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回家过年
温翠萍回到燕京之后，既没有把唐雅雯的实际情况告诉老爷子，却也没有帮她瞒着苏理。而是将自己在江川的所见所闻统统告诉苏理之后，和他一起商量出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首先，苏理表示了对温翠萍复述的苏醒那段关于市场经济的话很感兴趣，他没刻意为难苏醒却把这一切都归结于唐雅雯教子有方上。任凭唐雅雯怎么解释自己没问出苏醒是跟谁学的，苏理还是就自己掌握的知识很认真的跟唐雅雯探讨了好多经济上的问题。 而后，也不管唐雅雯愿意不愿意，他自己便做主再次揽下了帮唐雅雯调动工作的事情。不但准备把唐雅雯那原本在江川供销大厦可有可无的工作关系挂在江川日报社，还嘱咐她必须只署上自己名字给日报社交一篇以他们当天谈话内容为核心的文章。 等到唐雅雯在温翠萍的劝说下接受了这一切，苏理这才顺理成章的将自己最后的安排和盘托出。为了能帮助唐雅雯“快速成长”，他不但否定了唐雅雯跟自己jiejie唐雅兰合伙做生意的想法，还直接帮她介绍了一位最近正在国内考察投资的华裔商人。 本来唐雅雯是很反感苏理为自己安排人生的。但不知道苏理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着，恰好这位正在国内的考察的韩丹女士还是老爷子早年间一位远走美国的老战友的女儿。看在她的面子上，老爷子听说唐雅雯不准备在报社“继续工作”而是打算响应国家政策下海经商后，竟然以略带保留的姿态同意了。 就这样，明明是自己不愿意的情况下，唐雅雯得到了自己愿意看到的关于老爷子支持她从商的结果…… 初七一过，唐雅雯带着从韩丹女士那里新学来的好多东西，迫不及待的便回了江川。两个孩子，则被她“没心没肺”的扔在了老爷子和老太太过完年就冷清下来的小院子。 一开始，苏醒还能新鲜的跟着老爷子练练毛笔字，或是一起坐在小放映厅里一边看录像一边品评某场战役或是演戏的得失。但苏醒毕竟底子薄的很，跟老爷子刚“探讨”了两天未来战争的发展趋势，眼见露底的他就对这些事情失去了兴趣。 加之就连不善交际的苏凝这几天都认识了好多小姐们儿，苏醒就更加抑制不住自己想像她们一样每天跑出小院甚至是大院外头玩儿的念头。大院里的人家不怎么往来，但大院里的孩子们却成天拉帮结伙的混在一起，想想这帮孩子几十年后的一个个熊德行，苏醒做梦都想把这股子人脉赶紧绑在自己身上！ 就这样，他心不在焉了好几天，老爷子猜终于“迟钝的”发现了自己老孙子原来也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总算允许了他每天下午午休之后可以到大院的cao场上活动到晚饭之前的要求。 大院儿最深处的这个cao场，平时是供老干部们和驻防在这里的武警部队锻炼用的，cao场周围不但各种简易的健身设施齐全，甚至就连cao场里的跑道和草皮也是这个年代最先进的“人造”那种。所以，大院儿里但凡好动的孩子每天都会成群结队的来这里活动。 苏醒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的时候，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本来以为以自己比同龄人多出几十年的智慧，可以很快就融入这个小圈子里，但真正到了这里才发现，原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cao场很大，人也很多。但这时候已经有了“圈子”意识的孩子们，却并不是都在一起玩儿的。他们或三三两两的打着篮球，或五、六成群的玩儿着垒球，或者还有一些大一些的孩子跟武警们一起踢着足球，但不管玩儿什么，都是泾渭分明的将cao场一块块的割裂了开，别说是让个外人轻易加入进来，就是他们这些圈子之间几乎都很少发生对话。 苏醒来这里的初衷真的是为了排遣寂寞，而且他又不是轻易开口求人的性格。所以他围着cao场转了一圈发觉插不上脚后，只能不甘心的来到人数看上去还少一些的篮球场边儿，边看比赛边祈祷哪方万一缺人的时候自己能临时顶上。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就在苏醒准备放弃自己在这些孩子面前端架子的想法，矮下身想问他们要个一起玩儿的机会时，他一直等的机会却忽然出现了。 这天中午过后，苏醒照例来到cao场独自坐了些运动之后还没来到篮球场边儿，篮球场里那个苏醒观察了好几天的胖子就大老远的冲他喊道“欸，过来，玩儿不？带你一个！” “我？”苏醒有些受宠若惊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随即反应过来道“不行，我个子太矮，看看就好了！” “没事儿！凑个人数，我们人数不够！”