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黑暗的放逐 第二十九章 暗战

    需要任何光芒的引导，肌肤乌黑的精灵就能够在怪石地域无声的移动.在他们锐利的双眼中，温度细微的差异都被转换成鲜明、生动的影像，漆黑无光的地底世界对他们来说并不缺乏色彩。只要光谱上有的颜色绘满了他们面前的岩壁和地面，显示出温度不一的岩层或是地下水脉。生物的影像则是其中最为清晰的，就如同地表上居民在大太阳底下视物一样的纤毫毕现。

    提贝里就是这样一个黑暗精灵，不过此刻心似乎很糟糕。他轻抚着隐隐作痛的左臂，带着后十五名部下快速的穿梭在崎岖的隧道中，心中则暗暗的咒骂不已。刚才莫名的遇上十几只发疯狂奔的土巨怪，自己左臂负了轻伤，还白白的牺牲了五个部下。虽然他并不在乎这些刚刚从格斗武塔毕业的雏鸟，但这必定将影响对他的能力评定，在他的履历上增添一个不必要的污点。

    “长官，我这里有一瓶轻度治疗药剂，看您手臂上的创伤应该及时治疗，否则可能会恶化成更严重的伤势。”一个年轻的卓尔战士来到提贝里的侧面，用手语向他的队长问道，还一边从腰包里取出一瓶药水殷勤的递过去。

    “不，不用，我很好，不需要什么治疗药剂，快回到你的位置去。”提贝里一口回绝了对方的好意，并且右手谨慎的摸上了腰间的剑柄，眼睛警惕的扫视着自己的手下，看到其他人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让他稍稍放心。

    作为一个黑暗精灵，从懂事起开始。首先要学会地就是不能相信任何人，提贝里能够活到现在，在这一点上把握的一直很好。他很清楚面前这个好心递给自己治疗药剂的家伙脑袋里转得的是什么念头，不外乎是想找机会干掉自己，然后就可以坐上小队长这个位置了。

    “喝了这瓶药剂那就什么伤都不用治了！真是一个白痴，也许是他的母亲太老了，还偏要生下他，难怪智商连半兽人都比不上。谁会中这么明显的诡计，还是留着给你自己享用吧！”提贝里在心底里喷吐着恶毒的火焰。

    天知道这瓶看上去红光隐隐的药剂里是不是添加了其他什么佐料，他只是一个从平民中因功获得拔擢地低级军官，隶属于蜘蛛议会，整天想的也就是怎样加入待遇更好的贵族私兵。而在他统辖的这个小队中，至少有一半人是贵族家的子弟。面前这个一脸失望的蠢货更是伊玛蕾家族的幺子，弄死他这个贵族眼中的jiàn)民，然后取而代之，绝对不会有人为他主持什么公道的。至于最后谁能获得这个小队长地职位。或是能在这个位置上待上多久，那可就谁也说不清了！估计连神后萝丝也无法预知……

    “噢！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这可是一片好意！”伊玛蕾家族的幺子轻微的嘀咕了一句。这才转离开。

    看着这个迫不及待地想弄死他的雏鸟回到队伍中，提贝里仍在暗中警惕，冷汗却已经浸湿了后背。他越发觉得蜘蛛议会下的警备部队，愈来愈像是贵族子弟用来镀金的场所。他们这些下级军官，就是保姆，还随时都有丢掉命地危险。而面对这样的威胁，他甚至无法反击，一旦那么做了，伊玛蕾家族就会把他送下地狱去陪葬。贵族的权威是不容挑衅的。

    提贝里抹去顺着额头滑落的汗珠。果断的决定结束今次地例行巡逻。尽快带着队伍赶回城去，将之前怪物地异常动向上层汇报。然后就去第四家族碰碰运气，听说他们正在扩充私兵，看样子是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取代卡拉家族的地位。最近一段时间卡拉家族似乎很虚弱，也许可以在那场战斗中捞到足够地功劳，取得更高的地位，提贝里对自己的武技还是相当自信的。虽然成为贵族私兵并不比巡逻队中安全多少，但至少还能够自保……

    一面留意背后的同族，一面谨慎的迈步前行，提贝里不得不打醒着十二分的精神。这就是黑暗精灵和他们生存的幽暗地域，用这些黑皮肤精灵的俗语来说：“那些只注意自己背后的家伙必会遇到正面来的死亡！”

