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太湖
方才燕双飞一拳打来,萧遥明知要躲为时已晚,情急之下记起当日所学‘逍遥功’心法要诀,便是将敌人所击来之力海纳百川,化为己用,当下不再阻拦其内力的袭入,反而是放开‘神道’,‘身柱’,‘灵台’,‘阙阴俞’,‘心俞’,‘督俞’都周边大xue,在燕双飞一拳击中之时,以全身内力引导燕双飞的内力有序而行,存入周边xue道而非在体内大肆破坏,如此一来,本来应对萧遥造成伤害的内力反而成了萧遥的助力。这是萧遥第一次主动运转‘逍遥功’来吸收敌攻来之力,只知开始,却不知如何停止,所以在吸收完燕双飞拳力之后,还忒子吸个不停,以至于将其气海内的内力都导了出来加以吸收。直到此时燕双飞跌了开去断了连接,方才停下。只觉后心神道,身柱,灵台等xue道肿胀异常,疼的龇牙咧嘴。却听士无双道:“你这身武功不是剑湖所有,你是从哪学来的?” 燕双飞哼唧的爬起身子,心知自己又输了一仗,但看师兄面色,知道他也意识到了萧遥的武功路子,说道:“对,学这‘饮血功’,邪门歪道人人得而诛之!”却见士无双神色不悦道:“闭嘴!你输了就是输了,狡辩不得。”燕双飞嘟囔两句,却也不再说话。 萧遥背部肿胀,说不出话,肌rou抽搐良久,这才缓和了些,说道:“燕兄,你说的饮血功是何,我从来都没见过。”又转向士无双,道:“此乃一位高人所授,其他的,我答应过他不可说。”士无双沉吟片刻,微微一笑,道:“我看萧兄内功惊人,轻功与我家又似颇有渊源,这才忍不住一问,若是不方便告知,那就作罢。” 燕双飞闻言急道:“师兄!”士无双一手伸出,示意不可再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萧兄使的这并不是饮血功,饮血功与萧兄这神奇内功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你莫要再说。” 复又对老四道:“既是奉了平阳郡王之命而来,那便先请府上吃杯茶水,待平阳郡王回来,我再与你们通传。”老四道:“有劳士公子。” 士无双微微一笑,道:“前辈勿要公子,少侠的客气,直接唤我姓名便可。”赵四恭恭敬敬的道:“不敢!” 士无双道:“此去莲池府上之路,都是水道,我来时小舟便可送得,只是舟上狭小,还望两位海涵。”士无双从出现到现在,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说话不快不慢,客气非常,实是教人难以拒绝。 老四道:“如此有劳了。”四人回到水边,轻轻跃上小舟。那小舟只略沉少许,却绝无半分摇晃。 待几人全部上舟,小舟之内便显得有些狭小,士无双给船夫些银两,教他上了岸,自己执起双桨一拨,轻松写意,似是毫不费力便教小舟向前数丈,笑道:“今日便由我做船夫,教两位宾客莫要嫌弃。”萧遥看向士无双双手连拍,大声鼓掌说道:“真好本事!” 士无双微笑道:“两位宾客第一次来到苏州吗?倘若没什么要紧事,这便事了我便带你们四处走走,吃吃清茶,尝尝点心。这江南不比北方,什么都很‘小气’,小舟如此,点心也是如此,但小了,却是精致,比如这舟,你别看它小,就算再坐几个人也不会沉的。”他轻划小舟,路过河边垂柳之下,柳枝扫在众人脸上,倒也颇为有趣,烦闷的心情便已驱走一半,士无双随手扯过一根垂柳,捡下片柳叶,任由弹回的柳枝打在燕双飞面上,笑道:“师弟莫要心焦,萧兄人中龙凤,输给他不丢人。”将柳叶放至唇边,轻轻吐气,随口吹奏而来,或婉转或悠扬,时而急促忽的声音一转,又变得欢快。 萧遥在七仙村曾与师父学过琴曲,士无双随口吹奏间,不时夹杂萧遥所知之琴曲,由士无双吹来,比起真正的乐器,又多了一番轻松愉悦。 又听得几下,喜道:“士兄,你吹的这可是‘看花回’?”士无双淡淡一笑,道:“萧兄也是精通音律之人,也来吹上一曲么?”