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激战土地庙
第三百七十五章激战土地庙 土地庙左翼的枪声刚一响起,孙承宗便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倾耳听了一下,才发现自己不是幻听,而是真的有枪声传来! 微微楞了一下,孙承宗这才大声叫道:“来人!” “阁老!”一个亲兵有些慌乱地跑了进来,单膝跪地行礼叫道。 “外面出了什么事,何处传来的厮杀声?”孙承宗冷眼盯着亲兵说道。 “阁老,厮杀声是从左边苏松陆营百人都营帐那边传来的。”亲兵一直守在土地庙外,他也是第一个听到左边传来枪声的人,比睡梦中的孙承宗还要早一些。 “苏松陆营的?”孙承宗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话音未落,又一个亲兵慌里慌张地冲了进来,跪在孙承宗跟前,着急地说道:“阁老,不好了,副将吴明正带着所部人马往这边冲来,已经跟我们的人交上手了!” “什么?”孙承宗吃惊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旋即便听见土地庙外隐约传来了“奉旨锁拿孙承宗进京!”“抗旨不遵者格杀勿论!”这样的呐喊声,而且呐喊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 一瞬间,孙承宗的脸色变了又变,吴明所部三千多人,他自己亲兵营加上苏松陆营那一个百人都,总共也就四百人,面对八倍之敌,如何能够阻挡得住?更何况对方喊的还是“奉旨”! 皇帝会在这个时候下旨锁拿自己吗?除非皇帝真的鬼迷了心窍,或者是老糊涂了,否则他绝对不可能像锁拿袁崇焕那样,把自己也给拿下!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没进京呢,要拿自己,又岂是那么容易?皇帝会连这点都考虑不到? 很明显,吴明这是矫诏,是谋反。但是,即便孙承宗相信皇帝不会在这个时候下旨拿问自己,可手下那些不明就里的人呢?圣旨面前,谁又敢抗旨不遵呢?虽然明知道吴明是矫诏,但他这么一喊,依然会让自己手下的人有些无所适从,甚至不敢与之对抗! 吴明不敢杀自己,这一点,孙承宗可以肯定。即便是吴明矫诏拿住了自己,最多也就转投伪金鞑子。而像自己这样的三朝重臣,即便是落入伪金鞑子之手,伪酋黄太吉也不得不对自己以礼相待。而且真的走到那个地步时,自己还可以选择以死明志,为国尽忠,同样是国之名臣,青史留名。 一瞬间,孙承宗脑子里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念头。就在他刚想要下令放弃抵抗,让亲兵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时,赵文秀却急冲冲地跑了进来,跑到孙承宗跟前,行礼说道:“恩师,归先生带着苏松陆营的人来了。” 孙承宗一怔,旋即大声说道:“让他们进来。”说着,孙承宗又大声叫道:“来人,给本阁部更衣!” 两个亲兵急忙上前,拿起孙承宗的官袍,小心地给孙承宗穿戴了起来。很快,孙承宗便冠冕整齐地穿戴好了,大步站了起来,走进了土地庙的正殿之中。一个亲兵搬过一个石墩,擦拭了几下,放在土地庙正殿土地神像跟前,孙承宗便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 孙承宗刚一坐下,归庄带着的五都一排的三十个人就已经走到了土地庙外。在大门外站住脚步,归庄大声分配任务道:“一班,占据土地庙院墙大门左*翼阵地,二班占据右*翼阵地,依托院墙,进行防守。三班负责土地庙后翼,一旦发现任何逆贼靠近,立即开火!” 三个十人队的队长也是班长大声应道:“是!”然后带着各自的十人队,按照归庄分配的任务,进驻阵地,长枪短铳、手榴弹等武器弹药被一一拿了出来,放在了各自顺手的位置,所有人都趴在土地庙大殿外面低矮的院墙上,有些紧张地注视着正前方。 