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Perrier Jouet味道
夏溱溱 酒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又得益于顶层花园的绿树环绕，喧闹之中不乏雅致情趣，着实是一个格调优雅又妙趣横生的好地方，造型别致的冰花玻璃灯，软硬适中的棕色米诺沙发，绚烂如彩虹般排布的各色酒柜，主人的良好品味浸润其中，点点滴滴显露出来。 蔺羲然用细长的手指端着晶莹剔透的水晶杯，灯光烛火摇曳，璀璨迷离的光芒从水晶杯上投射的进了他深不见底的黑色瞳孔里，煞是好看。 些微的酒劲上来，我也迷迷糊糊不知分寸了，倚在蔺羲然的肩膀上，说着些有的没的胡话，舔着脸讨酒喝，其实根本不是想喝酒，就是想跟他说话，看他的反应，捉弄他，为难他，多有意思。 这一晚也真够有戏剧性的，不仅和他饮下了一瓶心心念念的巴黎之花，耍酒疯，还遇上了他的前女友和前女友的疑似现男友，关系还真够复杂的。 那个笑靥如花的叫做张嘉影的女人，噢，或者说meimei，云鬓花颜，红唇白肤，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冲她甜甜的叫出的那一声“夏jiejie”，我就知道这个大美人不是省油的灯。 女生之间的微妙气场，一个眼神，一个语气，对方适合来路，就心里只有八九了。张嘉影看蔺羲然的眼神，尽管极其的隐忍克制，但那热火燃烧般的占有爱意哪能藏得住，不用问就知道是花花公子蔺羲然的情史遗留品，而她看我的眼神，则更明显不过，捉摸着我是哪里冒出来的，上不了台面的穷酸女孩，不择手段一心想要飞上枝头的那种。 用我的时代的评判标准，对比我的矮矬穷土肥圆，张嘉影是个百分百的“绿茶婊”，不过别误会，我对“绿茶婊”所代表的美人们没有丝毫的诋毁之意。 她们清一色的天使面庞，魔鬼身材，最重要的是，并不胸大无脑，而是运筹帷幄，千伶百俐，甚至是绝顶聪明，知道自己有什么，并懂的如何善加利用。用上天赐给她们的可人脸蛋和魔鬼身材，在巧笑嫣然之间，轻而易举就夺得自己所想所要，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的厉害人物。 我从来认为，女孩子对于绿茶婊的贬低，是因为自叹弗如的盲目排斥，而喜欢口口声声叫嚣着绿茶婊的男生，就更奇葩了，多半是Loser，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我常跟朋友们之间说笑的，遇上这样的女孩，就认输吧，反正你是争不过她的。但真的遇上一个一口一口叫着你“jiejie”，还用“新欢”来褒奖你的绿茶婊，这口气又怎么能咽得下呢？ 你美，我欣赏，你身材傲人，我仰视，你千金贵体，我避而远之，但你明摆着瞧不起人，那我这矮矬穷还是要争一口气的。更何况，张小姐身旁那位神气十足的上将先生，一看就是对她兴致勃勃的裙下之臣，自己有了新欢，却要来奚落前男友的所谓“新欢”，能算得上过分了。总而言之，论意气，论原则，我都有足够的还击的理由。 舞池里，张嘉影目光如炽，正好，烧得越烈越好。蔺羲然的假借我来彻底跟前女友划清界限的如意算盘，我也顺便帮他算一算，也当是回了他今天大手笔请酒喝的人情了。 大学总共就两节交谊舞课，还全被我旷掉了，不学无术，要用的时候才追悔莫及。这时候，又不得不感谢我亲爱的老妈了，高中毕业那会儿，为了不当我在家里烂成泥巴，硬逼我去学了一个暑假的爵士舞，一开始怕累怕热的我，练着练着却喜欢上了，随后又几个假期也没落下，好歹算是有些舞蹈基本功。 