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影
滨秋不敢相信那一幕。 一个月前的那天晚上，在她的寝室里，她因为睡不着，所以听到了自己的室友，宋瑜和康秀佳的对话。 “宋瑜……你说，4号楼有鬼的传闻，是不是真的呢？” 那是康秀佳的声音。 女生总是有八卦的天性，虽然怕鬼，但还是喜欢议论，更何况4号楼一直是月齐大学的一个话题焦点。 宋瑜连忙说道：“哪里会有鬼啊？康秀佳你别吓我了！” 滨秋对这种学校怪谈没有什么兴趣，但这时候也实在睡不着觉，所以也听着她们谈论起来。宋瑜虽然有点胆小，但后来她竟然开始和康秀佳争论起来4号楼是不是真的有鬼。到最后，居然发展到，说要亲自去看一看。 众所周知，4号楼是禁止入内的，这是月齐大学所有学生都知道的铁则。所以，如果想进去看一看的话，自然只能选择晚上了。 换句话说，现在，是最佳时间。 滨秋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半睁着眼，看着她们穿上衣服，然后从窗户翻出去。 滨秋渐渐产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心，毕竟现在实在是睡不着觉，她居然突发奇想，不如跟着她们一起去看看？ 滨秋立刻翻起身来，下了床，拿起挂在椅子上的衣服，飞快地穿了起来，接着又穿好了鞋子，翻出了窗外。 女生寝室距离4号楼要稍微远一些。 走到外面，早已经见不到宋瑜和康秀佳的身影了。不过，反正目的地相同，都是在4号楼。 那天晚上，几乎没有月光。在黑暗的笼罩下，寂静的大学，还真有一些恐怖的气氛。 绕过了几座教学楼，4号楼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4号楼虽然禁止进入，但是各个出入口却并没有上锁。这主要是因为谁都知道4号楼不能进入，因此也根本不会有人进去。 而滨秋看到，除了宋瑜和康秀佳以外，居然还有两个男生和她们在一起。因为距离比较远加上天色很暗，所以她没有看清楚他们是谁。 她顿时纳闷，怎么会半路多出了两个男生。 就在这时候，他们四人就这样进入了4号楼。 本来，滨秋是打算紧跟着他们一起进去的。可是，她忽然胆怯起来，在距离4号楼大概两百米的地方停住，不敢进去了。 可是，都到了这里，再这样回去，她恐怕更是睡不着了。无奈之下，就在4号楼附近的林荫中坐了下来，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因为急着出来，身上的衣服不多。而现在虽然已经是初春，但夜里还是非常冷的。她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禁不住瑟瑟发抖起来，想想还是回去算了，她实在是不敢进去。反正，明天问一问宋瑜和康秀佳，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时候，那四个人进去，应该已经超过二十分钟了。 滨秋忽然感觉有些奇怪了。 4号楼一共有五个楼层。因为已经废弃的关系，所以每个楼层的教室都基本是被清空了。一个楼层只要稍微浏览一下就知道有没有人，或者说是鬼在了。都二十分钟了，五个楼层，也该走完了吧？ 她顿时好奇起来，会不会……那四个人真的发现了什么？ 这时候，她注意到，在4号楼5楼的一排窗户上，出现了手电筒的光芒。想来也是，4号楼已经废弃，内部自然也就没有了供电。她记得宋瑜在离开以前，的确是拿了一个手电筒。 他们现在在顶楼？ 循着手电筒的光芒，滨秋隐约看到了他们四个人的身影。不过，很快又被墙壁遮挡住了。 滨秋感觉不对劲了。 因为……那光芒和四个人的身影，并非是在前进，而是在……后退！而且，她注意到那四个人，明显是在倒着走路！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忽然，在那窗户上，模模糊糊地……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实在看不清楚。因为手电筒的光距离那个身影已经有一段距离，身影大部分都隐没在黑暗中，再加上距离的关系，所以滨秋根本看不清楚。 但……那是一个人影，滨秋确信无疑。 怎么可能！ 4号楼是月齐大学的禁地啊！那里不可能会有人的！ 这时候，滨秋浑身都开始起了鸡皮疙瘩。 但，接下来…… 她忽然就看到，在4号楼的入口处，那四个人如同是兔子一般猛地跑出来，跑的同时，还不停地回头看着！ 滨秋刚刚才注意到那个人影，才这么点时间，他们就跑了出来，可见他们跑的时候，速度有多快了！ 而且，虽然看不清楚他们的脸，但他们沉重的喘息声中，带着明显的哭声。 他们四个人就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地向前跑，完全迷失了方向。滨秋就这样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当然，她是隐秘地跟着他们。 好在，她一直没有被发现。四人跑了一段路，到了距离4号楼至少有五公里远的音乐大礼堂前，才停住了脚步。 滨秋依靠着附近的树木遮蔽，逐渐接近那四个人。她尽量屏住呼吸，不让他们注意到自己。 在音乐大礼堂附近有一片绿化带，她就躲藏在那里，距离那四个人只有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这时候，那四个人不停地喘息着，首先，是宋瑜充满颤栗的声音。 “那……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接着，就是康秀佳的回答。 “是她……她果然阴魂不散……她还在4号楼里面！” 在这深更半夜，寂寥无人的大学校园内，听到这样的对话，滨秋不禁也恐惧起来，甚至还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下。 接着，她听到了一个男生的声音。 “冷……冷静一下，那真的是鬼吗？会不会是人？也许……” “孙普，你想想，是人，走路的时候会没有声音吗？不，不会错的……天，居然，居然真的有鬼……而且，你们看到了吧？那面具，那个面具……太恐怖了！” 其他三人也是频频点头，表示同意那人的话。而这时，滨秋听出这人是班上的温疾烈，而另外一人则是孙普。 “我……我们该怎么办？该不该告诉别人？”这是孙普的声音。 “开，开什么玩笑！”温疾烈立即否决了这个想法，说：“告诉他们，4号楼闹鬼？会有人相信吗？而且我们还因此触犯了校纪校规，会受到处分的！听好……今天晚上的事情，对谁也不要说，绝对不要告诉第五个人！” 滨秋听到这里，感觉真是有意思，她就是“第五个人”。 孙普又问：“谁……谁也不说？” “当然了！再亲密的朋友，哪怕是父母，都不要提一个字！说是4号楼闹鬼，只会被人当作疯子看待的……我们刚才看到的，就当是一场噩梦吧，别再去想它了……我们，真的不该进入4号楼这个禁地的……” 滨秋听到这里，双腿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联想起刚才看到的人影，她内心的恐惧提升到了顶点。 看这四个人的样子，好像真是见了鬼一样！ 滨秋虽然没有进入过4号楼，可是，她内心也开始联想起4号楼中的恐怖画面。 她绕着另外一条路，向自己的宿舍走去。她知道，等会宋瑜和康秀佳就会回来。所以，她必须在那以前躺倒床上去，不让她们知道自己出去过。 一路上，她不自觉地加快脚步，而且，好几次都回过头去看，有没有黑影在追踪着她…… 接下来，滨秋在周末回到家后，就发现自己的房间里，多出了那个铁箱子！她好奇地询问父亲那箱子是怎么回事，然而父亲的回答令她毛骨悚然。 “箱子？你的房间里哪有什么箱子？” 父亲明明站在那箱子前面，可是，却仿佛瞎子一般，根本看不到它！ 而这箱子，也犹如生根一般地立在地板上，别说搬动，就是抬起来，也做不到！一个月来，她用尽了所有办法，都无法丢弃或者毁掉这个箱子！ 接下来每一天晚上，滨秋都会梦见死去的母亲对自己说：“不要打开它……不要打开它……” 可是…… 现在，孙普失踪了！ 滨秋不知道这和他们在4号楼的经历是否有关。然而，她也是绝对不敢打开那口箱子了。而且她也发现，不光父亲，任何人都看不见那口箱子。到她家来的人进入她的房间，也没人看得见那箱子。 康秀佳在那之后不久就退宿了，而现在宋瑜也提出了退宿申请。这以后，寝室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滨秋想到这里就害怕。 她想开口问宋瑜，那天晚上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可是如果一开口，就等于告诉她，自己那天晚上跟踪他们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了。 这让滨秋左右为难。 已经凌晨一点了，她还是睡不着觉。 宋瑜睡在她的下铺，她不时听到下面传来翻滚的声音，看来她也难以安眠。 就在这时候，忽然她听到了宋瑜的声音。 “滨秋，你睡了没？” 滨秋回答道：“没，没有啊。”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不好？老实地回答我。” 听到这里滨秋心中一个咯噔，难道一个月前她跟踪她们的事情被宋瑜发现了？ 可是，宋瑜的问题却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 “你觉得……面具，可以替代人的脸吗？” 这个问题，不禁让滨秋非常莫名其妙。 但，她随即想起，当初，那四人在谈话的时候，提到过“面具”！ 可是，宋瑜的这个问题，是怎么回事？ 滨秋和宋瑜平时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二人几乎无话不谈，她既然这么问，一定想得到一个答案。 滨秋略微思索一番，说：“面具，终究是面具吧。怎么能替代脸呢？” “是吗？可是，会不会有时候……面具，才是真正的脸呢？” 宋瑜这古怪的话语，让滨秋心里一惊。 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瑜，你想说什么？” “我总觉得……那张面具，才是她真正的脸……”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滨秋越来越糊涂了。 “宋瑜，你能不能把话说得清楚一些？” “算了，你当我什么也没说吧。晚安。” 接着，就没有任何声音了。 可是，那天晚上，宋瑜对滨秋说的话，却深深地烙刻在了后者的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