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节 做梦想的阿訇
公路的一侧，有着一排孤零零的灯杆，在黢黑的夜里，散发着昏黄色的淡淡光晕。 袁野从网吧出来，哼着小曲，走在路灯下，影子在不断的拉长拉短，步子吧嗒吧嗒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清晰可闻。 几年后，是没有机会在公路边上静下心来慢慢信步的，因为那些拥塞道路的铁壳子分秒不息，因为那青褐胡渣的人亟亟奔走没有真正悠闲下来的时候…… 袁野想到了老爸老妈，大概也快回到家里了，忙碌了一天，终于能够歇息了，可以在家里享受那一刻的温馨。 想到了这里，袁野有些惆怅的看了看夜空，黑漆漆空洞洞的，让人压抑，又让人空虚。 ‘不知道另一个世界，老爸老妈怎么样了……哎……’ 无限的哀伤，无限的思念，子欲养而亲不待，当想去补偿的时候，却失去了那一段弥足珍贵的亲情。 ‘既然老天爷让我重活一回，那么，至少要让我的亲友，让那些和我戚戚相关的人，过上好的日子。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死了一次，那个世界就已经离我远去了，曾经憋屈了一辈子，如今苍天佑我，有机会再来一次，又怎么能重蹈覆辙呢？就让我轰轰烈烈的活一场吧！’ 袁野仰望着因黑暗而显得诡谲的夜幕，在心中大声的对自己立下誓言。 每个人都有一种隐秘的野望，只是被或残酷或沉重或平淡的现实给压在了心的底层里，一旦有了契机，那么，它就会如虎豹豺狼一样，凶猛的占据内心。这并不一定是***与贪念，或多的是一种不甘于平淡的心，是适者生存弱rou强食的社会，所淘汰出来的一种生存方式，是一种没有真正对与错的价值观念。 这一刻，袁野终于完成了一种蜕变，从一个混吃等死、胸无大志的平庸者，成长为一个心怀梦想、拼搏奋进的有志者。或许，他表面仍是一个知足常乐、安于现状的小民，但是，他的内心已经脱胎换骨，变得无比狂热，只有这种拥有坚定目标、并且努力追求的人，才会达到那些普通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可以说，这天夜里，袁野迈出了他一生中至关重要的一步，是他以后能否成就辉煌不可或缺的一步。 …… 十几分钟后，袁野到了熟悉的巷子口，拐个弯，便看见透过窗棂的灯光。 袁野的老爸下班早，一般是在老妈那帮忙，然后一起回家，既然家里亮着灯，说明两人都回来了。袁野的老妈收摊很晚，但这毕竟是深冬，天寒地冻冷风凛冽的，路上人少，摆着摊子也卖不了多少东西。 ‘爸妈在家呢，要找一个理由解释啊……’袁野心里咂摸着，有些怀念的看着这熟悉而又似乎有点陌生的家。早上走的过于匆忙，也没有瞥一眼，怎么说也是安身立命多年的地方啊，留下了太多的东西了。 袁野的家，是租凭的，不到三间的平房，每月房租一百。这时候，房价并不高，至少松山这小县城里，房价都是很低，因为兹时，外地来务工的并不多，所以租客皆是农村来的，说不上家境贫寒，但也并不见得多宽裕。 袁野一家人，也是从一土包似的山旮旯里出来的，叫袁家峪子，人均土地只有七八分，皆是山地，八九十年代，因为盛产果树，栗桃梨核桃苹果都挺齐全，供销着松山县城和几个周边小镇，是整个县里少有的富裕之地，但后来，公路一夜之间如蜘蛛网一样遍布了全国，水泥路都铺到乡人住的山腰上，果子也不稀罕了；再几年，庄稼地里都种桃种苹果了，大批大批的外销，袁家峪子这种不成规模的种植，也不行了，众多老树都砍掉，大量种植桃子和香椿，但这时，袁家峪子已经是贫穷户了，成为城里的劳动源。 许多事情，最怕的就是恶性循环，袁家峪子经济状况越来越差，人才也慢慢地凋零，曾经的“状元村“，现在尽出白丁，袁野在峪子里袁姓的一个分支中，是老十二（男孩），前面就一个哥在上大学，除此之外竟然没一个能安稳的上完高中，辍学的开除的，真是够落魄啊。 “爸！妈！” 房子的门是木制的，里面没有插栓，直接就能推开。袁野进了屋，爸妈都在那坐着看电视，嘴里磕着瓜子。 “怎么才回来！又去王涛那了？你们俩就这么混天撩日吧！看你们以后怎么办……”袁野迎来了老妈劈头盖脸的怒骂，一边的老爸也只板着脸，倒是省了一个借口。 袁野耷拉着脑袋受训，像刑场里引颈受戮的罪犯，毫无反抗。 “好了，你课本呢？” “那个……” “你还上什么学？课本都不带！过几天我就和你班主任说，让你上晚自习……” 袁野面上一副虚心受教悔不当初的摸样，心里却不停地苦笑。 “你们还有几天考试？” “二十几天吧……” “都快考试了，你还在这么胡闹，考不好，我看过年回家你嫌不嫌丢人……” 袁野耳朵都耷拉了，老妈从小做买卖生意，传说中12岁就承了母业——小卖铺，15岁就继承了家产养家糊口，嫁到老袁家，更是养殖鸡养殖蘑菇卖过衣服卖过鞋袜，现在更是在城里干起了老本行，混的风生水起，这是多少年的磨练啊，那口次能说死人！ “妈……妈——妈！”袁野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打住了老妈的话，心惊胆战的看着老妈似乎是被话憋得面红耳赤的关公脸，小心翼翼道：“那个……这次考试我一定能考前……前二十！” 袁野豁出去了，他们班里五十几个人，他属于吊车尾一级别的，物理化学生物每次考试都OVER掉，政治地理历史也靠小抄徘徊在及格那生死线上，重生回来，多出了异能，虽然对物化一类还是二百五，但是，对于史地生政却也能应对，毕竟，曾经投入看过的东西都有印象，哪怕随便扫一眼过去，只要在那种状态里，几乎是文字就能刻在脑子里（这句也是对能力的补充解释），史地生政的课本刚发下来时，都是十分认真的去看了，认真也是投入的浅状态，多少记得了些，勉强应付的来。想到这里，袁野又想诅咒高中的课本，初中的知识大多源于课本，而高中的许多试卷题，简直和课本有种八竿子打不着的错觉。 “真的？” 袁野有些无奈，自己的信誉度太低了，老爸老妈竟然毫无掩饰的摆出一副质疑的摸样。 “真的！” “那好，我们也不要你考前二十，只要能进前三十，你要什么我们就给你买什么，哪怕是奔驰轿车！” “行！”袁野心里嘀咕，奔驰？咱家的条件也就能买一辆清洁工专用的“保时洁”（三轮）。 “我这就去好好学习！” 袁野打算进里屋随便翻翻课本，装装样子，顺便想些事情，反正在这里看那些过时的电视连续剧很无趣，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事来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