出，造型已初步成型，再用勾刀或直刀修理几下就成。 这是御厨神刀中难度相当高的一种刀法。 乔天天反反复复查看着这个动作，脸上从惊讶到释怀，最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而厨师长，则已经被郭小凡气势磅礴的cao作给吓坏了，什么也来不及想，推开门，确认是郭小凡在比赛后，跌跌撞撞就往楼上跑去。 后来，电话一拨接一拨打来，又是采访，又是询问郭小凡履历，有几家挺要好的酒店，则直接问厨师长放不放人。 乔天天的神色，厨师长就渐渐忘记了。 直到晚上有空时，厨师长琢磨起这个细节，越想越有问题。 听厨师长讲完，郭小凡有些不敢相信：“厨师长，你说他在反反复复回看我的透雕这个动作？” 厨师长点起根烟：“小郭，我不会看错，乔天天确实回看了好几遍。我把你叫出来，就是想问问，你祖传的烹饪技艺，跟丐帮的技术，有没有什么交集的地方？” 郭小凡摇摇头，神厨系统，开发才刚开了个头，查询“透雕”关键词的话，跳出来的结果有成百上千条，他不可能整明白跟丐帮有什么联系。 丐帮以川菜为主，虽然目前中华菜系上，浙菜、川省分属不同菜系，但刀法使用上，总会有重合的地方，千头万绪地，你让我从哪儿下手找？ 厨师长幽幽说道：“会不会跟老戴提起过的美人宴有关？” 两人都是前些天，也就是戴跃进组团来吃松鼠桂鱼那天，听说美人宴这种失传的食谱，但具体指什么，都不得而知。 厨师长说完后就笑了：“小郭，丐帮的内斗，是围绕美人宴展开的，我恐怕也是担心过了头，咱收了丐帮帮主的孙子，万一哪儿不慎，到时引火烧身，反而不好。也许是我疑神疑鬼了。” 两人分析不出乔天天的细节到底哪儿可疑，而郭小凡则没怎么当回事，他对丐帮的争斗不感兴趣，对美人宴也不感兴趣——尽管它是传说中比当前江湖至尊的满汉全席，更令人神往的厨界高峰。 但郭小凡的神厨系统中，有后宫秘馔啊，比美人宴早了几百年，想必秘制技术更加厉害。 聊了会儿，两人起身，听林薇她们发飙去了。 …… 此时，甬市投资集团公司白冰办公室，也正在开展一场谈话。 雷宁和丁二狗刚进来不久，缩在沙发上，有种瑟瑟发抖的感觉。 事情，确实搞砸了。 自他们进门起，白冰就一言不发，脸色铁青地坐在老板椅上，玩弄着手里的一支铅笔。 气氛，是如此压抑。 室内，是如此安静，长久没人开口说话。 “啪！” 寂静中传来铅笔被折断的声音。 这轻微的声音，令雷宁打了个寒噤，丁二狗则往沙发里现缩进一层。 他们，又怎么不知道昔日老师发火前的征兆呢？ 白冰满脸黑线地站起身，缓步踱到俩货面前，“啪答”，将折断的铅笔扔到了茶几上。 “废物！两个废物！！一群饭桶！！！” 白冰逼视着雷宁：“整整一周时间的精心准备，你连前七名也冲不上，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却在节骨眼上，给我鼓捣出兵败如山倒？你特么的吃S的？” 雷宁的手，在微微颤抖。 知道白冰为什么发这么大火吗？ 因为，雷宁符合冲牌、王牌菜销量进前三两个条件，从而被提名为副厨师长，是白冰日后横扫商界的第一步棋。 甬市投资集团旗下十几家酒店，白冰的学生虽然不少，但最贴心的的只有雷宁。 在白冰的宏大计划中，下半年掌控慈奚大酒店，就是第一步棋，此人非雷宁莫属。 众所周知，整个集团对改革抱有观望态度，白冰急需要拿老牌企业、地位显赫的慈奚大酒店开刀。 但是，严旭日总经理看起来唯唯喏喏、优柔寡断，实际上是个极富心计的人，他已接近退休年龄，再无任何进取心，对集团改革，表面上全力支持，内心却抱着“谁当真谁傻蛋”的心理。 严旭日希望安稳地让自己退休，但目测还需要两三年，白冰等不及。 于是，白冰的希望，就寄托在厨房上。 厨师长这根老油条，根本就不会任凭他摆布，这点，白冰心里有数。 厨师长明年初承包就到期，明年下半年就到退休年龄，解除合同后，让他退居二线顺理成章。 只要今年底白冰能斩获副厨师长，白冰立即推动改革，让餐饮部和厨房合二为一，并且厨房的厨师长职位空缺，由副厨师长代理。 雷宁身兼副厨师长、餐饮部副经理二职于一身，实际上就掌握了这两个大酒店最重要的部门。 那么，白冰的所有改革方案，都能通过雷宁，不折不扣地得到落实，也可以绕过严旭日，对厨房、餐饮进行深度融合改革。 最后，改革会从大酒店，推向整个集团。 白冰的终极目的，是要称霸厨坛，打造属于他的餐饮无敌战舰，这是他从小的理想，也是从学院开始，一直谋划的大事。 身为国家最高职称的高级技师，野心勃勃的白冰已经等待了很久，也准备了很久。 今天，第一步棋却被雷宁下得臭不可闻。 而大酒店的改革如果无法推动，整个集团有样学样，谁还会听他的？ 雷宁垂着头，有种流泪的赶脚：“白老师，对不起，是我的错。” 此时的白冰，已经燃起了根烟，神色平静地望着落地玻璃外，中华美食城的璀璨夜景。 不熟悉他的人，一定以为他喜怒无常，刚才还大光其火呢，现在怎么欣赏起夜景了？ 其实，这是白冰最典型的个性。 此人极工于心计，极善克制自己的情绪，任何矛盾，他只抓主要矛盾，其余一概忽视。 他在本能地发怒之后，立即找准了主要进攻方向，而发火，除了各方受损外，没有其他益处。 现在，雷宁并不是输得无可挽救，而是还有一个条件——王牌菜销量进入前三。 前三，并不是指一天两天的前三，而是指副职报名结束前一个月的平均数。 这两个条件，是当初集团党委开会讨论时，集体研究决定的，非常公平，没有人可以通过说情开后门的形式绕过它，因为条件硬得像没有任何表情的铁杠杠。 进前三的指标，现在越来越像一座高山，大酒店晚间传来的经营数据表明，郭小凡已经抢占了战略高地。 但是，白冰没有任何选择，雷宁也没有任何退路。 现在，郭小凡是不可能被赶走了。 郭小凡也不可能投入白冰怀抱，这一点，自从白冰和郭小凡有过两次交锋之后，他就深深地明白了这点。他跟郭小凡，是两个世界的人。 还有其他办法，让雷宁冲上王牌菜前三的位置吗？ 有！ 否则，白冰又怎么可能深夜找雷宁来谈话呢？ 他转过身，语音平静地开了口：“小雷，我听说，你们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 “嗯。” 雷宁羞愧地低着头，以这种方式，向郭小凡低头认输，实在是扒下了他这个黄埔军校高材生的所有颜面。 白冰：“明天，你们准时给我去上班！” “为什么？”雷宁猛地抬起头，毫无思想准备。 丁二狗也急了：“白老师，我们跟姓郭的签了对赌协议，想利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协议作废。否则，真要给他当帮厨了。” 白冰深深地吸了口烟，平静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 “那么，你们就给我高高兴兴地，去给郭小凡当帮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