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厨子的爱
让进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奶奶辈妇人，刘夕阳站在门口说道：“今儿孙柴家的丫头组了一个诗会，太子和我都去了。就留下了一首诗我还没仔细听，估计他们也记不住。” 秦哲喝了一口药回道：“应该是鹤楼的诗吧？放心吧，总会有人去记下的。你这个不懂风雅的人就不要参与这些了。” 刘夕阳笑道：“我最近得了一句诗，老人家敢不敢给出个下句？” “哼，你的水平我那七岁的孙儿就可以对上！念来听听。” “万里悲秋常作客” 秦哲一愣，差点碰洒嘴边的汤药。沉吟片刻，老人坐了起来，似笑非笑悲喜交加，点中了心事又打翻了百味。老人摇头赞道：“这绝对不是你的手笔，你在哪位世外高人手里骗来的？这种羁愁悲寥你写不出来，漂泊孤独需要阅历的……云泽还有这种人物？” 刘夕阳淡然回道：“不是什么世外高人，只是一位十**的少女。嗯，还是我们苍空阁最大头牌、天下第一的八绝仙子随口哼哼出来的。” 秦哲充满震惊地看着他，就好像刘夕阳和李翰杰是一个人一样。 “如何，要不要见一见她？正好今晚我要给你露一手厨艺，我把她叫来？” 秦哲佯怒道：“哼，刚才就想在这蹭饭我没理会，如今搬出这个来……你们来吧，你手艺我不放心，还是那小鸟的手艺好。记得给饭钱！” “这一句诗不能抵了饭钱？” 秦哲匆忙喝完最后一口药，躺下回道：“饭食可以用银子衡量，但别用银子污了这句诗，她能补完一首诗我便给写下来，到时候你挂在墙上就是了。我累了，饭好了叫我！” “成交。” 说完，刘夕阳和秦哲的侄女兼小妾的妇人一块走了出去。身份在那里，说什么都是个别扭事。妇人款款施礼后，刘夕阳说了几句安慰性的场面话，作别了妇人独自一人在相府里溜达。 今年的天气极度反常，雨水十足带来的秋寒凛冽，平常壮年都会染上风寒更别说一位日夜忙碌的老人了。刘夕阳紧了紧衣襟又皱了皱眉头，思考着这下半个月或者说今年最后这几月没有秦哲的日子怎么办。一国之相的手腕哪有表面上看着的这么微弱，最近老人做的除了给燕将军减轻罪名，最多的还是在调和各方之间的关系。倘若后几日秦哲不出面，自己和一众大臣的关系是不是就要彻底水火不容了？ 刘夕阳摇摇头，站在院门处回望着老人的卧房。 “喂，刘夕阳是吧。” 刘夕阳被一道天真的嗓音给唤回注意力，回身看去，一位十岁出头的少年站在身后。他点点头，少年郎继续说道：“我是秦心吾，秦家小少爷。我娘说让我领你去大哥那里玩。走吧？” 刘夕阳微笑以对，跟在了少年身后。这小少爷一路上全是好奇，心思一直在京城外面那些新鲜事，各种问题层出不穷，换做另一个人根本就回答不上。 他回答的认真详细，轻易就成为了小少爷的偶像。入了秦二公子的别院，发现一直沉默的燕如歌有了笑颜，他牵起嘴角走了过去，离燕如歌越近她脸上的笑容便越浅，走到身边更是看见了一面冰冷死水。 独自尴尬中，秦家大少爷起身见礼：“小子秦心初，见过姑父。” 半大的黄毛小子似乎和燕如歌关系异常的亲密，对他甚是不喜；秦心吾见哥哥面色冰冷，压住了好奇也不敢再理会刘夕阳。从称呼上很容易便能判断出关系的疏近，刘夕阳不计较他的冷淡，让贝琳达去把李翰杰众人请到相府，他问清了厨房的位置便和管事一块出了院子。 入了后厨，安心地做起了晚饭。