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逆影的星空 第四章 预言

    入宫，空旷的堂呈现在迪迪的眼前，黑亮的雕花细琢的水晶构成了这里的基柱和屋顶。一路上话语不断的巴兹巴突然安静了下来，迪迪注意到，从刚才开始它便一直保持着沉默，心神似乎完全集中到了这城堡深处的某一个地方，没有再对迪迪唠叨个没完。

    “它应该是在与那个王交流，这种能力还特别的。”迪迪能捕捉到从巴兹巴口颚中发出的高频音波，它极具穿透力，能够传出很远的距离，这显然是地族互相交流的一种独特方式。

    心中这样思考着，迪迪的脚步没有停下，戒备也提到了最高。巴兹巴口中的王把他请到这里，究竟存在怎样的目的还不得而知，但必然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而且先不论它们有没有恶意，光是他知道了这些远古遗民最后的避难所，迪迪就估计甲虫们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否则一旦让他把这个避世的所在暴露出去，这个只剩下千多人的种族离灭绝也就不远了。

    “能作为这样一个种族的统治者，那位王一定实力非凡。”迪迪暗自揣测。巴兹巴貌似谦恭有礼，智慧温和，巨大的体形更多的是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但无法否认，它与它的族人都是强悍的战士。迪迪粗略的评估，一只地甲虫光靠蛮力就可以轻松的击溃一队全副武装的矮人士兵，像巴兹巴这样精神力强大的个体，应该还能施展一些法术。那么战斗力将会更加惊人，一个包裹在硬壳里地法师，对任何一个敌人都是灾难的存在。可以想见，它们的王必定更为强大，迪迪必须打醒十二分的精神，以应付可能的危险。

    宫内比外面更为奢华，处处雕梁画栋，完全配得上这座气派的皇宫。即便华丽的装饰大多在历史长河的冲刷下，失去了昔的光辉。迪迪依稀能从中窥到它们过去地动人面貌。

    “鼎盛时这里想必更美。”迪迪不自的低语。

    “是的，那个时候这里华美绝伦，每一寸的石面都沐浴在永恒地灵光之中，不。应该说这座皇宫和整个城市都曾光芒万丈……但因为某些原因，我们现在已失去了使用魔法的能力，尽管我们知道魔法的力量仍在我们的体内，我们依然拥有这种力量。可是我们已经无法让它们释放出来……”巴兹巴听到了迪迪地自语，它似乎结束了地族独特的交谈方式，向迪迪叹着气说，悲凉的语调宛如刮过荒原的北风。

    “发生了什么？”迪迪问它。他发现如此庞大地宫内丝毫没有火把、灯盏之类的明火物品。那么过去这里一定是如巴兹巴所说，永恒的魔法光芒照耀着此地，不单是起到装饰地作用。同时也是光照地来源。

    “发生了一些本不应该发生地事……对不起。我能说的只有这些。您如想知道更多地，我们的王将会给您解答。”仍是这句话。迪迪唯有点头相应。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深入到了宫的深处，那些来自广场周围巨型发光水晶的光芒渐渐地淡去，黑暗开始统治这片区域。

    巴兹巴似乎具有黑暗视觉，昏暗的环境没有影响到它，巨大的躯平稳的前行，并考虑到了为人类的迪迪也许会感到不适应。

    “真是抱歉，我们一族在黑暗或是光亮的环境中都能自如的生活，所以这里并没有预备照明的工具，只能这样，请您多包涵。”巴兹巴在思维中向迪迪致歉。说着它那双滚圆的大眼睛突然出了两道淡黄色的光束，光亮的强度与普通的油灯差不多，照亮了两人前的地面，覆盖范围差不多有五米左右。

    “噢！有趣的天赋。”迪迪望着那对发光的大眼睛说。

    “这边请。”有些出乎迪迪的意料，本来他还以为会继续爬楼梯或斜坡，巴兹巴却带着他拐过两条宽阔的廊道，来到了大的后方，也就是那一圈高耸塔楼的底下。在一面向内凹陷的弧形墙壁前，大甲虫停了下来，示意迪迪走上停在墙壁前的一个巨型吊篮里。