胖子说话间已经来到了苏醒近前，不管他答不答应拉起手便一起下了球场道“你跟我一伙儿，就管发球、传球，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好吧！”苏醒抱着胖子塞给自己的大篮球站在场边，傻乎乎的想笑又不敢笑道“胖子，开始吗？” “开始！”胖子没在意苏醒的称呼，挥了挥手很快冲了出去。 不可否认，胖子刨去身高的因素之外，的确也还是这些人当中球感最好的。他接了苏醒后场扔过来的球后跑了，一个标准的三步上篮动作便稳稳当当的将球送进了对方球筐。 “好球！”胖子自己替自己呐喊了一声，扭过身伸手冲苏醒竖了竖大拇指。 苏醒下意识的也想冲胖子做动作，但手抬到一半却被对方一个快速运球过来的孩子给打断道“胖子，注意回防！” “拦住他！”胖子这时候也发现了危险，一边呼哧呼哧的往回跑，一边儿迅速指挥和刚刚和苏醒一起留在后场的另外两个孩子构筑起了只有在足球场上才出现的人墙。 对方的水平也是真不怎么地！面对这种伸脸给人打的战术，刚刚还气势汹汹运球的小子忽然懵了，抬手想传球被苏醒蹦起来封了一下后，重新弯着腰把球抱在怀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边儿……” 电光火石之间，不知道听谁喊了一嗓子。下意识的，苏醒双脚刚落地的他顺着眼前孩子出球的方向就窜了出去。 “给我！”本来还在回追的胖子马上一个急刹车，伸手就向苏醒要球。 可是苏醒这时候哪儿还顾得上给他，精神一集中起来，苏醒想都不想的自己拍打着篮球就往前跑去。虽然身体瘦小，但他那么多年养成的手感和意识却一点儿不差，歪歪斜斜的晃过了三个人之后，罚球弧附近一个“跳投”，吃力的将球端进了篮筐。 本来还想埋怨苏醒的胖子见球进了，立刻什么都忘了似的，跑过来狠狠揉着苏醒的脑袋笑道“漂亮！看不出你小个子还有两下子啊！怪不得这几天天天来看球呢！” “运气！”苏醒会心的冲胖子笑了笑，知道自己已经算走进这个圈子了。 接下来，就是苏醒的阴谋诡计时间了！ 胖子因为自己身体强壮而且球感好，所以这伙儿人刚才分班的时候要求胖子和包括苏醒在内的四个小个子在一起，对方五个人虽然平均身高不如胖子，但却又都比苏醒他们要强。所以之前，胖子基本上始终是一个人在单打独斗。 现在苏醒进了球之得到了队友的信任，就有人开始给他传球，想让他帮胖子分担一些压力。但苏醒，却仍旧像之前那样，只要拿到球第一时间还是选择穿给胖子。 表面上看这是苏醒像众人那样在拿胖子当核心，但每次胖子拿着球边突破边吸引人的时候，他却又贼贼的溜到了罚球弧附近。除了胖子偶尔能强打成几次之外，站在这里的苏醒，无疑就成了已经被包夹的无路可逃的胖子再次传球时的必然选择。苏醒就这么无人防守的站在那里，接一个球就扔一个，百发百中。 最后，实在是因为他弱小的身体端不动篮球了，这场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看的比赛才正式画上了句号。 胖子已经很久没这么痛快过了，虽然进球的不是他。但因为多了许多人看的缘故，他却比平日里还要高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胖子炫耀似的一个胳肢窝夹着篮球，另一个胳肢窝夹着苏醒边走边炫耀道“哥们儿，今天咱就算认识了啊！走，咱们一起歇会儿去……” 苏醒被胖子和自己身上的汗臭味熏得难受，没走两步就抢先坐在了角落的石墩儿上道“胖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苏醒，109号院儿。” “我叫蓝山，今年十四了，住198号院，他叫许一峰，跟你同岁，住37号院，他叫林建，今年也十四，155号院儿，他叫张万青，8岁，住93号院儿……”除了刚才一起打球的这几个算是他的死党之外，胖子还唾沫横飞的冲着远处另外几个圈子给苏醒介绍了半天。 其实有些事情，未必就如小市民臆想的那般不堪。 譬如这个起了个咖啡名字的胖子，他爷爷虽然因为一些历史原因最终在大院里房号并不怎么靠前，但他本人的人缘却是这里最好的。这里有蓝山身位一个胖子好相处的关系，但更多的，却还是因为院里的大多数孩子其实对于数字的先后顺序从来就什么概念…… “苏醒，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你不是燕京人吧？”蓝山并不知道苏醒在想什么，详细介绍了一大通之后本末倒置的他才想起好奇来。 “我是江川人，来我爷爷家过寒假。” “那你啥时候回去？” “怎么了？”苏醒以为胖子也是有想法的人，不禁有些好奇。 “不是，我没别的意思！”胖子见苏醒本能的往后躲，连忙跟着往前道“哥们儿，明天我能去你家找你不？” “打篮球？”紧皱着眉头的苏醒长舒了口气道“我爷爷只让我下午出来，三点以后我来cao场找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