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一章 红发红衣赤瞳
目光透过窗棂，李逃神看到了女孩正捧着一件衣裳，在哪里缝缝补补着。 他知道，那是凤凰树下的落叶编织而成的衣裳，是她给他做的。 只是，衣服有一小部分的残破，令李逃神想起了曾经的往事。 那破掉的一块，就是他破掉的心…… 当年的他，在凤凰山陪她待了十年，然后嫌她无趣，独自离开了她的身边，往江湖闯荡去了。 她去寻他，只是寻到的时候，男人已经融入了这个江湖，根本就不想过她那种闲云野鹤的生活。 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亲友，有了徒弟，并且还有了爱慕他的女子。 “我说了，你不要跟着我了。”他与自己的亲友牵着各自的马匹，回头瞪着她。 她神色依然那么轻淡，带着令人无法接近的气势。 她此时不懂感情，只是喜欢亲近他。 但是，他正是叛逆期，觉得无趣的她会让朋友看不起自己，于是喝止了她，让她不要跟着。 她自然是不愿意的，并且将包裹解了开来，给他递去了一件衣裳。 “哈哈哈。”看到那羽毛做成的花花绿绿的衣裳，他的亲友狂笑出声，令男人很没面子。 他挥剑，将衣裳砍去了一角，对着她说：“别再给我做衣服了，你做的衣服太丑，还有，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你照顾的男孩了，你走吧，永远不要跟来。” 男人决然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 凤凰树的落叶编织的衣裳穿在身上能够抵御寒冷，彼时的江湖大雪纷飞，她害怕他冻着，想给他送去温暖，但是，他却狠心的拒绝了，并且还当众的羞辱了她。 只是，令男人无趣的是，她还是那么淡淡的性子，根本就没有一丝生气，也没有一些埋怨。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离家出走。 毕竟谁也不想对着一个冰块生活，而且还是一个令人自卑无比的冰块。 他不想再藏在她的羽翼下了，哪怕天边再寒冷，风雪再大，他都不想待在那个四季如春的凤凰山，因为这样的生活，不是他要的。 --- 那一世，直到他死在乱刀之下，他才想起了她。 他前几天好像听到了她的消息。 在他倒在雪地里的时候……二十年过去了，还是这个凛冬，就像她曾经给他来送衣裳一样，下着鹅毛大雪，风很大，刮着男人的心无比剧痛。 凤凰山，此时一定很温暖吧？ 但是在男人心中，却依然看到了孤独。云雾缭绕的凤凰山，此时一定是很美丽的，但是……哪里却始终只有一个人。 那个红衣飘飘，红发赤瞳的凤凰仙子…… 他清楚，无论是他离家的第一年，还是第二十七年，女子依然是一个人待在山上，永远的一个人，谁也没等，因为谁也不会来…… 哪怕他死了，他都没有回过一次凤凰山。 而她，也没有再寻另一个传人，依然是孓然一身。 就像他问的：你不会寂寞吗？ 或许，女子根本就没有寂寞这种情感。 她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可是，为什么那一世的回忆还是如此深刻，哪怕他变成了太阳神，都依然深藏在他心中？ 在他倒在大雪中的那一刻，死亡的画面定格在了凤凰山上的小木屋。 这个记忆中的画面，即使是他被冰雪掩埋，依然令他的心感到无比温暖。 好想再回去看看…… 可是，他已经回不去了。 此时的他已经从少年变成了大叔，她也不会再从山中找到掏鸟窝的他……不会喊他回家吃饭了。 她身上的红衣，被山风吹得在身后飞舞的发丝…… 只能是他记忆里深处的画面。 越想，越痛。 越痛，越深刻。 --- 莫名，望着木屋里的女子，李逃神心中一动，大手一挥，眼前的画面消失不见，出现在他面前的，都是被她毁灭的山川。 那条河，原来是因为她的原因，才变得干枯的。 她将一个参与围剿他的门派毁灭了，他们的山门被女子斩灭，化作滚滚碎石，截住了河水的上流，令它们在未来的日子里变得干枯无比，成为供行人路过的官道。 那一年，她将很多曾经伤害过他的人都杀了。 这些，是他永远也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此刻却瞒不过太阳神。 场景再次回到草屋里，李逃神的目光依然落在她单薄的身子上，她依然抱着那件破掉的衣裳，并且还去到了凤凰树下，捡了新的落叶，开始复原这件衣裳。 可是……衣服真的有人穿吗？ 也许是心不在焉，又或者是她根本就不会缝补衣服，就连她这样的女子，也因为针线受伤了。 到了第八个夜晚，她终于将衣服做好，然后抱着它们，安静的睡去。 睡梦中，或许她想到了什么害怕的事情，她清丽的小脸，带着令男人快要死去的“慌张”，终于——他无法再忍受了。 压抑了无数个轮回的情感，让他飞也似的出现在屋内。 “什么人？”半夜，女孩忽然惊醒，因为有人爬上了她的床榻！ 这里可是凤凰圣山，外面是有结界的，除了某人，谁能进来？ 他的血脉，是她设置的通行证，除了自己，也就只有他能进来了。 震惊过后，凤凰一动不动，闻着他有些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心中顿时升起了无尽的委屈。 “又爬上来干什么，你来干什么呀，我都要忘记你了！”凤凰捂住心胸口，无比伤心的落泪。 终于，她还是会哭了。 “既然忘记我了，还抱着这破衣裳干什么？难道你不清楚，你做的衣服很难看吗？”李逃神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紧紧的搂住她，似乎要将她揉碎似的。 “你再刺激我，我就死给你看！”凤凰眼睛通红，转过身来，死死的瞪着男人：“我让你做那么多事情了吗？为什么你要将所有神力送给我，为什么要为了我舍弃神位，为什么啊！我同意你了吗？” “我只是一个误闯进去太阳宫的丫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如果让我知道认识你之后会是这样的折磨，当年我才不要去碰那什么‘太阳星辰’，我才不要遇见你！” 确实，她说的话李逃神无法反驳。 她也只是一个可怜的人，被那个老男人看上了，而且成为了凤凰仙子，背负了他的情意，无比痛苦的活了下去。 无数个轮回，她都在孤独里度过，没有亲友，没有爱情，永远的一个人。 就算遇见了自己，也是被他抛弃，再次成为一个人，享受那种拥有到失去的绝望…… 说是为她舍弃一切，但是到头来……李逃神总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她。 就像她说的，自己同意了吗？同意你这样做了吗？ 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不出来，为什么要用神的眼光看着她，让她变成被人牵着走的傀儡？ 为什么要让她成为爱情的试验品？ “你问为什么是吧，那我让你仔细看看。”两人侧着身子，躺在同一张床上，直直望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