    吊篮整体都是由黑色的金属制成，外观有些类似庭院中的凉亭，只是边沿增加了一圈粗实的栏杆。它除了足够坚固和宽敞以外，它与迪迪在这里所见到的大多数物体一样，遍布着精致的花纹与图案。

    迪迪站了上去，巴兹巴随后走了进来，它用前肢关上吊篮的门，然后拉动了一下旁边的一根细绳。一阵清脆的铃响自上方传来，被迪迪的锐耳捕获。铃音还没有停止，吊篮上的两组绳索开始收紧，嘎吱嘎吱的响声中，吊篮被提了起来。

    “这是浮游亭，本来是由魔力驱动的，它可以上下升降，也可以水平的飞行，速度虽不快，但用来连同皇宫的几座主塔足够了。”看到迪迪在仔细打量着吊篮，巴兹巴有些卖弄的说。“因为某些缘故，它现在全靠上面人力的拉动，上到高塔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这可能是最早的垂直升降机。”迪迪笑着对巴兹巴说，后者不明所以，它可不知道迪迪心中的惊叹。在翠湖镇的需场中，也有这种人力的升降机，矮人使用它们已有数千年的历史，而在人类的国

    用这种机械才几个世纪而已。现在迪迪见到了这个，能，在数万年前，地甲虫就发明了它们，并沿用至今。

    贴着塔壁，吊篮上升了有七十多米，这才停了下来。跟着巴兹巴走入塔内，迪迪见到几只地甲虫朝着自己伏行礼。它们似乎是皇宫的卫队，每一只都比巴兹巴还要壮硕，硬壳外还披挂着贴的铠甲，连八条粗腿上也绑着锋利地弯刃。看上去好似八枝奇形的大戟。

    “追求美感方面，这些甲虫似乎和精灵有的一拼，怎么连这个做的都像是一件艺术珍品。”没走出几步，迪迪就从拐角处看清了吊篮的动力来源，一个水平设置的五边形绞盘连接着绳索，在五个角上各延伸出一截粗实的金属杆，五只大甲虫推着它们收放绳索。也许因为是皇宫的用品，绞盘上面的花纹一点没少，似乎还有镀金和镶嵌宝石。称它为艺术品一点也不为过。

    “它们有这样地升降机怎么不给广场上也安上两台？那么长的石阶壮观是没有错，却也太浪费时间和体力了。唔……石阶两旁都是水面，那么就在上面搭建两个平台，直接可以上到宫。再让米宝把这种升降机改进一下。不需要它们能飞，只要把人力换成魔法的就行，这样进出宫就有效率多了。”迪迪已经开始转起了这样的念头。

    翠湖镇现在最缺地就是粮食和一个重建家园的地方，迪迪要是没有来过这里也就算了。既然来了，又如何会放过这么一个理想的所在。他的领民都不需要再费心费力地重新建造，只要适当的改建一下，这座古老而庞大的城市就会成为迪迪新的根据地。

    “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迪迪最后想到这么一句话。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这些地甲虫请他到此有何目地，它们本的意愿如何，迪迪都要把这座城市据为己有。

    随后又是一段寂静的行进。迪迪跟着巴兹巴穿过大堂。再爬上一道盘旋上升地斜坡。走了好长时间，才终于来到了顶层同样昏暗地厅室。

    圆形地大房间似乎是帝王的寝宫。奢侈和华丽都不足以去形容它地万一，光是摆在中央的大就超出了迪迪的想象。它给人的第一眼印象就是一定很舒适，上面铺着厚厚的不知名织物，蓬松、柔软的有一种白云般的质感，叠在一起整个更像是一个高台。接下来让人惊叹的就是这座的巨大面积，迪迪在卡拉家族享用的那张已经算够大了，但与现在这个比起来，就似婴儿的摇篮。