    突然，提贝里停下了脚步，并示意后的队员停下，即刻摆出防御的阵势。他灵敏的触觉感到石壁中些微的震动，这暗示有其他的生物出现在了地底的迷宫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十六名黑暗精灵屏息凝神的伏在黑暗中，当他们看见前方的隧道岔路中流泄出源的独特光芒时，所有人都无声的抽出了各自的武器，小巧的十字弓也已扣上了毒矢。提贝里不断用手语发出命令，指挥手下的占据更为有利的地形，安排好这一切，他自己飞快的爬上一个可以俯瞰这段隧道的石壁突出部，如一只等待猎物的黑豹，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发出量的生物从岔路中出现，提贝里首先看清了他的脸，眼珠子立刻一阵收缩，“赞美神后，居然是一个妖精，这可是送上门的功绩啊！”他兴奋的在心底中狂呼，如果不是对方后还有人跟着，他已经忍不住下达命令攻击了。

    隧道中的黑暗精灵们也看清了来人，那是一名游侠打扮的欣长人影，他正谨慎的察看着隧道中的地形，并小心翼翼的寻找落脚点，举手投足之间干净利落，动作敏捷而流畅。他有着与黑暗精灵一样的尖耳朵和精致的五官，区别仅仅是皮肤以及瞳仁颜色的不同罢了。

    每个黑暗精灵从小就被告知地表精灵是邪恶的化，是自己一族不共戴天的死敌，所以即使没有亲眼见过被他们称为妖精的地表精灵

    也能一眼就认出这名游侠的种族。几个年轻的战士持不住，差点就扣下了十字弓的扳机，将毒矢发出去。

    提贝里不用看也不用听，就知道自己地手下肯定会产生躁动。毕竟杀死一个地表精灵，是取悦神后的最佳方式，还能为自己与家族带来荣宠，没有哪个黑暗精灵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按下兴奋的心，提贝里看到第二个人影跟在游侠后面转出岔路，是一名战士打扮的壮硕人类，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一共是九个人，全都是地表的种族。提贝里已经能够确定对方是来自地表的冒险者。看着他们轻声的迈出脚步，准确地落在游侠选择的地面上，他不由得露出冷笑。“嘿嘿！是想到地下来发财的吧！可惜，你们没有机会了，只能永远的留在这片黑暗之地，倒是白白送给我一大笔功勋，我真要谢谢你们呢！”提贝里曾多次随着突击队在深夜上到地表袭击妖精们的村落，十分清楚地表生物在黑暗中的战斗能力很是低下，所以他已经将对方看作了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黑暗！不好！”突然。提贝里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队来自地表的冒险者竟然没有点燃火把或是其他光源，要知道就算是视力极佳地精灵。也只拥有昏暗视觉，可以在微光状态下正常视物，可在这条隧道中连发光的苔藓或需物都没有，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那么没有黑暗视觉的他们是怎么一路走来地，而且还能避开脚下和两旁崎岖的岩石，只发出轻微的响动！？

    可惜他发现的太晚了，当提贝里想要命令发起攻击时，对方人影闪动，分别找到突出地岩石作为掩蔽处。将自己的体掩藏了起来。

    “小心强……”提贝里顾不得是不是会暴露自己的位置。闭上眼睛就大声警告道。可就在他开口的同时。一个散发出强烈白光的光球从前方飞而来，亮度对于地表生物来说只是一般的光线。对于黑暗精灵来说却是灾难。

    强光如同高地火焰一样刺伤了卓尔们习惯于无光地双眸，焚烧着他们对光线极度敏锐地眼珠，就连皮肤都在光线下也感到燥。惨呼声不绝于耳，当中还夹杂着十数响弓弦弹动的声音，以及钢矢中岩石地脆响。

    “完了！”提贝里听到那杂乱无章的弓弦声，就知道那些雏鸟在遽然遭袭下乱了方寸，胡乱的击只是白白浪费宝贵的阻敌手段，在对方都找好掩蔽的况下，根本起不到多少杀伤的作用。

    他机敏的一个翻，贴着岩壁的突出部向后隐去，并释放了一个黑暗术，笼罩了本方所在的隧道，迷雾般的黑暗将光球的白光彻底隔绝。这时他才睁开眼睛，却是一阵的头晕脑胀，看出去白蒙蒙的很是糊涂。他虽然及时闭上了眼睛，可是透过眼皮，光线还是影响到了他的瞳孔，他只能哀叹自己一族敏感的双眼不但是优势，也是一个致命的缺点。

