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灵幻梦境
洞中的日子过的飞快，涟与尘和小木灵已经相处了近半年，争吵嬉笑中，这一人一灵感情越来越好。 它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巴，将洞中的藏书吃了个干干净净，连鬼伯的笔记和配方也没能幸免于难，索性吞食也是它学习的一种方式，不然涟与尘绝对会拿它当柴烧。 木灵对外物的变化本身就非常敏感，加之笔记和医书中的内容尽数被它学会，所以每次都能及时纠正与尘的错误，因为它就像老师一样从旁指导，炼药的成功率也大大提升。若是只靠不断的尝试，学会洞中所有的配方还不知道要何年何月。 配方只剩下毒瘴丸还没有进行炼制，之前涟与尘还为墨汐草被毁的事情发愁，庆幸的是小木灵说其他的碎片也能用，她才宽了心。 本来近日已经打算开始炼制毒瘴丸，偏偏这个时候她的病又犯了。虽然喝了药又泡了灵泉，她还是差点昏了过去，最后整整卧床休息了三天。 即使这样，涟与尘也没闲着，她仔细回忆了之前炼药的过程，发现失败的主要原因就是无法精确的了解药物反应的情况，在错误的时间里加入另一位药所导致的。 《方剂策论》中曾经提到过，修炼可以提升视力以及感官，到达一定的等级之后更是可以达到观微的境界，观察到药物在容器中反应的情况，所以修炼者炼制药剂比凡人更易成功，只是天下间的修炼者多以武力为尊，所以从医者多是普通人。 她一直都对修炼的事情知之甚少，并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修炼的资格，但是热衷医术的她还是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若是有机会接触修炼一定不会放弃。 待身体状况好了一些，便开始着手准备炼制毒瘴丸的药材。 炼制毒瘴丸需要的药材种类非常繁多，光是需要切片的有五种，需要研磨和榨汁的各七种，一共需要十九味药，处理这些药材就用了足足三天，而且大部分存货不多只够炼制一次，所以这次炼制不容有失。 炼制之前又将配方反复抄写几遍，虽然整个过程板砖儿都会从旁指点，她但是还是有些不放心。 做好了准备，她去石灵泉里洗了个澡，这次炼制草药至少需要两三天的时间，要保持最好的身体状态。 第一味药材是环灵蛇的毒液。环灵蛇体型较小，身上有环形花纹，一般生活在阴暗潮湿的石缝中，依靠毒液捕食小型的灵兽。环灵蛇毒液毒性阴寒，中毒者会即刻因血液凝结而死，所以已经提前使用烈火草中和了毒性。 第二味药是冰莲，是一种常见的灵草，只有根部能够入药。她将磨成粉的冰莲放进小锅中，用猛火烧到冒烟，待颜色全部变黑关火，倒入透明的琉璃瓶中，然后迅速倒入环灵蛇毒液。涟与尘不停的晃动瓶子，里面的药像沸腾了一样，咕嘟嘟的冒泡，颜色逐渐变浅。 “是时候放土息角了！”板砖儿看见琉璃瓶中的药已经变的透明，知道是要入第三味药了，便大声提醒。 这土息角是一种虫子，而入药的部分正是它的甲壳。她用镊子夹起剪碎的土息角壳，小心翼翼的放进瓶子里。那土息角壳一碰到瓶子里的药水，瞬间被腐蚀的一干二净，不停冒出黑色的浓烟，发出阵阵恶臭，熏的她眼泪都掉了下来。 “这味道也太难闻了！你闻闻。”她拿起瓶子放到板砖儿面前，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快拿走！快拿走！没有问题，赶紧往里面加药。”闻到这腐臭味，板砖儿也被熏的不行。 她强忍着刺鼻的味道将第四味龙介子放了进去，谁知这药刚一入水，味道瞬间淡了许多，几个呼吸之间变成一股甜香。 涟与尘呆呆的站在原地，贪婪的嗅着那香味。 板砖儿见她一动不动，还一脸满足的微笑，心中一惊：“”这下可坏了，不会是进了灵幻梦境吧？” 这灵幻梦境其实就是药物在反应过程中产生了能致幻的气体，被炼药师吸入体内所造成的，麻烦的是不能直接唤醒沉浸幻梦中的人，否则有可能永远迷失其中，变得疯疯癫癫。 板砖担心她被幻像迷惑丧失理智，又不敢贸然叫醒她，急的不行。 涟与尘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进了灵幻梦境，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醒来就在一处宝库之中，这宝库里堆满了金银玉器和古玩神兵，那珠光宝气闪的人睁不开眼，她只能眯起眼睛四处寻找出口，谁知脚下被拌了一下，摔了个大马趴，爬起身来之后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农家小院中央。 只见院子正北有三间低矮的青石房子，看起来十分破旧，院子中打扫的非常整洁，正当中还用圆圆的青石子铺了一条小路。窗前的几垄杂菜长势正好，依稀有几株已经结了青色的果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发亮，煞是好看。