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二十五.杀人
驿站门前,被喝斥的安息士兵冲向了颜良,而街道上围观的人群也发出了一阵惊呼,一些有见识的人都知道事情闹大了,虽然东方帝国远离帕提亚,可是却也是雄踞东方的庞大帝国,在过去的历史上,帕提亚和贵霜都曾经为了中亚的霸权和东方帝国有过接触,而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虽然那些战役并不算太大,但是考虑到每次东方帝国都是以少胜多,远征万里,就足以让他们感到敬畏,更何况现在东方帝国和罗马人建立了联系,如果因此而让东方帝国倒向罗马人的话,实在是一场灾难。 对于颜良来说,那些主动动手的安息士兵给了他很好的藉口,而另一边李肃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意,道义这种东西,对弱者来说毫无用处,除了能在口头上安慰自己以外,便什么也做不到,可是对强者则不然,道义是个很好的道具,当然若是使用不当,也会自受其害。 就在李肃沉思的时候,颜良身后的驿站里,已有帝国使团的人冲出来和那些安息士兵打了起来,这些人中冲在最前面的五人并不是帝国军的士兵,而是西域都护府从死牢里选出的犯人,他们被免去了罪责,家属也能得到优待,而他们所要付出的只是本就该失去的性命而已,比起作为一个死囚毫无价值地死去,现在死去的话,不但对国家有利,最重要的是能够惠及家人,至少他们的孩子不必再因为有一个死囚的父亲而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可以挺直胸膛告诉别人,他们的父亲是个堂堂正正的大汉儿郎,为国捐躯。 血光飞溅,在大街上看热闹的安息人都呆住了,谁都没想到那个平时只会狐假虎威的治安官居然真地敢让部下向东方帝国使团的塞里斯人下手。 几个握刀的安息士兵也傻了,看着在面前倒下的尸体,他们都是惊慌了起来,对于一直生活在泰西封,平时习惯欺软怕硬的这些负责治安的士兵来说,杀人是他们从没有想过的事情,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恼羞成怒的治安官清醒了过来,不管什么时候,杀死外国使节都是件严重的事情,更不用说这些使节来自一个强大的帝国。 李肃看到了那最后一个倒下的‘犯人’的眼神,他微微点了点头,这些人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只有死亡,唯一改变的只是他们死后的事情。 “来人,给我把他们全部拿下。”文丑终于出现了,和他一起的还有披甲执刀的帝国军士兵,这时街道上终于混乱了起来,对于那些看热闹的泰西封市民来说,从驿站里涌出的塞里斯人显然被激怒了,那些杀气腾腾的士兵脸上凶恶得叫人害怕。 很显然,帝国军的士兵们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们只是连着刀鞘一起抽打那些安息士兵,将杀人的几个安息士兵和治安官一起扣了下来,尽管那死去的五人只是从西域都护府里提出来的死囚,可是从他们进入这队伍的第一天开始,就是他们的同伴,哪怕他们是为了自己的使命而借这些安息士兵之手结束自己的性命,他们也终究要替他们报仇。 “你们想做什么?”治安官惊恐地大叫了起来,现在的他虽然知道事情严重,可是他天性怕死,此时被塞里斯人抓住,哪还管得了其他,只是色厉内荏地大喊大叫起来,“我是帕提亚的城防治安官,你们不能动我。” 那些平时只会欺男霸女的城防军的安息士兵,如何是从西域都护府挑选出来的帝国军精锐士兵的对手,当他们的上司那位只知道大呼小叫的治安官被文丑抓住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帝国军的士兵打得鲜血直流,抱头鼠窜了。 面对此情此景,大街上看热闹的泰西封市民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叹,虽然这些人平时从不干好事,此时见他们挨打,心里不免觉得快意,可是一想到打人的却是东方帝国的塞里斯人,他们却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在我们大汉,有句话叫做,‘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他们几个敢动手杀人,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颜良走到了那犹自大喊乱叫的治安官面前,声音森冷,接着从身边的部下手里接过了军刀。 “你,你要干什么?”