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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争论

    第四百三十九章争论

    大明国商业经济最繁荣的地方,就是江南一带,许多商户家里都有大笔大笔的闲钱,留在手中没地方花出去。

    购买土地,这是大明人最主要的投资手段之一,毕竟,买了土地之后,几乎可以子子孙孙,一辈一辈永远的传下去。

    然而江南商业繁华,人口众多。原本的小农经济体系本来就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许多小农户,家里的土地早就被地主土豪巧取豪夺,兼并得差不多了。

    想要再从小农户手里买到土地,基本上已经不大现实。大地主大土豪,手中有土地,可想要让他们拿出来卖掉,那也基本不大可能,不到倾家荡产逼不得已的时候,谁愿意卖土地啊?

    也正因为如此,许多以商业发家的商户,手中就有了大把的闲钱,不知道该怎么花!而有些商户在急需用钱的时候,却又找不到地方去借!因此,李文博才会想着要兴办银行,即便最开始不能兴办一个全国性的国有银行,至少也要办一个地方性的国资银行!

    从后世穿越而来的李文博,虽然不是经济专业的专业人士,但他也知道,金钱,只有花出去,在消费者手中流通,才会创造社会价值,增加国家收入,最终达到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目的!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而一旦这种金钱的良性循环流通停止,必然会造成经济萎缩,两极分化严重,引起社会动荡不安,最后全面爆发,下层阶级推翻上层阶级,从而实现社会资产的再次重新分配!

    从古至今,华夏国都在这种周而复始的恶性循环中,每隔上两三百年,社会便会动荡一次,百姓也会像杂草一样,被收割了一茬接一茬!

    如果世界上只有华夏一个国家,那还好说,不管怎么乱,都只是华夏内部的动乱,不会有亡国灭种的危险。可问题是,如今辽东鞑子正在东北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扑到大明身上,狠狠的咬上一口,撕下大明一大块血rou来!

    这还只是大明的隐患之一,更大的隐患是,整个西方都在不停地往外探索,进行世界地理大发现,而大明国却依然在故步自封,封闭在中原这一片小小的天地之中,做着中央帝国的迷梦,丝毫没有半点的危机感!

    这样下去,历史将重复李文博所知道的那个覆辙:大明内乱,李闯进京,颠覆大明,辽东鞑子趁机入关,将华夏亿万民众当奴隶一般奴役数百年,最后被西方大小列强骑在华夏民众头上拉屎撒尿,为非作歹……

    李文博没有来到这个时空,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最多也就在心里YY一下,如果女真没有入关,如果大明没有亡于李闯之手,现在的世界将会是个什么样子。

    可现在,他既然有了这个机会,来到了这个华夏民族生死存亡的十字路口,他绝对不想浪费这次机会,哪怕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一定要尽全力,去努力改变华夏民族的悲惨命运!

    发行国债的确是可以在短时间内筹集到大量的金钱,镇府出现财政赤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若是朱由检因此而将发行国债当成是自己的敛财手段,毫无节制计划地滥发国债,到最后必定会造成镇府信用破产,结局就是民众不再相信官府,国债也就成了一张废纸,无人问津。

    这种潜在的风险,李文博在没有办法左右朝局的时候,是他根本没法掌控的。因此,李文博只提出了定期国债这一种,永久国债他根本就没打算跟朱由检提,要提,也得等到自己有能力左右朝廷政局,在朱由检的皇权面前不再是毫无还手之力时才行!

    发行国债的奏章,是李文博写的,这也是他分内之事。只是编练新兵的奏章,虽然朱由检也是下旨让他奏明,但他现在毕竟还是文官,编练新兵的法子,也是借口杜斌手下的一个无名小将提出来的。

    因此,在李文博闭门撰写国债奏章的同时,他让暗中随同自己进京的哨探队,给杜斌去了一封信,让他撰写编练新兵的奏章,然后通过孙承宗的手,递上来。而李文博自己,则干脆理都不理这件事了。

    反正杜斌手下已经有了一个现成的模板,由杜斌来表奏编练新兵的事情,也是顺理成章,自然而然的事,李文博来提,反而会有些越殂代疱的味道,甚至有可能被人说成是超越职责范围。

    朱由检给了李文博半个月的时间写奏章,李文博一直捱到第十二天上,才送上了他写的关于奏请发行定期国有债券,筹集征辽饷银的奏章。

    奏章递上去之后,李文博就一直待在驿馆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朝堂之上,却因为他的这个奏章,掀起了轩然大波。

    最开始,朱由检只是召集了户部尚书、侍郎、主事、郎中等官员,商讨研究李文博提的这个发行国债的可行性。

    虽然朱由检一再告诫户部官员严禁外传,但朝堂之上的事情,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保密性可言,第二天刚下朝,内阁诸臣便将朱由检堵在了大殿上,询问李文博的奏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要求朱由检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既然内阁诸臣都已经知道了,朱由检只得也让他们和户部官员一起协商研究。然而出乎朱由检意料的是,朝堂内阁诸臣几乎是一边倒的加以反对,反对的理由归纳起来只有一个意思,国家欠债,古未有之,先例不可开,歪风不可长!

