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为财消得人憔悴(上)
前回说过,结巴小用伎俩,除掉卜世人,孔无德,孙武道三人,做了几日的三山大王,看着众小喽啰对自己卑恭卑膝,言听计从。倒也快活了几日。 确切地说,结巴做了三日的顺心寨王。三日之后,他偷来的三个金佛被人窃去了。这让他大为恼火。想想也不难理解,比如说,一个偷儿费了九牛之力,偷了一件值钱的东西,还未等这件东西为他带来物质价值时,东西被别人拿走了。这种哑巴吃黄连的苦感着实让人不爽。。 看着空空的木盒,结巴目瞪口呆。丢失了金佛意味着丢失金钱,没有了金钱,更深一步的影响了结巴对喽啰们控制力的丧失。结巴心里明白,这些喽啰之所以会听从他的指挥,最直接的原因就是结巴有钱。 之前,他们跟着卜世人等人打家劫舍,多半是冒着生命危险。运气好了,满载而归,每人都能分的少些财物,够个三五日的花销。运气不好,轻则头破血流,重则四肢残废,丢弃性命。现在,突然来了一个财神爷,不用他们拼刀拼枪了,只要夹着尾巴,多说些阿谀奉承的话,就有银子使用。如此好的事情,不亚于天上掉馅饼了。结巴在他们的奉承声中,自尊心得到的极大的满足。 有些人,把生命看做最重要的事情;有些人,把钱财看做最重要的事情。而结巴却把虚荣看做是最重要的事情。 从他有记忆的那天,围绕在他身边的都是些嘲笑和辱骂的声音。似乎,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别人的幸福。就连他的父母也因他面容的丑陋而弃之不理。是一个好心盲人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收留了他,但是他从没有感激过这个给予他生命的盲人。因为,他认为,盲人之所以收留他是因为看不清他的丑陋。 为了力争上游,他努力地读书。只有在书本里,他才能看到属于他的那份快乐。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在他的脑子里,通往梦想的唯一途径就是读书。 十多年的寒窗无人问之,没关系。他想象自己金榜题名时那些曾冷落过他,嘲讽过他的人对他膜顶朝拜的状况,一切的辛苦都值得。只是,金榜题名的梦想在入考场的那一刻已被监考的官员粉碎了。 难道相貌丑陋将是他一生的败笔?难道上天真的就不在给他一次出人头地的机会?他愤怒,他咆哮,他呐喊。向老天,也向命运。面对这残酷的人生,他不服气。毕竟他才二十岁,青春时光才刚刚开始。他不能就此放弃。为了明天,他还要努力拼搏一次。这次,他选择了一条一条别人没有走过的道路。他把自己又一个十年的光阴用在了钻研《孙子兵法》上面。结果,他成了一个兵法高手。三十六计,他运用自如。 当他感觉自己能独挡一面时,他找到了司马长风。他要学学毛遂。向他这样一个面容丑陋,一文不值的人见司马长风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他听说过司马长风的脾气很古怪。也不止是司马长风,江湖中,凡会些武功的人都自命不凡,性格古怪。武功越高,其古怪的性格越是厉害。打一个不太确切的比喻,就像二十一世纪世界的明星们,都会有些出格的行为。其行为的大小也是和名气的高低有直接关系的。 司马长风是江湖一流高手。“江湖一点红”的美誉不是空xue来风。按上面的理论推理,司马长风必定是个极其古怪的人。所以,结巴面见司马长风是一件非常的危险的事情。随时都会丢失性命。对于结巴,一没有钱,二他不是女人,即便是女人,也没有勾引男人欲望的面容。所以,能在结巴身上发生最大的危险就是丢失性命。 结巴冒着牺牲的代价来见司马长风。可见为了这次毛遂自荐,他是豁出去了。用一句成语,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谈话的过程和最后的结果都在结巴的意料之中。过程艰险,结果满意。就这样,结巴跟着司马长风,一干就是十五年。从而立到不惑,这不仅是时间上的跨度,更是认知上的提升。每次看到司马长风指挥下属干活的那种神态和优越感,都让结巴心生向往。 “如果我也能做个主子,将是何等的幸福。”结巴暗道,“司马长风是人,我也是人。论智谋,他不及我一半,他能做到的,我也要做到。” 从此,结巴就等待机会,等待那种一击毙命的时机。十五年后,这种机会来了。在机会面前,结巴表现的足够拼命。结果也没有让他寒心。能坐三个山寨的寨主,虽说这种寨主是如此的不值一提,结巴还是很兴奋。他以为,只要有钱有人,世上没有做不成的事情。当然,客官来说,结巴的这种见解很是正确。实际上,这种人财两旺的时候还是很少的。 结巴发现金佛丢失后,他的脑子飞快旋转。在半柱香的时间,结巴想出十五种补救方法,可每一种方法都没有百分百的成功。也就是说,每一种方法都存在一定的危险。如今的结巴,已经害怕危险了。这说不准是一种进步或是后退。总之,从那次冒险面见司马长风后,结巴已害怕一切危险了。 正在他努力思索一种毫无危险,又能补救会失去的金佛时,山寨大厅里的“知事钟”响了。这口钟是结巴的发明了,为的是防范他身边的一切人。自从上次陈三背叛了结巴后,结巴就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为了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结巴花费大笔的钱,找了一个会奇门遁甲的高手,在他的房子周围埋伏了重重机关,这些的机关的活口秘诀只有结巴和造机关的人知道。