土地庙不是很大,跟普通的农家院落差不多大小,也就方圆三四丈而已。但即便只有这么大一点的地方,归庄的一个排的人建立起来的环形防御阵地,还是显得有些薄弱。 而孙承宗亲兵营的三百亲兵,还大约有七八十号人跑进了土地庙里,站在土地庙大殿前的空地上,有些无所适从。 而更多的亲兵,则拿着各种各样的老式火铳、弓箭、长枪等兵器,杂乱无序地守在土地庙外围,紧张地注视着正前方。 归庄分派了各班的防守任务后,又扫了一眼土地庙院墙后面的七八十号亲兵,张口说道:“诸位兄弟,此处院墙有我陆营士兵防守,院墙之上也放不下这么多人,诸位何不进到大殿之中,就近守护阁老。” 听了归庄的话,那七八十个正有些无所适从的亲兵,顿时点点头,当即便有人退进了大殿之中。但大殿里也根本放不下这么多人,只进去了十几个人,就已经显得有些拥挤了,剩下的那些人便围在大殿门外,背靠着墙壁,心里总算是踏实了许多。 调度完毕之后,归庄再次扫了一眼土地庙四周,依托土地庙那半人高的矮墙建立起来的防线,虽然显得有些单薄,但至少没有什么太大的疏漏。 主要还是人手太少,而且又是临时建立的防线,真要给自己一天半天的准备时间,人手再多上个十倍百倍的,归庄有足够的信心,把这土地庙周围打造成一个铜墙铁壁般的堡垒! 浦东技术专修学校教授的那些交错战壕啊、铁丝网啊、地堡啊之类的东西,还一个都没用上呢!要是有机会,归庄还真想实践一下李先生在课堂上所教授的那些东西,到底实不实用。李先生自己不是也一直说,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实践才是检验一切真理的唯一标准么? 扫视了四周一圈,归庄这才转身大步走进了土地庙正殿,围在四周的孙承宗的亲兵自动地给他让出来了一条通道。 虽然归庄看上去连二十岁都还不到,但他刚才指挥若定的气度,却像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一样,颇有几分威严。别说孙承宗手下这些亲兵了,就连大殿神像面前端坐着的孙承宗,也不由自主地微微点了点头。 归庄几步走到孙承宗跟前,单膝跪地,行了一个苏松陆营新军的新式军礼,以右手弯曲在胸前,握拳碰触左胸口,低头说道:“在下救援来迟,阁老受惊了。” 孙承宗微微一怔,旋即抬手说道:“归先生快快请起。先生来的正是时候,何来迟到一说?”停顿了一下,孙承宗又有些疑惑地说道:“归先生,我记得你带来的人不是有一个百人都吗?怎么才这么一点人呢?” “阁老容禀,在下已让所部大部分士卒就地防守左侧,并伺机打通突围通道,以护送阁老突围。”归庄低头说道。 突围?孙承宗楞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说道:“归先生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但老夫亦曾纵横辽东战场十数年,什么样的阵仗老夫没见过?让老夫未战先逃,绝无可能!”说着,孙承宗又瞧了归庄一眼,说道:“归先生所部乃是苏松陆营兵,先生若想离去,老夫绝不强留。” 归庄跪地再次行礼说道:“阁老忠义之心,在下佩服。阁老誓守此地,在下亦绝不独自离去,愿誓死护卫阁老。” 孙承宗微微颔首,起身双手扶起归庄说道:“归先生之忠勇,老夫明矣。刚才老夫见先生指挥调度之间,颇有方寸,老夫深感欣慰。此地所有兵丁,老夫便尽数托付给先生了。” “是,在下必不负阁老重托,誓死护卫阁老!”归庄大声应道。 孙承宗点了点头,听着土地庙外传来的“奉旨捉拿孙承宗”的叫喊声越来越近,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神色有些落寞地重新坐回了石墩上。 归庄见状,又抱拳说道:“阁老,逆贼吴某矫诏圣旨,叛上作乱,罪不可恕!阁老放心,在下已经将逆贼吴某假传圣旨之事通报全军,众将士也都拥护信任阁老,誓与逆贼决一死战!” 说着,归庄又提高声音说道:“并且,我苏松总兵杜大人,已然率领五千士卒,漏液北上,吾等只需坚守几个时辰,援军必定赶到,到那时,内外夹击,逆贼吴某必定俯首就擒!”
