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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破堤之战

    塔察儿,又作孛儿只斤氏~塔察。成吉思汗幼弟铁木哥斡赤斤之孙,只不干子。父早卒,祖父死,以嫡孙,受皇太弟宝,袭王爵,领有祖父封地,蒙古黄金家族东诸侯宗王。

    太宗伐金,塔察儿从师,授行省兵马都元帅,分宿卫与诸王军士俾统之,下河东诸州郡,济河,破潼关,取陕洛,拔河中府。

    塔察儿围汴城,金主即以兄子曹王讹可为质,太宗引兵还河北。金主悔约。塔察儿复与金兵战于南门。金主迁蔡州,塔察儿复帅师围蔡,灭金,遂留镇抚中原,分兵屯大河之上,以遏宋兵。

    公元1257年9月,塔察儿率十万铁骑攻宋,围樊城,攻襄阳,血战七日不克,折兵数万,无功而归,遭蒙哥大汗重斥。

    塔察儿王骁勇善战,勇贯三军,灭金首功,灭宋先锋,折戟于襄阳城下,深以为耻,痛定思痛。灭宋首务,必先练水师,以宋军之所长补蒙军之所短,方可逾越天险,鏖战江湖,破江南半壁残山剩水。

    塔察儿此番出兵攻取汉水上游的兴元府,意在此地兴练水师,积蓄战力,而后顺江而下,水陆并进再取襄阳。

    塔察儿正在营中丰宴庆功,酒rou款将,赏歌舞,渔美色,通宵宣yin,天亮力竭之际,忽得报四艘艨艟哨舰遇袭,大惊,披甲升帐。

    江边,数十具尸体一字排开,各身中数创,十数创,遭劲弩洞穿,寻到的箭矢七寸包钢,亦摆放在旁。

    塔察儿道:“此何人所为,此器何人所用?”众蒙将不语。

    汉将张柔出列答道:“此箭形如神臂弓矢,或是荆湖精兵之所为。”

    众蒙将皆言有理,蒙军去年攻襄阳未果,今年初克兴元,荆湖精兵趁水路暗夜袭哨,虽在情理中,未免令人不耻,有本事便来厮杀,夺了兴元府去。

    塔察儿严令封锁江面,加强戒备,多派哨舰沿下游巡查,却忽视了巡查上游江面。上游八十里死河道,未曾想到有人敢往里转,哨舰沿上游仅巡了四十里,便折返报安了。汉水源头成了灯下黑。

    张远思领着舰队在宁强县停留一日,虽尚未被蒙军发觉,亦心急如焚,多延一日,便多生变故。

    林峰此刻正领着陆战队在堰塞湖坝上奋力开堤。军中多有农户,有人建言,从阳平镇中取来农家遗留耕犁,套上缴获的战马耕地挖槽,林峰从其言。马拉犁一次只能耕一条垄,深一尺,宽一尺,破土之后,众人再挖,挖宽三尺后,再用马拉犁破土,众人复挖之。反复数次,两条壕沟已深三尺,宽三尺,长百五十丈,马拉犁已经不能用了。再往深挖全靠人工,分段施工一尺一尺往深挖去,进展缓慢。四尺过后,虽未破壁,沟内已经开始往外渗水了,顺着沟槽咕咕流入古河道。

    壕沟内泥泞,军士滚得浑身是泥,疲惫不堪,稍缓,便又过去一日,沟深五尺。

    纵兵劫掠长沟村的蒙兵夜未归营,蒙军百夫长阿尔斯楞尚未起疑,次日不归。阿尔斯楞便派出斥候哨探搜寻,在长沟村附近发现有战斗痕迹,血迹,顺着马蹄迹印搜索,沿古河道找到了阳平镇,堰塞湖坝口。

    蒙军斥候兵顺坡刚爬上坝顶,露头一探究竟。

    “噌!……”一支三棱穿甲箭正中眉心,头颅绽花,红白飞溅,滚落下去……

    陈自亮:“头,鞑子快来了。”

    林峰:“我知道了,老钟,还需要多长时间。”

