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应变
马朝阳回到沙发旁坐下，孙寿庆说：“看来他们被逼到极限了，你告诉你的几个兄弟，让他们暂时收一下手，不要在这个时候真的让他们蹲点给碰上，把案子破了，这样不但影响不了徐宏，还会给他加分。” 马朝阳点点头，说：“我知道，可是我最担心的是苏达钧去日本，万一，他真的治好了病，及时回来，对我们就非常的不利了。” 孙寿庆点点头，说：“黄文宁刚才说的那个人叫什么？” 马朝阳说：“陆良。” 孙寿庆说：“我似乎也听说过这个人，他可是徐宏的左膀右臂啊。” 马朝阳说：“是的，还有一点，抛开能力不说，据我了解，他在下边村子里有一眼水井，挣了不少钱。徐宏的经济状况我是知道的，跟我们绝对没法比，但是这个小子就不同了，靠着卖水有了持续的收入，就可以为徐宏做很多事了。徐宏为什么这么重视他，可能跟这方面也有关系。” 孙寿庆点头同意。 马朝阳继续说：“我们下手还要绝一点，要动一动这个小子，给徐宏来个釜底抽薪。” 孙寿庆说：“不要胡整，千万不能出人命。” 马朝阳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说：“你放心，玩命那是低层次的人干的，我不屑。” 孙寿庆看了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记住，一定叮嘱好你那些兄弟，再也不能出手了。” 出动全市大部分的警力一连蹲守了几天，可是这些人似乎从宁海消失了一下，突然不再有新的案子发生。几天下来，参加蹲守的人由最初的抱有些许希望，到失望，再到近乎绝望，这种挫败感在群体中悄悄地蔓延。陆良感觉得到身边这些人情绪的变化，也能通过这些人，体会到所有参与行动者的感受，陆良失望的同时也有些纳闷，难道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陆良正在为破案的事情发愁，孙自强的电话却打来了，一开始他以为孙自强可能是跟他谈苏达钧治病的事。这段时间苏季每天都会给他打个电话，通报一下苏达钧在日本的情况，他知道苏达钧已经做了手术，很成功，正在恢复当中，所以他也不担心。 但听完孙自强在电话中所说的话，他坐不住了：“老陆，怎么搞的，今天我派去龙头村拉水的两辆车被那些乡下人给扣下了，说是我们偷了他们的资源，要赔偿，不赔偿的话就不放人，怎么回事？” 陆良的头嗡的一声，心说：“坏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事情还是被人知道了。” 他知道卤水的事早晚会被龙头村的人发现，与其被发现，不如主动告知，他已经做好了向龙头村的人说明情况的准备，只是这段时间这一连串的案子让他腾不出手来，本想等案子破了再去处理这件事情，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出事了，怎么这么巧？他暗骂一声倒霉，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给吕大峰打了个电话，吕大峰焦急地说：“小陆，我正想给你打电话，今天李传坤带着他们李家的几个人拦了两辆拉水的车，说是他们拉的东西能卖钱，你欺骗了我们，偷了我们的资源。这是不是真的？我觉得不可能，你的为人我们大家都知道，不要能会骗我们，是不是他听信了别人的话，上了当？你快回来处理一下吧，这事总要有个说法。” 陆良想了想，说：“好的，我今天就下来一趟。” 陆良到徐宏的办公室跟他讲了个假，他没有说自己是去龙头村，只是讲家里出了事，急需自己回去。 在这个时候，徐宏本不想陆良离开，但他了解陆良的为人，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他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他看了看陆良，说：“小陆，你有事我不勉强你，但事情处理完之后，赶快回来，案子的事情还是一团糟。” 陆良说：“我明白，我会快去快回。” 在去龙头村之前，他到网上查了一下卤水提炼的资料。因为国内发现的卤水水源有限，市场很小，所以目前国内绝大多数的提炼设备都是国外进口的。