    “欢迎，吾族的拯救者。”一个威严的声音直接传入迪迪的脑内。

    “拯救者！你们是这样称呼外族来客的？”迪迪故意装傻的问巴兹巴，目光则穿透黑暗，停在了大之上。

    皇宫的主人，地族的王就窝在那一堆柔软的被单中。它的体积比巴兹巴至少大出一半，体表花纹的颜色也更为绚丽，有红色、银色、金色还有紫色，交织成的图案颇有点类似云纹，显得很是高贵。它头上的犄角也是迪迪见过的所有甲虫中最神气的，光洁且略弯的独角宛如一柄指向天空的军刀，锋芒毕露。而在独角的底端一圈，甲壳上有规则的突起，那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一顶皇冠。

    但是对比它威武的外表，它的精神和活力显然并不旺盛，甚至可以说是低迷。琥珀色的眼睛黯淡无光，体表的甲壳也缺乏光泽，不管是黑色还是纹般的色彩，都灰蒙蒙的，渀佛是没有生命的死物。

    “王自会向您解释。”巴兹巴说完，就恭敬的朝前行礼，然后退到了一旁的角落，静静的低伏着子，一如大旁边影中伏保驾的两只甲虫卫士。

    “向您致意，伟大一族的王，奇迹之城的主人，我在此向您和您的族人献上真挚的敬意，也向你们的辉煌成就感到敬佩。”迪迪朝着大上的甲虫施以人类宫廷的礼仪，鼻中却嗅到一丝腐臭的味道，它的源头就来自于大上的甲虫王。

    “它生病了，所以才这么虚弱？”迪迪暗暗的猜想。

    “感谢您的称赞……可惜璀璨的功业无法永久，如果我们都消亡了，再伟大的成就也只是一段空dàng)的历史罢了……”甲虫王的话语低沉而悲伤，它说到一半似乎体力不济的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的名字是奥都瑞萨，是考尔涅里乌最后的国王……恕我失礼，我的体状况令我只能这样与您相见。”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迪迪轻松的说着，一只甲虫卫士送来了一个厚厚的软垫摆在他地面前，显然是给他坐的。

    这个软垫实在够大。给迪迪当用都足够了。坐上去，他就觉软绵舒适且弹十足，也只有这样，沉重的大甲虫趴在上面才能比较舒服。

    “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称呼我为拯救者吗？”迪迪直截了当的问。

    “就如您所见，我和我的子民就如风中的残烛，已到了最后的时刻，但您能挽救我们一族免于最后的灭亡，改变我们的悲惨结局，这是冥冥中命运地安排。”奥都瑞萨精神交流中的声音提高了不少。

    的安排？那总归有个理由吧！难道就因为我是数万年到这里的访客？”迪迪耸着肩膀说。

    “当然不是。是她为我们指明了唯一地出路。”奥都瑞萨颤颤巍巍的抬起一条粗腿，在三根尖细的脚趾间抓着一枚亮晶晶的物体。“她是薄伽丘之茧，我们一族地至宝，是大地之神梅度斯赐给我们的守护神器。”

    “是她告诉你我能拯救你们？”迪迪好奇的问。眼睛当然是在打量难得一见神器。它差不多有一个木瓜大小，形状就像一个蚕茧，颜色白，光泽莹润。有些近似玉的质地，淡淡地白色光辉从内部透出来，多少给昏暗的房间增添了一丝光亮。

    “这就是曾经的大地之神赐予地神器？看上去也不咋样么！”迪迪心底里有些不以为然，他在这枚薄伽丘之茧中感应到了神地力量。但却很微弱，似乎随时会消散。而他给梅度斯加上曾经两个字，是因为这位神祗早就陨落了。现在地大地之神是阿旺坦。一个弱小的下位神。