    阁臣之中,唯有徐光启表示了沉默,没有提出任何意见。户部主官之中,也只有主事刘承沅没有表态。刘承沅是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当时朱由检召他进御书房奏对,没有问任何有关户部钱粮收支的情况,却只问了一个算学方面的问题。

    问题很简单,刘承沅几乎没费多少脑筋,就已经算出了最终的答案,朱由检听了之后,只是沉默不语,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就挥手让他告退。

    所以,当刘承沅一看到朱由检出示的李文博的奏章时,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皇帝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知道这事了。

    这半个月中,皇帝肯定不止一次的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既然都这么久了,皇帝还肯将这个奏章拿出来让户部和阁臣参与讨论,也就是说皇帝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自己只是个户部主事,同样的主事,户部还有七八个,上面更还有尚书侍郎一大堆,因此,自己表不表态,其实都无关紧要。

    所以最终,刘承沅选择了沉默不语。但说老实话,他其实还是觉得这个法子是有一定的可行性的,只是该怎么发行国债,发行多少,绝对不能由外行人插手,而是应该要有计划,有步骤,周密有序的发行。

    灾荒年间,国库收支不平,发行一点国债,增加国库收入,丰腴年成时,再行偿还,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可问题是,要怎样才能杜绝外行人插手?皇帝说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他说要发行多少,户部敢反驳吗?

    连着商讨了几天,内阁诸臣和户部都没有给出朱由检想要的结果,朱由检一气之下,便下令朝中诸臣皆可讨论。

    如此一来,朝堂之上可就越发的热闹了起来,反驳的有,赞成的有,引经据典,争论不休,到最后就变成了两派争论。一派可以称之为保守党,以无先例可循为主要的理由,加以反对。

    另一派则可称之为改革派,主张鼎故革新。发行国债既能够增加岁入,而又不加重民众负担,筹集征辽饷银,平定辽东,何乐而不为?欠下的钱,丰腴年岁,还了就是了,又有何不可?民间亲朋之间还常常举债过日子呢,朝廷为什么就不能借钱?

    徐光启一直没有表态,他是内阁次辅,位高权重,一旦表态,势必会影响朝中某些官员的态度,而且最主要的是,提出这个事情的,是他名义上的学生李文博。所以,在事情没有明朗化之前,他是绝对不可能轻易表达自己的立场的。

    争论一直持续了一个月,直到崇祯三年四月份的时候,朝廷依然还没有为此事达成一个统一的意见。徐光启也一直在等李文博到府,想要听听他的意见,可没想到的事,此事的始作俑者,竟然一直在驿馆里闭门不出,似乎根本没想起有他这个座师似的。

    于是,在四月初五这天早朝之后,徐光启出了禁城,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驿馆。既然李文博不来见他,那他就去见李文博好了!

    驿丞听说当朝学士,内阁次辅徐光启驾临,顿时吓了一跳,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带着驿站的几个驿卒跪在了大门口,迎接徐光启,请徐光启进驿馆坐下,奉茶之后,驿丞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徐光启的来意,徐光启便已经先开口说话了:“驿丞,提举苏松商会局事李大人是不是住在这里?”

    驿丞楞了一下,旋即应道:“是的阁老,小的这就去替您去请李大人出来。”

    “去吧。”徐光启端起茶杯喝着茶,头也没抬地说道。

    驿丞行礼后,着急忙慌地往后院跑去,一路跑到李文博住的房门前,却被阿虎给拦了下来。驿丞着急地朝阿虎拱了拱手说道:“阿虎兄弟,李大人在房里么,我有急事要找他。”

    “什么急事,你跟我说,我替你转达给我家公子。”阿虎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好吧,阿虎兄弟,请你告诉李大人,徐阁老已经在前厅等候多时了,还请李大人快些出去拜见徐阁老!”驿丞大声说道,可以保证不用阿虎转告,房间里的李文博也能听得见。

    果不其然,房间里很快便传出来了李文博的声音:“阿虎,你告诉驿丞,李某身子不适,又身陷是非之中,不宜拜见恩师,还请恩师见谅。”

    阿虎楞了一下,旋即应道:“是。”说着,又转头对驿丞说道:“驿丞大人,我家公子的话,你听见了吧?他身子不适,又身陷是非之中,不宜拜见阁老。”

    “李大人,徐阁老专程来看你,你身为弟子,既然叫他一声恩师,怎么恩师到了,你却连面都不露一下呢?这岂不是失礼至极?大人所读的圣贤书,不知道读到什么地方去了!”

    “驿丞所言甚是,今日是李某失礼,他日李某定当亲自到恩师府上,负荆请罪,请恩师责罚,现在,李某却是绝对不会见阁老的。”李文博在房间里大声说道。

    “李大人!~”驿丞急叫道,正要再说些什么,阿虎已经拦住他说道:“驿丞大人,我家公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还是请回吧。”

    “这……,唉!~”驿丞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后院。

    看见驿丞一个人垂头丧气地走进前厅,徐光启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阁老,小人无能,没能请得动李大人。”驿丞走到徐光启跟前,跪下磕头说道。

    “他怎么说的?”徐光启微微皱眉问道。

    “李大人说他身子不适,现在又身陷是非之中,不能拜见阁老,还请阁老原谅。等过些日子,他会亲自登门,向阁老负荆请罪的。”

    “他不肯见我?”徐光启皱眉反问道。

    驿丞微微的点了点头,徐光启身边的老仆徐老六见状,便又说道:“老爷,要不老奴去请李大人吧?当日老奴化名进了吴县县衙,跟李大人有些交情,他应该不至于连老奴也不见吧?”

    徐光启心中一动,转头瞧了徐老六一眼,旋即站起来,气冲冲地说了一句:“回府!”便大步往外走去。徐老六见状,楞了一下,急忙跟了上去。

    驿丞却是脸色一变,心中忐忑不安,将徐光启送出驿站之后,径直又去了后院李文博住的房门前,故意跟阿虎大着声音说道:“阿虎兄弟,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李大人把徐阁老都气走了,以后在朝中却要如何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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