随着勘探水平的提高，近几年陆续在山东的东部沿海、福建沿海、广东等地发现了卤水水源，各地大量上设备，催化了国内提炼设备水平的整体上升，目前国内制造水平最高的还是在浙江，水平已经接近甚至超过了国外进口的设备。可是由于国民心理特性，很多卤水开采厂不相信国内设备，还是花大钱买进口的。陆良觉得自己可以试一试国内的设备，他觉得简单地出口卤水，更多的利润都让日本人挣去了，他有点不心甘。再者，水井的事已经被龙头村的人知道，再去单纯卖水，已经不太现实，他决定实行产业升级，但毕竟自己资金有限。既然国内设备已经有这么高的水平，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陆良开着他的吉普车，上了去龙头村的路。 在路上，他想到了几年未见的周杰，不知道当初他离开部队时给自己留的电话还能不能用，他试着拔了过去，电话那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队长，是你啊，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还好么？” 听到周杰的声音，陆良也很激动，他将自己转业后的生活简单介绍了一下，听说他进了公安，周杰说：“你还是摆脱不了制服情结啊。” 陆良问：“你在浙江么？” 周杰说：“是啊，我一直在家里的厂子里，因为父亲年龄大了，就把厂子交给自己管理。” 陆良说：“我准备开一个卤水提炼厂，你知不知道你那里有没有生产这种设备的。” 周杰一听笑了，他说：“队长啊，你是不是跟我开玩笑啊，我就是生产这种设备的。” 陆良一听又惊又喜，他知道周杰家里是从事机械生产的，这小子在部队的时候就喜欢看这方面的书，但机械制造的范围太广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是生产卤水提炼设备的，他本来还想让他帮着联系一下浙江周围的厂家，没想到误打误撞，还找对了人。 陆良说：“那太好了，你那里制造出的设备水平怎么样？” 周杰说：“卤水设备看浙江，我家生产的又是浙江最好的。我有国家专利，有国家扶持项目证书，有工艺合格证书，质量绝对是没问题，只是现在大家都不太相信国内的产品，所以销路不是很好。” 这些跟陆良在网上查到的信息一致，他问：“那么一套设备多少钱？” 周杰说：“那要看你要多少产量的了？” 陆良说：“我只有一眼井。” 周杰说：“那是最小的了。” 陆良说：“不过我可以慢慢再开几眼井，只是现在没有足够的资金，我是想先周转一下，再进更大的设备。” 周杰说：“你这种想法也对，一开始不要把摊子铺得过大，你这样规模的，可能要一百多万吧。” 这么贵，陆良吸了一口凉气，本来这一年多一卖水，已经挣了差不多一百万，但由于刚买了房子，又支援徐宏和苏达钧，所以现金不是很多了。 周杰听到陆良有些犹豫，问：“队长你是不是有困难？” 陆良照实承认。 周杰笑着说：“你有了卤水这方面的经验，又有了固定的销路，再说这种资源性的东西，稳赚不赔，我相信你。” 陆良无奈地说：“可是没钱买设备，就有麻烦了。” 周杰说：“没关系，我看好这个行业，更关键的是你是我的队长啊。呵呵，我可以免费先提供一套设备给你，等你运转起来了，再把设备款还我。不过兄弟归兄弟，生意归生意，你以后扩大生产的时候，设备还要从我这里进。怎么样，队长，这个条件不算苛刻吧？” 陆良真是喜出望外，他说：“一定，如果你肯先借我一套设备，我以人格保证，有了钱，一定还上。” 周杰说：“你不用保证，队长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这样，你有时间的时候到我这里来一趟吧，一来我们兄弟好久没见了，过来见一面，你也散散心，再者，也算是考查一下我的厂子，公私两顾。” 陆良说：“好的，只是这段时间我的事情太多了，等腾出时间，我一定来。” 周杰爽快地说：“好的，队长，我等着你，到时你给我打电话，我全程接待，哈哈，好想现在就见到你。” 挂了周杰的电话，卤水的事终于算解决了一部分问题，陆良的心情稍微好了些。与周杰的这个电话，让他感慨良多，真是三十年河东，几年没见，没想到周杰变化如此之大，社会就是个大熔炉，充满着机会，提供着无穷的变数，他真恨不得现在就去浙江看一看。但想到眼前摆着的各种事情，他还是把思路先集中到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