看着拿刀的颜良,治安官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他不知道这个塞里斯人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害怕。 驿站门口,打斗已然停止了下来,帝国军士兵们刀甲森严地护住了整个大门,而被打得的泰西封城防军的安息士兵则是相隔十步,目光有些畏缩地看着这些高大的塞里斯人,刚才那顿刀鞘已经让他们明白自己绝不是这些人的对手,若是换了平时,恐怕他们已经逃了,但是现在自己的上司在人家手里,他们只能在这里和塞里斯人继续对峙,等待救兵。 翻译官按照李肃的意思,大声用波斯语说着他们只是要惩办凶手,绝不会牵连其他人,总之李肃的意图很明显,他就是要和沃格吉斯四世翻脸,但是在普通的安息人心里却不能让他们觉得是帝国无礼在先。 大街上出奇得安静,对那些看热闹的泰西封市民来说,刚才那事情的确是那个蠢货治安官先让人动手的,如今那五具塞里斯人的尸体还躺在血泊中,于情于理塞里斯人都有权报复,刚才那阵打斗里,塞里斯人已经很克制了。 人就是如此奇怪,对泰西封市民来说,东方帝国毫无疑问是强大的,所以塞里斯人很有礼节地向他们说明的做法,让他们产生了一种错在‘己方’的想法,若是换了帕提亚的属国使团有人敢这么干,恐怕他们早就喊打喊杀了,即使他们很讨厌那个治安官。 颜良并没有杀死那个治安官,只是当着他的面,砍下了那五个杀人的安息士兵的脑袋,每一颗脑袋落地,都会吓得那个治安官惊声尖叫,当最后一颗人头落地时,颜良振臂挥刀,带着温热的血液溅在那个治安官脸上时,一阵恶臭忽然从那个治安官裤裆里升腾了起来。
丝毫不顾自己的丑态,那个治安官就这样当着自己的部下和满大街的人毫无廉耻地向颜良求饶起来,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五个死去的部下身上,这不但让他的那些部下感到心寒,同时也让那些泰西封市民觉得耻辱。 果真是日薄西山,李肃看着那个犹如小丑般的治安官,又看向那些街上的泰西封市民,心里不由感叹道,帕提亚人当年征服波斯各地的武勇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去了,这样的人能当上城防军的治安官,难怪萨珊可以在帕提亚只手遮天,沃格吉斯四世不但是个昏聩之主,更是个亡国之君。 历史已经悄然改变,原本沃格吉斯四世并非亡国之君,可是现在,随着帝国对世界霸权的战略展开,而曾经光荣过的安息王朝要提前结束它对波斯的统治,而由孙子完成重建波斯帝国的萨珊也将和他的家族提前走上历史舞台,对李肃而言他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只知道自己离完成使命又近了一步,根本不明白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正在扭转着历史。 大街上,响起了兵马声,回去禀告的琐罗雅斯德教的萨珊心腹,根本没有想到这消息会惊动萨珊亲至,也没有想到只是他离开的短短时间内,局势竟然演变成了这样。 被清开的道路两旁,行人的小声交谈让坐在马车里的萨珊勃然色变,当他知道十三名精锐杀手尽数折于驿站,被塞里斯人倒吊在门前示众时,他就知道事情已经彻底脱离了他所能掌握的范围,不按照常理行事的塞里斯人让他难以捉摸到他们的真正用意,这让他感到极其不快,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城防军的治安官居然如此愚蠢,不但下令对塞里斯人动手,还杀了那些代表东方帝国的使者。 “那个蠢货。”车厢内,萨珊握着木制的把手,抑制着心里的愤怒,低声自语道,这几年塞里斯人大肆进入丝绸之路,包揽大宗贸易,又和罗马人建立了联系,其势力虽不足以进入中亚,但也足以影响到中亚的那些小国的态度,尤其是阿鲁邦舰队的神秘失踪,更是让萨珊心悸。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萨珊忽然觉得自己过去对情势的判断也许都是错的,塞里斯人居然敢在驿站门前直接斩杀凶手,等于是在向沃格吉斯四世的王权挑战,这无疑代表东方帝国毫不惧怕和帕提亚翻脸,的确东方帝国远离帕提亚万里,从陆地上派遣军队远征根本就是一种愚行,可是现在他们和罗马人建立了联系,如果他们支持罗马人,再加上他们对中亚各国的影响和那个前国王安清,想到这里,萨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他一直都轻视了东方帝国,实际上东方帝国的实力已经不能再用单纯的地理远近来估量,他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