    提贝里刚刚落回地面，隧道另一头就响起了弓弦的奏鸣，相应的，在黑暗中传出三声短促的惨叫。然后就是对方急速冲近的脚步声与驱散黑暗的咒语声。

    惨叫过后，接蘀而起的是踉跄的脚步声与衣服甲冑的磨擦声，它们从黑暗中传来，说明巡逻队员在敌人的精准打击下彻底陷入了恐慌。提贝里立马放弃了组织他们就地抵抗的打算，他知道这些自乱阵脚的雏鸟死定了，慌乱的声音暴露了他们的位置，根本不可能展开有效的反击。况且对方绝对是有着可以在黑暗中视物的魔法或是宝物，再留在这里只能多一具尸体而已。所以他改变主意，准备逃跑，将这里的发现带回城去，能不能换得保住命，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旁边人影一闪，三个卓尔战士冲出了黑暗术的范围，他们没有目盲，手中的十字弓也没有发过，看到提贝里更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加快速度的朝着隧道尽头跑去。反而是同样逃往那个方向的提贝里吃了一惊，三个人中有两个是巡逻队中的老兵，能及时闭上眼睛挡住光线、冷静的没有胡乱击和当机立断的选择逃命并不奇怪，但第三个一脸冷酷沉着的家伙提贝里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伊玛蕾家族的幺子。

    “狡猾地贵族，原来以前都是在装痴扮傻，想要我放松对他的警惕，还瞒骗了巡逻队里的其他人……混蛋。不愧是第二家族的一员，当真没一个是简单的人物！”提贝里转瞬就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以前对方种种粗陋的诡计，不过是假象而已，就是要其他人小看他，那么他发动真正的谋时，成功率就大的多了。提贝里想通了这一点，心底里不由升起了一丝赞佩。这就是黑暗精灵。他们毕生追求地正是利用奇谲的诡谋获得权力、地位和力量……

    “呀啊……”凄厉的惨号连续的传来，四个逃亡的卓尔一边连续在后丢下黑暗术，一边在心中默数到了“九”，加上之前死于弓箭下的三人，就代表着整支巡逻队只剩下了他们最后四个。

    “嗖嗖！”数枝利箭钻出黑暗擦着提贝里的魔斗篷钉在了前方的岩石上，箭羽还在不停的颤动着，发出“嗡嗡！”地轻鸣。

    四个卓尔加速飞奔，穿过了隧道的尽头，进入另一条宽阔许多的隧道内。他们灵敏地耳朵没有捕捉到背后有追来的脚步声，即使有，他们也并不担心。在幽暗地域弯曲坑洼的地形中。他们这些地底居民当然是更占优势，就算同是幽暗地域的生物，想要追上灵巧迅捷地黑暗精灵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突然，提贝里心中警兆忽生。他感到了危险的bī)近，近乎本能的子一歪，借着奔跑的冲势贴地一个前滚翻。一道锋锐的寒气无声无息地从他刚才颈后地位置掠过，“嚓！”地轻响，将一个老兵的头颅斩了下来，寒气一转。又割裂了旁边另一个老兵抬起地左臂。两股温的液体立刻喷溅到了空中。

    “他只有一个人。我们一起上干掉他！”提贝里怒喝声中，“嘣嘣！”弓弦弹动两次。他刚直起子就与那名受伤的老兵朝着后的敌人出毒矢。

    没有第三声弓弦的鸣响，也没有第三枝毒矢飞来，伊玛蕾家族的幺子闻声根本不做停留，飞快的消失在了前面的一个拐角后面。

    寒气一个巧妙的卷动，两枝从不同方向来的毒矢就断成了碎片，无害的落在了地面上。

    受伤的老兵呼吸粗重的靠在一旁的岩壁上，他的左臂几乎被斩断，流失的鲜血正在带走他的体力，可面对着虎视眈眈的敌人，他却不能去舀治疗药剂，只能抽出的长剑护在前。

    “啐！就知道贵族没一个靠的住的！”他低骂一句，倒也没显得怎么激动愤恨。伊玛蕾家族的幺子曾经收买过他与另一个老兵，并承诺一旦离开巡逻队回到家族，一定保荐两人成为家族的私兵，还能够当上队长，代价就是在巡逻队中保护这位贵族少爷，并帮着他获得更多的功勋与更高的地位。那个时候，这名老兵就已经做好了被对方出卖的准备，这就是下位者的悲哀……