    钟不欺:“照目前进度来看,最少得挖到明日。”

    林峰:“好吧,你和夏辉、吕开带屯军继续挖破堤沟。陈自亮警戒,陈自明准备组织战斗,把炮架过来。“众人齐声答诺,分工而行。

    飞云霹雳炮为了携行轻便,没有带炮架,就是一根裸炮管,挖坑校角,垫上沙袋,对准河道口。坝顶宽约百丈,两侧是高山峭壁,不易攀爬,西面背水,东向古河道。只要火力封锁了古河道,居高临下,几十人可以应付数百人进攻。陈自明指挥战士,沿破堤沟垂直方向,沿堤边挖出几条浅沟,组成简易的野战防御阵地。

    百夫长阿尔斯楞连续派出几拨斥候兵都在阳平镇附近失踪了,一面上报敌情,一面亲率七八十个蒙兵展开战斗队形沿着古河道向着阳平镇方向搜索。

    到了堰塞湖坝底,前面无路可走,尖兵发现了斥候兵的尸体,随即中箭身亡……阿尔斯楞下令士兵弃马仰攻坝顶。

    坝高少说也有十余丈,并不陡峭,约45度自然滑坡角,被雨水侵蚀,大多路段滑不留脚,蒙兵寻道攀爬,爬到半腰上,坝顶的数十把绞轮连弩开火了。

    “噌噌噌……噌噌噌……噌噌噌……噌噌噌……“

    第一波蒙兵淬不及防,近距被穿甲箭洞穿,前胸进,后背出,甲挡穿甲,盾挡破盾。蒙兵在连弩火力下,无处规避亦无力还击,只能挺着死,片刻功夫伤亡大半,哀号惨叫,滚落坡底……

    “噌噌噌……噌噌噌……噌噌噌……噌噌噌……“

    连弩追尾射击,第一攻击波的数十名蒙兵,生还不过数人,十成去了八九成。

    阿尔斯楞第一波攻击就折损了数十兵力,胆寒心惊,便不再贸然发起进攻了,原地监视,等待援兵。

    两个时辰后,蒙军援兵开到,数百精骑,凭着精湛骑术在坡底来回突驰,箭雨覆盖坝顶。

    陆战队所携箭矢不多,移动目标命中率低,为了节省箭矢没有展开对射。蒙军的箭雨对有冷钢甲和浅壕蔽身的陆战队员没有丝毫作用,便任由蒙骑乱射,并不理会。

    阿尔斯楞以为成功压制,下令再攻,第二波蒙兵发了喊,纷纷抢坡登顶。

    陈自明把敌军放到半坡腰,大喝,掷弹兵扬手,一排排手榴弹拖着青烟飞了出去,在敌群中炸开花,轰隆隆爆炸声不绝于耳,火光闪闪,弹片横飞,和着卷起的沙石四面飞溅,鲜血狂喷,残臂断肢被抛上半空……

    “噌…噌…噌…噌……噌…噌…噌…噌……“

    连弩排射,第二波蒙兵退了下去,留下数十具残破尸体。

    第三波进攻,蒙军一次便投入了上百兵力,蒙骑抵近坡底,箭雨支援,坡地积满了蒙兵尸体,鲜血成河,蒙兵始终未能登上坝顶。

    连续几场战斗下来,新制复合弓已经全部报废了,换上缴获的蒙古角弓做弩臂,穿甲箭消耗殆尽,卸掉箭匣,收集蒙军的三棱倒钩箭还射,火力锐减。第三波攻击已是险象环生,阵地险遭突破。

    第四波进攻,蒙军集结了两百余兵力,发了喊又向坝顶冲来……

    “轰隆……轰隆……轰隆……“飞云霹雳炮开火了,一发接一发炮弹落于敌军密集处,数十名蒙兵被炸飞了,尸身碎裂,血雾喷溅,硝烟散去,遍地洒落碎rou,断肠,破甲,烂盔……