萧遥连忙摆手,笑道:“我连口哨都学不会,这吹叶片的本事就更加没有了。”转头拿过柳枝,将叶片放在唇边试了试,却发出如蛮人放屁的声音,惹得全舟数人均暗自发笑。萧遥生性豁然,丝毫不觉丢脸。大笑三声,回首间看到赵四背后的弯弓,笑道:“赵先生可否将这宝弓借我一用?” 赵四涩然一笑,道:“什么宝弓不宝弓的,寻常硬弓罢了,不过跟着我时间久了,也就用不惯其他了。”取下弓箭,交于萧遥。萧遥笑道:“赵先生会错意了,我可不是要用来打打杀杀。”将箭筒还回,只拿弓,右手手指将弓弦挑起,左手按于弓弦不同方位,发出铮铮之声。试过几次掌握了音调,面露微笑,随手拨弄起来,轻重疾许,自成节奏。虽比不了士无双叶笛的悠扬婉转,弓弦弹奏却多了一丝战场热血,总是各有千秋。士无双哈哈大笑,转头向赵四道:“赵先生,萧兄将你的弯弓弹的这么好听。” 赵四sao了sao脑袋,笑道:“不错,不错,公子是雅人,我这俗气的家生,到了公子手里,就变成了一件乐器。”萧遥道:“班门弄斧,登不上大雅之堂,赵先手,宝弓还你,看看莫要损坏了才好。” 士无双叫道:“莫急,莫急,一路上水路三十里,只坐着甚是无趣,萧兄你就弹它一曲,聊以解闷。”萧遥看向赵四,道:“这宝弓是赵先生的随身兵器,我乱七八糟拿来玩弄,赵先生莫要生气了才好。”赵四摆手道:“公子尽管弹来。” 萧遥右手拿回弯弓,微微提高,左手五指在弓弦上上下挑弄,登时发出叮、咚、东、珑几下不同清凉的声音,他五指翻飞,就如新试琵琶一般,不同的民间小调如流水般潺潺而出,士无双大喜道:“好!剑湖萧家一门双绝,个个人中龙凤,实是不凡。便是这斗过大江南北,黑道白道英豪的兵刃,到了萧兄手中,就成了一件乐器!”
萧遥笑道:“比不得士兄摘叶飞花,随手捻来片柳叶也能吹奏出那般优美。”士无双笑道:“勿要谦虚,真不知听萧兄真正弹琴是何等优美。”又道:“这儿的红菱十分鲜美可口,稍许过路,可别忘了拨些来吃。”众人纷纷点头,萧遥更是头点如捣蒜般。 舟行湖上,几个转折,便转入一庄大湖之中,极目望去,但见烟波浩渺,远水接天。萧遥自幼长于洞庭湖畔,但见这大湖比之洞庭丝毫不弱,更是多了一股江南独有的丝绵婉转之意。心道:“这想必就是太湖了。”士无双道:“萧兄,你剑湖之人在洞庭边长大,却不知比之太湖,又当何如。”萧遥笑道:“这便是山野之夫与闺中小姐之比,无可比,无可比。”士无双大笑三声,朗声唱道:“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萧遥听他歌声唱到豪迈之处,不由的荡气回肠,心想:“我若终生僻处剑湖,如何能聆此歌声?这平阳郡王与此等雅士相处,自是非常人物。” 士无双一曲唱罢,笑道:“唱的不好,客人见笑了。此去往左,从小港中划进去便是了。” 当下手臂翻飞,将小舟划入左侧小港,但见水面上生满了荷花,若不是士无双领路,他人决想不到此荷叶间竟有通路。士无双又划了一会,笑道:“此间水面上满是菱叶和红菱”众人见清波之中红菱绿叶交割缠绕,鲜艳非凡。士无双将双桨放开,双桨自然挂与舟侧之上,不会掉落水中,在水面划出阵阵涟漪。顺手摘过红菱,分给众人。 萧遥接过红菱,剥开硬壳见那菱皮rou光洁,当下口欲大动,送入口中,一咬之下,只觉清甜非凡,甘香脆爽,笑道:“这红菱皮rou光洁雪白,滋味清而不腻,便和士兄一般。”士无双哈哈笑道:“拿我与这红菱相比,今朝还是第一次听到,多些萧兄赞誉。我这‘奇人’的称号听着真是怪俗不堪,不如以后便唤作‘红菱客’好了。” 菱塘尚未过完,士无双又引着小舟从一丛芦苇茭白中穿了过去。萧遥一眼望去,满湖荷叶,菱叶,芦苇,茭白,全然是一模一样,兼之荷叶,菱叶在水面漂浮游荡,时而一阵风吹过,便既变化万千,一切都与之前不同。不由奇道:“这里变幻百端,又没有寻路的指标,却不知士兄如何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