结巴为了更安全一步,他用毒把造机关的人给杀掉了。所以,要想进结巴的房间,必须得有结巴的许可。而这个“知事钟”就是向结巴汇报情报的。 钟声敲响三次,结巴走出房间,拉起房门左边红色的旗子,告知喽啰可以进来了。 半柱香功夫,一个名换做钱多的喽啰来到了房间。结巴已经把木盒收拾起来,坐在房间中央的太师椅上,面若冷冰,双眼上挑,慢条斯理地问:“你…敲…敲钟所谓…何事?” “报寨主,下面来了一个大买卖。”钱多回答道。 听到“大买卖”三个字,结巴脑门不由得一亮,心中暗道:“我的金佛刚丢,外面就来了一个大买卖。这可是雪中送炭的好事。”心里窃喜,脸上却好无表情。过了片刻,结巴无所谓地道:“你…打探清…楚了?都…是什…么货物?” “具体货物我不知道。”钱多道,“我只看到有两个大箱子,入骨都装上白银,足有三千多两。” “三千…多两?这…么少,我没有…兴…趣。”结巴道。 “我知道,寨主私有的白银就不可胜数,不然也不会出手如此大方,奖赏下属了。只是,寨主可听过这么一句话,叫‘死钱不算多,活钱不算少。’”钱多道。 结巴心里一惊,暗道:“听他的意思,是知道金佛丢失的事情了。这可是件要紧的事情,山中的喽啰若知道我没了金佛,是不会听我指挥的。为今之计,是要打探清楚对于这件事情,钱多到底知道了多少。”注意已定,结巴从太师椅上站起来,问:“你是…否听…听…说什么了?” “我不明白,寨主指什么事情?”钱多问。 “不…不…明白,捡…捡…你明白…的说。”结巴道。 钱多怔怔地看着结巴,突然对着结巴跪下。结巴向后退了一步,问:“你这…这…是干什…么?”钱多没有说话,解下腰间的跨刀,双手递给结巴,道:“我不知道哪方面得罪寨主了,寨主不说我也不敢问。寨主若认为杀了我能消得肚中的气,请寨主动手吧。”
“你…不怕…怕…死?”结巴问。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钱多道,“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君主。你要杀我,我没有怨言。” 结巴接过刀,在钱多脖子上抹了抹,转回身,坐在太师椅上,道:“你起…起…来吧。” 钱多站起身,默默地注视着结巴。结巴道:“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不杀你吗?” 钱多摇摇头,结巴笑道:“只因为…你…说…说了‘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不…不…是相信…你…你的鬼话才饶了你。我…是从你…说这句话的口…气中听出…你…你也是读书人。” “实不相瞒。我曾经也是寒窗十载的读书人。”钱多道。 “那你为…为…何落魄到如此…地…地步?”结巴问。 “嗨!”钱多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 “你,你可…知道我的…过去?”结巴问。 “寨主不说,我哪敢胡乱猜测。”钱多道。 结巴背着手,走到门口,望着外面的景色,若有所悟地道:“以…前,我也是读…读…书人。” “寨主也是读书人?”钱多反问。 “你怀疑…我…的话?”结巴怒问。 “不,不。寨主你误会了。”钱多道,“这么多年,我看到的江湖都是打打杀杀,像寨主这样的读书人能坐上寨主的宝座,使我万分崇拜。” “你这…句话说得…很是。”结巴道,“在人们的…传统观…念里,江湖讲究…是武…功。我就…不信这个…邪,我要靠…智慧征服…那些武功…盖世的…人。” “寨主能有这种想法,我很高兴。如果寨主不嫌弃我,我愿意追随寨主,做一个不会武功的江湖人。”钱多道。 “你说…说…的可是…真…真心话?”结巴问。 “我可以对天发誓。”钱多道。 “你不…不…用起誓。我…相信…你。”结巴道,“那你说…说,我该…不该做…这个买卖?” “该做。”钱多毫不怀疑地道。 “说,说个理由。”结巴道。 “首先,我知道,寨主有的是钱。但做买卖有时并不是为了钱。”钱多道。 “不…不…为钱,那是…为…为了什…么?”结巴问。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寨主整日供给他们钱财,难道寨主就不想知道这些人是否听你的话?”钱多反问。 “我…我确实…很…很想知…知…道。”结巴道。 “这次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钱多道,“不管这次能不能抢来箱子,又或者抢来的箱子里能有多少值钱的东西,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寨主下达命令,他们听不听从。” “你的…理…由很充分。”结巴道,“我…决…定,立刻…召集…人马,下山…抢劫。” 结巴带着他的大队人马往山下赶的路上,遇到了钱多所说的两个买卖人。一个身材矮小,一个瘦骨嶙峋。两人牵着匹瘦马,蹒跚地拉着两口大箱子。钱多当先一步,亮出大刀,拦住对方的道,大声喊:“哎!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此处过,留下卖命财。” 矮子看了钱多一眼,转过身,笑着对瘦子道:“风兄,你的同行来了。” “铁兄取笑了。我风无痕若有这样的同行,早就被江湖人取笑死了。”风无痕道。 结巴摇着扇子从人群中走出,拱了拱手道:“两位…可…可否报个…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