    “呜呜……呜呜……”号角响起……

    蒙军如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退去……

    百夫长阿尔斯楞在这次冲锋中阵亡了,亲兵拼死抢回了被炸烂的尸体。蒙军上下士气低落。

    天黑了,战斗结束了,破堤沟已挖到六尺深。

    第二日,蒙军更多增援部队赶到,阳平镇这个平日默默无闻,已毁于战火的小镇,此刻周边已聚集了数千蒙兵。

    塔察儿已闻讯连夜赶到前线,从四面八方调集的援兵,发现了在汉江源头停留的孤零舰队。塔察儿立即下令汉军水师倾巢出动,北上围剿,务必全歼。

    新组建的蒙军水师,都是降军改编的,久经训练,战斗力强,但是没有士气,更没有骨气。

    旗舰长张思远沉着应战,将三艘飞龙舰品字形摆开,挡在江面上,两翼迅速向前掠出,旗舰压阵,呈凹形阵,向蒙军水师迎头冲去。丁建洋,董亮的舰队左右侧翼,跟随旗舰平推。

    一时之间,水师突击营的各舰车轮飞传,桨橹齐动。顿时浪花飞舞,每一艘战舰都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开进,迅速冲向蒙军的舰队。

    蒙军水师的主力战舰海鹞,舰长十丈,宽一丈八尺,高两丈,两桅四帆,分两层,水车四部,橹十支。装配床弩一部,弹弓两部。每船有水手六十人,士兵九十人。共有二十多艘,cao作灵活,速度极快,能在敌阵中穿插。

    海鹞舰比飞龙舰大出近一倍,还有三十余艘飞轮八辑也都是与飞龙舰同一级别的小型战舰。实力雄厚哪里把眼前这支混编杂牌舰队放在眼里,迎头对冲。

    双方的舰队正在不断的靠近,距离正在不断缩短,一千步,九百步,七百步,五百步……

    “三百步,放!”

    飞龙旗舰弩炮连击,两翼飞龙霹雳炮齐鸣,硝烟弥漫,炮声隆隆,密集箭矢在江面穿梭。熊熊的大火在江上燃烧,浓厚的黑烟在空中蔓延,水面上漂浮着残碎的船板,破碎的风帆,支离破碎的尸体。

    “两百步,撤!”飞龙舰小有斩获,便不再近敌,原地倒车,后撤保持与敌舰接战距离,用三角交叉火力凭射程优势杀伤敌舰。

    蒙舰的弹弓打不中移动中的飞龙,弹药纷纷落在水里,弩炮亦射不穿飞龙舰钢甲,勇进者皆陷入三艘飞龙舰的交叉火网中。

    飞龙舰上火光闪闪,炮响雷发,敌舰身便是一个丈余宽的大窟窿,热浪卷着弹片,船体木片飞溅……蒙军水兵被炸的血rou横飞。海鹞舰水兵多尚可挨得两炮,飞轮八辑一炮都抗不住,即便不沉也已丧失战斗力,被迫退出战斗。

    蒙军舰队努力向飞龙舰靠拢,争取接舷战。飞龙舰倒车速度不够快,数艘飞轮八辑冲破火网,冲到跟前。迎接它们的是雨点般砸来的燃烧瓶,不灭的烈焰迅速吞噬了勇者,余者胆寒,莫敢争先猛进。

    水师突击营退出数里,蒙舰追击途中损失十数舰,便停下不追了。

    蒙舰不追了,张思远令飞龙舰再度前进,集火打击敌突出首舰,每轮排炮响起,一道道火红掠影,每轮弩炮射出,一条条银色箭道,伴随着爆炸声,热浪冲击波卷夹弹片将一艘艘敌舰撕扯成碎片……

    蒙军胆裂,撤了……

    丁建洋,董亮的舰队一直被飞龙舰护在身后,少有参战。此时张思远放他们上前去消灭那些已经跑不掉的重伤残舰,收缴战利。

    “汉军为何如此无用!”塔察儿面对水师的溃败,雷霆大怒。

    张柔:“塔察儿台吉息怒,听闻这一股宋军水师非比寻常,久经战阵,装备精良,误入绝路,困兽犹斗,促不可拔。不若暂时困住,将水路陆路封锁,待其粮尽自灭,或可生擒。”