加上机智如我，几圈下来，不算难的交谊舞步很快就驾轻就熟，曲子快结束的时候，我挣脱开蔺羲然的手，现学现卖来了一段即兴创作的爵士和交谊舞的杂交表演，自我感觉是融汇古今，自学成才。 但说实话，曲子停下那一刻，说不紧张是骗人的，刚开始是借着酒劲和一时愤愤不平而任意妄为，真的到了众目睽睽之下，热乎的疯劲儿褪去大半，人清醒了，胆量和莫名其妙的自信也随之无影无踪。 这跳得好是皆大欢喜，但如果他们觉得这支舞不伦不类呢？觉得我举止张扬呢？那不就尴了尬了。我悄悄转向蔺羲然，想要从他的眼神中得到一点可能的信息，他只是冲我坏笑着，两手插袋，一言不发。 其实就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对我却绵绵如同酷暑寒冬，就在撑不住想要落荒而逃时，蔺羲然终于良心发现，伸出手为我鼓起掌声，舞池里其他人也不吝啬的鼓起掌来，顷刻之间掌声雷动，绅士淑女们都起身看向舞池中间，给足了我面子。 一时间，从小丑般患得患失的尴尬的境地，变成了众星捧月的耀眼焦点，虽然过程忐忑，好在结果喜人，这酒疯，没白发。 见好就收，乘胜而归，算一算，这都玩闹了整整一天了，再不回去，老妈估计要急得跳脚。 回到晴湖别墅，我和蔺羲然一前一后走在草地上，慢慢踱着步子。仲夏夜晚，混杂着燥热和凉意的晚风习习地吹拂着，我仰头，民国的静谧的夜空像深蓝色的天鹅绒布，镶嵌着一片神秘而温柔的浩瀚星海，可真美啊。 “哎呀，刚刚那样风光，可惜忘了拍照！” “求你不要再重复这句了，我耳朵都要起茧了。真要拍照，下次我找来上海最好的摄像师，在顶楼打上灯，找几个群众演员，让你一次性拍个够。” “那都是摆拍，有什么意思，今天的气氛才是不可复制的精髓！” 我依旧沉浸在众星捧月的胜利中沾沾自喜，没费脑子的跟蔺羲然伴着嘴，他走在我前面，却忽而转身回过头来。 “能不能对我的事情上点心？” 我下意识的抬头向上看，这才发现蔺羲然正只离我咫尺之隔，我的鼻尖几乎要蹭到他的胸口衣襟，稍稍一抬眼，便满眼都是他如繁星般璀璨的双眸，让人呼吸苦难。 我急忙向后退了一步，绕过他向前走去。 “噢，关于未来的事情呀……” 身后的蔺羲然步伐轻快的追了上来，却不是追问我未来的事情。 “算了，等你下次回来再告诉我吧。” 噢，原来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只是，他物色的猎物，是我未来的身份？还是只是我呢？这个问题，我不想问他，而是希望悄无声息的放在心底，也没有想清楚是为什么，只觉得好奇，又舍不得揭开，藏着心底的感觉，反而刚刚好。 月光下，我和他并肩而行，怀揣着这份愉快的小心事，没有戳破。 走到了湖边，蔺羲远低头把新的稿纸放进了信箱中，欲言又止。 看着他沉默无言的样子，我竟然鬼使神差的走到了他跟前，某种不受控制的冲动击溃了理智，我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他的脸颊！蔺羲然呆呆的立在原地，应该是被我吓着了，我慌乱得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迅速跳进了湖水里。 “下次见！” 这样吓他，下一次，还有下一次吗？他会不会讨厌我，或是觉得我自作多情？我在水里胡乱滑着手脚，脑中翻江倒海，被自己头昏脑涨的一个吻弄得六神无主，我一定是酒还没有醒！ 隐隐约约的，水面上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你还没说什么时候！” 啊，是我忘了，每到情急之时，他总会如期而至，拯救我于水深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