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实习期间，曾华强来约楚茂源去看刘倩。

    楚茂源知道他的意思，就问：“干嘛不自己去？”

    曾华强红了脸老实回答：“刘倩对你有好感。我怕一个人去，呃。。。。。。”

    楚茂源就跟实习老师和带他的师傅请了假，陪曾华强去市民贸公司找在那儿实习的刘倩。财务科在三楼。上楼的时候曾华强死活不愿走在前面。楚茂源就拿眼瞪他，小声地骂他没出息。曾华强陪着笑脸，一副卑躬屈膝的可怜相。

    刘倩见了楚茂源，兴奋地站起来招呼他，忙不迭地要给他倒水，等看到他身后局促不安的曾华强，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就撂了手上的杯子，说话也没有刚才那股热乎劲了。

    礼节性地相互问候过后，刘倩问：“找我有事啊？”

    “没事。就是曾华强约我过来看看你。”楚茂源迎着刘倩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笑着对她说。

    “哦，原来是这样呀。要是曾华强不约你，你还不会来啦？”

    “也不是，”楚茂源没料到刘倩会用这种带有挑衅的口吻跟他讲话，也不考虑一旁的曾华强会有什么感受，就尴尬地应付说：“我那边比较忙，曾华强空闲时间要多些。。。。。。”

    “对不起，我也比较忙。还有什么事没有哇？”

    这等于是下了逐客令。不要说曾华强了，就连楚茂源也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那你忙，那你忙，改天不忙的时候再来看你。”楚茂源还算沉得住气，一边说着下台阶的话，一边跟表情讶异的前辈师傅们告辞：“打搅了，打搅了。。。。。。”

    刘倩也不送，兀自坐回自己的座位，面无表情地继续忙她自己的事情。

    曾华强请楚茂源下馆子。这小子虽然和楚茂源一样也来自农村，并且俩人同属于一个公社，但他的家庭条件比楚茂源要好很多。他的父亲是农村那种头脑比较活络的人，农闲时走村串寨收些古钱币之类的东西，懂得挣钱的门道，因此在学校里拿着和楚茂源一样多的人助金的曾华强，经济来源上有着较为可靠的保障。

    俩人喝着闷酒，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好长时间谁也不说话。

    曾华强终于憋不住，悠悠地呼出一口长气，说话的腔调像死去又活了回来的人。

    “刘倩的态度你看到了，她爱的是你，根本就不把我当回事。我就不明白了，她这么好的条件，你有什么理由不珍惜？难道刘倩从来就没有让你心动过吗？”

    楚茂源是小酒量，但那天他喝得一点也不比曾华强少。酒精让他的大脑变得有些迷离恍惚。他的脑海里一会儿是瞿占霞辫辫子的样子，一会儿又是吴若彤仿佛在对着他说话，银铃般的笑声犹在耳旁，却看见两行清泪突然从她漂亮的脸庞上滑落。。。。。。戴颖丽像欠了他债似的低着头。“对不起”三个字让他一下从天堂坠落到地狱，可她说话的腔调仍然让他着迷。。。。。。。这三个人在他的脑海中反复折腾，就像放电影，有的长，有的短，有的像片花。很奇怪，没有刘倩也没有顾琼的拷贝。

    曾华强的话一下把楚茂源拉回到现实中。他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餐馆里的灯光亮得耀眼，就像电影散场时一样。

    曾华强接下来说的话他倒是听得明明白白。

    “从第一次见到刘倩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上了她。但她是平安城里的人，形象气质让我感到自惭形秽。不仅如此，她还是公众人物，就更其加重了我和她之间的距离感。我和她在一个班上读了三年书，也实实在在地暗恋了她三年。没有人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过来的。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无不让我心驰神往，欲罢不能！不要说她穿着西装戴着白手套指挥大合唱的风采倾倒了无数的心，就连她在课间休息时打瞌睡的姿态都是那样的优雅迷人。。。。。。我一直以为你们是天生的一对，是才子佳人的绝配，天知道你爱恋的却是戴颖丽！我以前妒恨过你，但在你告诉我真相后我又是那样的感激你！是你给了我机会和盼望。可是。。。。。。”

    曾华强越说情绪越激动，就像天才的演说家，言辞恳切而又富有感染力。他突然停住了话头，就像乐曲到了**突然停了演奏一样。但楚茂源知道他转折之后要表达的意思。和刘倩见面的一幕重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楚茂源既为曾华强的痴情所震动，却又感到无能为力。爱情这个东西，不像身上多余的钱，想给谁就给谁。

    “我这辈子除了刘倩，不可能再爱上别的人。”曾华强一字一顿地说。扬起脖子又干了一杯酒。

    楚茂源被曾华强的话吓了一跳。因为根据目前刘倩的态度，看不出有哪怕一点点的回旋余地和任何的可能性。而曾华强的口气又是如此的坚定。楚茂源不敢再往下想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楚茂源明知自己的劝导既俗气又无力，但话还不能不这样说。

    “你只要不和刘倩好，别的不用你管。你表个态。”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楚茂源没想到曾华强在情感上会陷得这么深，更没想到他会如此有心计。好在他从未动过刘倩的念头，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曾华强，不用趟这个浑水了。

    曾华强从此以后为情所困，为情所累，最终酿成了大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