待砧板活儿忙完，贝琳达进来说太子和沈鹤楼来到了相府。沈鹤楼来的正常，太子目的是什么值得咂摸。暂时不清楚他们是否知道秦哲卧病，不敢断定这两人就是追着自己来的，难道想痛快吃次酒的算盘又落空了？想到此处他让贝琳达出去敷衍着太子二人，自己端起炒锅却没了一开始的好心情。 掂量着二人来相府的目的，待锅热之后倒上油，刚把rou段下了进去，沈鹤楼出现在后厨门外。刘夕阳余光瞟见了他却不想理会，抛开心中杂思安心地炒着菜。 沈鹤楼一言不发站在他身后，仔细着刘夕阳每个步骤，好像学的很入迷。刘夕阳炒得一个菜后，马小鸟走了进来。正经厨子来了轮不到刘夕阳做什么，思考着如何应付沈鹤楼却发现入了后厨的马小鸟只是一愣，随后便和沈鹤楼聊了起来，将厨子的使命留给了他。 刘夕阳暗自乐了一声，马小鸟是越来越明白事理了。这也难怪，周泰和药王一块教导，真木头都有可能给点化了，何况是走过弯路的聪明人呢？刘夕阳乐得马小鸟替自己分担，专心对付起锅里的心血，厨艺修为大开很快便炒完了六道菜，加上相府本家厨子做好的大菜和汤品，晚饭可以开始了。 刘夕阳收拾完灶台，让下人们起菜，一身葱花味的入了院子。炒菜的功夫不短，院中聊天的几人也都早早地回了屋内，他活动一番手脚，用力嗅了身上的烟火味——梦想是厨子，果然是幸福的…… 进了屋中，一屋子人满满当当。太子和沈鹤楼坐在一起，身边是马小鸟与李翰杰，不知这话题是怎么展开的，反正是一边聊着诗词一边研究着厨艺；几人对面的是燕如歌和贝琳达领着两位小少爷谈天谈地，内容天马行空却没有一句靠谱的。许多愁揣着手坐在门口，周泰和他说上个月都察院罚了他三个月的俸禄…… 待刘夕阳走了进来，各人反应不同。刘夕阳随意应和了几声，坐在了周泰旁边问了问自己的俸银还有多少。大管事走了进来说是晚宴开始了，领着众人离开了屋子。刘夕阳让出几个身位刻意走到了最后，太子与他并行，笑着说了几句天气如何的话便不再出声。 入得宴厅，秦哲上位居坐，状态看起来不错，全然没有大病一场的样子。太子应该是不知道秦哲的情况，坐其右手边后依旧寒暄的公事；李翰杰被莫名请入了上座，其他人依次坐好，刘夕阳自诩厨子与马小鸟坐在了最末位。待秦哲举杯示意，这场有些变味的宴会就开始了。 宴会进行的很快，刘夕阳那几道味道清淡的小炒博得了诸位女子的好感——唯独燕如歌没有出言赞叹。菜至五味秦哲雅兴肆起，李翰杰终于明白了上座的意义，但她关于那句诗并未给出下句，在秦哲的惋惜和沈鹤楼的注视中，解释为随手偶得凑不齐一首整诗。秦哲兴致寥寥，应付了几口吃食便将场面交还给一干年轻人。 主人离席，两位秦家公子没经历过大场面，除了吃饭以及蹭在燕如歌的身边似乎没有别的办法。刘夕阳刻意忽略太子和沈鹤楼，豪饮几碗酒便耍起了酒疯，一边叫着燕如歌姑姑，一边和太子称兄道弟，同时做出感同身受状，十分疑惑自己和燕如歌的孩子是应该叫自己哥哥还是父亲……万幸秦哲那侄女身份的小妾只是“观赏”为主，并未生下一儿半女也没有这个负担…… 酒至微酣，太子受不了刘夕阳的样子，笑着告辞。与许多愁约了一场酒，拉起询问李翰杰诗意的沈鹤楼出了秦府。刘夕阳一行人稍作停留，待他彻底不省人事才被许多愁扛着扔进了马车。 而许多愁期待很久的装醉转醒也没有上演。 这厨子享受着众人对其手艺的赞美，无忧无虑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