院墙上爬满了翠绿的藤萝，层层叠叠，将土墙遮了个严严实实，一朵朵红红的小花簇拥在一起，竞相绽放，像一团团跃动的火苗，院子都到处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气，非常好闻。 “都看了十几年，还没看够啊？开来吃饭！”一名长相秀气的中年女子站在屋内柔声说道。 那女人穿着一套素色的粗布衣裙，简单的将长发挽在脑后，发间簪着一枝古朴简单的木头簪子，看起来十分朴素典雅。她说话柔声细气，弯弯的眼睛如星似月，眼中流露出让人融化的温柔，那声音仿佛能蛊惑人心一般让人不能抗拒，她像木偶般径直走进屋子坐到饭桌前。 桌上放了几碟精致的小菜，还在冒着热气，都是她平日里最爱吃的。 “快吃快吃，一会凉了不好吃了。”中年女子赶紧给涟与尘盛了一碗白粥，又给她夹了些菜。 “你就宠着她吧，早晚给女儿宠坏了。她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不会自己吃饭？”那自称是父亲的男子板着一张脸，佯装有些不悦。 “不管女儿多大，在我心里她都是个孩子，倒是你年纪都一把了还吃女儿的醋，真是老不羞。”那女子无奈的笑了笑，说完也夹起一大块rou放进了男子碗里。 男子轻哼一声没有反驳，只是特别用力的嚼着口中的饭菜，像和它们有仇一般。中年女子不停给与尘夹菜，反复念叨着让她多吃一些，而男人开始吹嘘着今天进山狩猎的事情，逗得那女子咯咯笑个不停。 她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忽然想起，这画面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脑海里。幽默风趣的父亲、贤淑美丽的母亲、一个简单的家和一餐温馨的晚饭都曾是她对幸福家庭的幻想，对亲情的渴望。无数个寒冷寂静的夜里，年幼的她要靠这些想象出的温暖的才能熬过对黑暗和孤单的恐惧才能入睡。随着慢慢长大，她对父母的思念已经越来越淡薄，这些画面早已尘封许久，成为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一个人的幻想本身就是虚无的，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想站起来打破这幻像，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只是一直机械的重复吃饭的动作。 “滚开!他们已经抛弃了我，不要再用来迷惑我！。”想到父母因为自己生病便将自己抛弃，涟与尘心中一寒。 她大喊一声，瞬间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碗筷狠狠地摔出去，随着那瓷碗破碎的声音整个空间开始扭曲，那幻像也随之消失。 确定已经回到了现实之后，她仿佛脱力一般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着。 “与尘你醒了？没事吧？。”板砖儿见她已经清醒，终于松了一口气。 “恩”她应了一声，随即想到自己耽误了这么久，也不知那毒瘴丸还能不能继续炼制下去，便接着说：“反应时间是不是过了？” “还早着呢，你可以先休息一会。”它实在好奇与涟尘幻境里遇到了什么，便试探性的问问到，“要不你给我讲讲刚才在灵幻梦境里都看到了什么？” “原来是灵幻梦境！”涟与尘恍然大悟。以前她在书里看到过关于灵幻梦境的事情，没想到一时大意没准备护具，自己也着了道。 她将幻境里发生的事情一件件说与板砖儿听，因为不想再提起小时候的事情，所以略去了那一部分。为了把故事讲的精彩一点，她把几乎把所有会的词全都加了进去，听得板砖儿是云里雾里，好半天才弄明白。 “什么叫那假父母像jian夫**一样恩爱？你是不是傻？还有，什么叫一坨坨的宝物？不会就不要随便拽词好吗？…….听你说话心好累。”板砖儿已经彻底被她无敌的语言功力打败，它十分庆幸自己是块木头，不会担心自己会吐血而亡。 涟与尘丝毫不在乎这嘲讽，她全然不知自己言语有多奇怪。因为这些年一般都是读些医书典籍，俗书只看过几本，所以这些词汇的意思她都是一知半解，只是胡乱来用。 板砖儿此刻最担心的并不是她可怕的语言功底，而是对于父母的思念之情。 这灵幻梦境通常都是利用人心中最极端的欲望和情感引诱他们沉迷其中，她在幻境中见到各种奇珍异宝，代表她对世间种种的好奇之心，而见到了父母则是代表着她心底最重视的情感。虽然这次安然度过，但这情感长久压抑在心底早晚会变成她心魔。 涟与尘心智如此单纯执着，心魔所产生的邪恶力量会比常人的更加巨大，而且更加难以对付。它盘算着，只能在往后的时间里慢慢疏导她的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