    塔察儿:“那你就看着办吧。”

    张柔:“属下这就去办。”

    塔察儿:“渗入阳平镇的小股宋军歼灭了没有。”

    张柔:“回禀尊敬的塔察儿台吉,已经被围了,正在歼灭中。”

    塔察儿:“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张柔:“属下觉得,像是在营救受困的舰队。”

    塔察儿:“你说如何救法。“

    张柔:“当年宋金交兵,金帅兀术十万水师被韩世忠八千水师堵截于长江岔道黄天荡中,围困48天,后利用老鹳河故道,开渠逃脱。”

    塔察儿:“你是说这股宋兵此刻也在开渠。“

    张柔:“属下以为正是如此。”

    塔察儿:“痴心妄想,白日做梦,不惜代价,杀光他们。“

    张柔:“是的,尊敬的塔察儿台吉。“

    4月27日,蒙军集中了大量兵力向着堰塞湖坝顶采取波浪式集团冲锋战术。陆战队员刚用手榴弹打退一波蒙军,后一波马上又冲上来,蒙军不间断冲锋反复消耗着陆战队的兵力、弹药。

    坡下堆积的蒙兵尸体越来越高,陆战队伤亡也是越来越多,弹药殆尽,连续攻击后,蒙军已经攻上坝顶。林峰被迫将大半屯军投入了血腥的rou搏战,一片厮杀呐喊之声,刀劈枪刺,白刃见红,头碰头,脸撞脸,臂格臂,两军近搏,胡须扎面,口臭可闻,泥泞中厮打,许多屯兵抱住蒙兵从坡上滚了下去,以血rou之躯捍卫阵地。

    阵地即将崩溃之际,乌云盖顶,大雨倾盆,雷声轰鸣,这是自然界的最强音,也是蒙古人最敬畏的天神在发威。天神发怒令蒙兵战栗,抱头躲避,战力锐减,战意顿消,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蒙古人在自然环境中生长,对自然环境有极大的依赖性,最惧怕雷电,每次遇到打雷,都要抱头在地躲避,或是找地方躲起来,什么事都不去做……

    林峰手中的破锋刀已经卷刃了,钟不欺的破铁剑已经断了。

    林峰:“对不起,老钟,等回去后,一定给你配把龙泉剑。”

    钟不欺:“不必了,绝世神剑,我可用不起啊,还是留着卖钱吧。”

    林峰:“呵呵,老钟,你杀了几个。”

    钟不欺:“五个。”

    林峰:“不错啊,回去给你涨薪水。”

    钟不欺:“等回去了再说吧。”

    林峰:“现在已经挖到哪了。”

    钟不欺:“离湖面还有三丈左右。”

    林峰:“已经够了,清点人数吧。”

    经过rou搏战后,伤亡惨烈,侦察兵余四人,掷弹兵余九人,屯军余四十七人,伤亡大半。林峰令陈自明,陈自亮把阵亡士兵的冷钢甲褪下来,分给夏辉、吕开的屯军。收拾器械,整顿行装,钟不欺引众人去高处暂避。

    林峰带陈自明等人去炸堤,把飞云霹雳炮抬过去,在沟沿挖出炮位,用油布包着装进弹药,抵近往前轰,一边连轰三炮,坝壁松动了,被外面嘉陵江水压一冲,垮了……

    “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堰塞湖决开了两个三尺宽的口子,嘉陵江水喷涌而入,不断冲蚀两侧泥土,很快将两道口子冲宽,合为一条宽达十丈的决口,扩为二十丈,三十丈……

    堰塞湖堤终于崩溃了,阻隔七百年之久的西汉水又重新回到了古河道,落差十余丈,江水以其巨大的力量,泻入河谷,冲入深槽,顿时,涛声轰鸣,水雾升空,惊天动地,气吞山河……

    洪水四溢,伴随泥石流,滚滚而下,汹涌澎湃、一泻千里……

    正在坝下休整,避雷的数千蒙兵,来不及往高处规避,惊叫着,哀鸣着,慌乱中大半被卷入惊涛骇浪之中,随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