    “是地。当您启动传送室，进入母巢的范围。圣茧就有了反应。她耗尽仅剩的神力，显示了一个预言，您就是我们一族摆脱诅咒的希望。”奥都瑞萨庄重的说道。

    “诅咒！你们一族都受到了影响？”迪迪惊诧的问。

    “没错，我们一族躲藏在此也是因为这个诅咒。”奥都瑞萨抖动着复眼旁的小触手，就和人点头一个意思。

    “别开玩笑了，包含整个种族的诅咒！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救赎神咒，那可是上位神才能做到的手笔！我怎么帮你们化解，我只是一个人类。”迪迪差点从软垫上蹦起来。开玩笑，能把一个种族都包括进去，那唯有神明亲自对他们施以诅咒才能办得到。先不说迪迪是否有能力解除神咒的影响，光是尝试这么做就会惹来天大的麻烦。一个上位神惩罚地族总是有其原因的，迪迪要是插手其间，就等于是在向那位神明挑战。迪迪现在躲着他们还来不及呢，怎么敢自寻死路。

    “要真是有上位神在惩戒它们，这座城市可就没办法夺到手了，把它们赶出去或是斩尽杀绝都会引起那个神祇的注意，还真麻烦呢……”迪迪暗叫可惜，这么好一块地方，竟然不得不放弃。“要不把这里透露出去，再来个借刀杀人？唔，我还真邪恶。”迪迪觉得自己大概是和卓尔精灵相处久了，变得越来越险。

    “不，您不单单是一个人类，她告诉我，您已不再是我们凡俗的存在，您一定有能力拯救我们。”奥都瑞萨有些激动，趴在大上的子抬了抬，把薄伽丘之茧高高地举了起来，渀佛它握着的是真理。

    “……预言里真这么说，还有其他内容吗？”听到奥都瑞萨如此一说，迪迪反而平静下来了。因为种种的顾虑，迪迪极为内敛自己的力量，他相信即便是一个降临主物质界的神祇，也无法轻易看穿他的虚实。现在却被这只瘫在大上的甲虫王一语道破，不是其中有什么诡计，就是那枚薄伽丘之茧真的是一件珍奇的神器，做出了关乎迪迪与地族的重要预言。

    “除了指明您就是我们一族的拯救者，她还告诉我，我们一族会重新繁衍生息，并在您的带领下再次昌盛……”奥都瑞萨更为亢奋，也许是绪长久以来没有如此起伏过，它剧烈的喘息，巴兹巴连忙跑过去，从一边的石台上拈了一颗半透明的胶囊送到王的嘴边。奥都瑞萨吞下了它，在一阵颤抖后渐渐平复下来。

    “有意思，难道说我如果解开了你们上的诅咒，你会把王位交给我。”迪迪揉了揉眉心，轻笑着问，似乎把这当成了一个玩笑。

    “是的。”奥都瑞萨有力的回答。

    “那么你和你的子民从此都得听从我的旨意，向我效忠，连这座皇宫、整个城市都将归我所有？”迪迪眉尖一挑，子不由自主地前倾，盯着奥都瑞萨暗淡的大眼睛，一连串问题随着几股隐含压迫力的心灵力量传进了对方的脑中。

    “是的，只要能避免我们整个种族滑落冥河，我们愿意将一切都奉献给您，包括我们失去的信仰。”奥都瑞萨没有回避迪迪咄咄bī)人的目光，如一个王者般与他对视。

    “哈，难道我的第一批信徒是这群大甲虫？还是一群强大的远古遗民！”迪迪有些郁闷，“见鬼，我怎么也把那个预言当真了，救赎神咒可不是随便就能破解的，就算过了几万年，它的效力也不会有丝毫的衰减。”他暗中提醒自己要冷静，可不能被这些人的好处冲昏了头脑，不理智的决定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好吧！我们先暂且不谈这些，你能否把你们一族受到神咒的原因和经过告诉我。”迪迪摆了摆手，边说边靠回了软垫之中。

    “当然，其中也会牵扯到巴兹巴先前无法回答您的问题。”奥都瑞萨声音也放缓，随后它慢慢的讲述了地族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