正殿内外的士兵听了归庄的话,顿时全都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恢复了几分信心。 孙承宗见此,不由得又轻轻地点了点头,对归庄的欣赏,又加深了几分。虽然苏松陆营的兵,总共也才三千人,而在归庄口中,一下子却变成了五千人,以五千对三千叛军,人数上一下就占据了优势,这也就更加坚定了守卫土地庙内外的亲兵们,坚守此地的决心。 然而孙承宗不知道的是,距离他们最近的苏松陆营兵只是一营的五个百人都,满打满算也才六百人,而归庄一张口,就变成了五千人,往上多说了好几千人呢!归庄这也是深得古代行军‘号称’之精髓啊。几万人,都能号称百万之众,六百人,号称个几千人又有何不可呢? 略微停顿了一下,归庄却突然振臂疾呼:“叛军必败,我军必胜!正义必胜!” 一句口号喊出,守在矮墙上的一排士兵,几乎不假思索地跟着喊了起来:“叛军必败,我军必胜!正义必胜!”虽然只是区区三十个人的呐喊,但声音却响彻云霄,隔着老远都能听得见。 归庄突然来的这么一下,将孙承宗和赵文秀,以及土地庙内外其他亲兵全都吓了一跳,而归庄却好像喊上瘾了一样,又大声喊了一遍:“叛军必败,我军必胜!正义必胜!” 一排士兵再次齐声呼应道:“叛军必败,我军必胜!正义必胜!”话音刚落,左翼黑暗之中,竟然也隐隐传来了回应声:“叛军必败,我军必胜!正义必胜!” 一瞬间,一排士兵和左翼的二排、三排士兵好像较上劲了一样,你喊一句,我马上回应一句。刚开始土地庙这边还真是一排的士兵在大声喊叫着,后来又有一个孙承宗的亲兵跟着小声喊了一句,随后,几百个亲兵几乎也一起跟着大声吼了起来。 孙承宗在短暂的愕然惊讶之后,旋即却兴奋地瞪大了眼睛。他从来没想到,区区一句口号,竟然就能让几百号人面对数倍之敌,而突然之间变得斗志昂扬,士气高涨! 黑暗中,几百号人仿佛歇斯底里一样大声呐喊了起来,“叛军必败,我军必胜,正义必胜”的呐喊声顿时响彻天际,将吴明所部叫喊的“活捉孙承宗”的口号,也全都压了下去。 黑暗中,距离土地庙不足五百米的地方,吴明冷眼注视着仿佛巨兽趴在地上一样的土地庙,眼睛里几乎快要冒出火来。 “传令下去,各部加速推进,务必拿下土地庙,捉拿孙承宗,死活不论!”冰冷的声音从黑暗中穿了出来,守在吴明身边的几个亲兵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一股阴森冰凉的感觉瞬间从心底升了起来,急忙应了声“是!”,将吴明的命令大声传达了下去。 所部三千三百人,起事之时,就先逃了三个百人都,随后,即便吴明下令亲兵守住了各个交通要道,依然还是被人强行突围冲出去了几百个人,真正死心塌地地跟着吴明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不足两千五百个。 而这两千多人,在起事之时,吴明直接采取的是四面突进,向中心压缩包围的方式,直接从四面八方强行向土地庙推进的。 然而还没推进到土地庙附近,右翼就传来了进攻受阻的消息。 向右翼那百个江南少爷兵推进的几百士兵,在一个千户的指挥下,竟然被一阵火铳和不知道是哪来的炮弹给压得抬不起头来,到最后更是干脆直接败退了回来,留下了十几具残缺不全的死尸,以及近百人的伤兵! 在黑暗中重新整理好队形,右翼负责进攻的士兵再次在千户督战队的催促下,不得不再次向前发起进攻。黑暗中,士兵们像蝗虫一样,密密麻麻地拿着武器,向前猛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