    另一侧岩壁下的提贝里也没有什么愤怒的绪，黑暗精灵之间的出卖与暗算太多了，已经司空见惯，他自己就刚刚扔下部下选择逃命，比那位贵族少爷还要卑劣。

    他高度警惕的望着不远处的敌人，那是一名材不高，却粗壮精悍的人类战士，使用的是一把寒气bī)人的阔剑。并不是这把剑上会散发出魔法冻气，剑上甚至连一丝魔法灵光都没有，而是提贝里能够感觉到那极其锋锐的剑刃混合着可怕的杀气，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寒息迎面扑来。

    “不行，这个人太可怕了，我绝不是对手，得想个办法逃命！”对面那个来自地表的冒险者令提贝里本能的感到恐惧，他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武技绝对不是对方的敌手。

    人类战士没有给两个卓尔多做考虑的时间，阔剑带起森寒的锋芒横扫而至，又快又狠。

    “队长，你快走，我拖住他！”受伤老兵知道凭自己此时的体力和左臂的重伤根本逃不掉，索英勇的扑向了面前的敌人。

    提贝里一愣，常年来的习惯令他根本不相信老兵说的话，自然以为这又是一个谎言。原本是打算虚晃一招就跑的形停顿了一下，等他发现同伴真的冲向致命敌人时已经错过了逃命最好的时机。

    危机感再次浮现，他别扭的往后一跃，从最底层的生死搏杀中磨练出来的直觉又一次救了他。两把漆黑的匕首从他旁的影中刺来，如果他再晚半秒钟后退，必将在脖子与右肋多出两个血窟窿。

    “浑蛋，本来是想要你死的轻松的点的，现在可不要怪我！”一个玲珑的影出现在岩壁旁的黑暗中，怒声的骂道，用的是通用语，提贝里勉强能够听懂。

    对方话语中明显的轻蔑令他恼火，可他还是谨慎的朝着对方刺出长剑，因为说话的是一名女人类刺客。生长在母系社会中，受惯了女的压迫与女祭司们的强势，虽然对方不是黑暗精灵，但提贝里仍然对这名女不敢轻忽大意。

    他的谨慎为他带来了及时变招的机会，对手的两把匕首迅疾的舞动，速度快的提贝里的眼中只映出两道模糊的影子。精金长剑回挡，匕首的主人没有让武器与对手的相碰，而是滑溜的窜到提贝里的右侧，贴着岩壁再次双匕齐出，突刺他的上中二路。

    黑暗精灵只得长剑一摆，反削对手的纤细腰肢。并又退了一步，拉开与对手的距离。

    “该死！”女刺客又低骂一声，她踏足的地方有一条宽阔的岩缝，不得不暂缓攻势，后撤避过对手的长剑。提贝里却注意到了她的脚踝以下部分形状颇为异样。

    另一边，老兵连续两次搏命般的劈砍都被反弹了回去，长剑被高高扬起，还没等他做出相应的调整，阔剑随着主人迅猛的冲近，已到了他的前。手中森寒的锋芒太快了，如同凶兽的獠牙，喷吐着狂暴的气息，老兵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撕裂坚固的魔法锁子甲，将黑皮肤的体截为两段。血泉刚刚喷出，人类战士一个滑步侧，滴血不沾的阔剑顺势疾劈提贝里。

    “好快！好狠！”提贝里面对直奔自己面门而来的锋芒脑中只来的及蹦出这四个字，手中的精金长剑反的挡在了对手狂猛地剑锋前，同时脑袋朝右一偏。

    “叮！”精金长剑如一把烂铁剑一样被轻松斩断，森寒的锋芒掠过提贝里的左侧额头，带起一蓬血花，这名卓尔队长如一截朽木般一头栽倒，旁边恰好是那道宽阔的岩缝，他落了下去，耳中最后听到的是那名女刺客的抱怨。“可恶，他是我的猎物，居然被你抢去了，臭大哥……”

    人类战士没有再向两个受害者投上一眼，也不理女刺客的埋怨，一摆阔剑，朝着最后一名卓尔逃跑的方向追去，女刺客恨恨的一跺脚，跟了上去。隧道另一头，一连串的脚步声向这边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