掮客白朗
“初尔！”未待聂子轩停好车，纪南音便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下车而去。 边走还边朝着夏初尔一个劲儿地打招呼。 聂子轩停了车，冷眼看着纪南音与夏初尔成双走入大厦，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南音小姐，谢天谢地，你总算也是来了。”陈叔一看到她，连忙重重吁了口气，几欲对她感恩戴德一番，被纪南音一把止住，这才堪堪回了车内当他的驾驶员去了。 陈叔走后，夏初尔这才抬眸，嘴角紧抿，不动声色地看着纪南音。 纪南音心中暗叫糟糕，她这趟算是让他等得够久了，估摸着这小子是真生气了。 “初尔少爷，我们进去吧。”纪南音挤出最殷勤的笑容，明媚得几欲滴出水来。 夏初尔淡淡点头，眸中冰雪仍未消融。 而不远处的聂子轩看到她脸上抑制不住的满面春风，更是寒意凛冽，浑身冷霜。 他冷冷收回视线，发动车子，猛踩油门而去。 叶城的市中心有个最为繁华之地，亦是最清幽之地。可谓兼具大雅大俗，是为白石会馆。 白石会馆其实是个天然的小山园林，园林的中央还有个水雾潭，是个天然的小温泉。 听说这温泉为旧时君王的酒池rou林之处，又戏称为醉温泉。 白石会馆依泉为建，车道绕着水雾潭开进白石区。 道路两旁杨柳依依，映得潭中碧波潋滟。 白石会馆建得很大，整栋建筑物隐匿在重重白石山林之中，与尘世隔绝，仿若世外桃源。 聂子轩将车开进主道，从水雾潭旁边绕过去，开入了专用车道。 驶入白石会馆，聂子轩停了车，当即便有人向前引路。同时又有人接过他手中钥匙，替他停好车子。 “聂先生，您请。白先生已等候多时了。”一身黑色制服的服务员伸手下腰，恭谨道。 聂子轩眉目冷清，淡然颔首。 服务生走过一条长长的回廊，穿过假山小石，一路分花拂柳，进了会馆内最雅致的里间。 “聂先生，就是这儿了。”服务生为聂子轩推开门，躬身垂立一旁。 推开古木红扇门，一色古色古香的木栏古桌映入眼帘。 聂子轩慢慢走入雅间，服务生再次为他撩起那把隔断茶室的五色垂帘。 垂帘后，银制的风炉正咕嘟咕嘟煮着清泉水，桌上已摆好一套专用茶具，做工极其精致。 提起风炉，添入新茶。瞬间，茶室里氤氲着淡淡的茶香味。 服务生为二人添好茶水点心，便十分知趣地关门退去。 茶室里只有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男子，见到聂子轩来，当即笑着起身。 他隐在金属框眼镜后的一双深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聂子轩，伸手欲握，“聂先生，您好。我是白朗。” “你好，聂子轩。”聂子轩也伸手，眉目间的冷峻早已敛去，带着面谈生意时特有的淡笑。 他们轻轻一握。 “聂先生的大名，我早已有所耳闻。您可是这一代的新起之秀啊。短短五年，已是商界无人不知的风云人物了。”白朗伸回手，推了推眼镜架框，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这等魄力，可是少见啦！” “白先生言重了。”聂子轩脸上一直维持着常年挂着的伪笑。 但凡是谈生意，他总是习惯性地嘴角含笑，看起来极为诚恳温善。 “不过，白先生今日请我，只怕不是喝茶这么简单吧。” “我今日来，是想和聂先生谈一笔生意。”白朗说得漫不经心，却掩不住内里的希冀。 “生意？”聂子轩一眼看过去，仍是笑得一脸清淡，“可我向来只做正经生意。” 白朗替聂子轩倒了杯茶清，瞬间满室茶香弥漫，“聂先生，你可以试试，绝对不会失望。” 聂子轩笑了笑，没说什么，眼神平静却很坚持。 白朗继续道，“聂先生，你不觉得，以你的魄力，只屈居于几个小小的公司不是很可惜么？” “多谢白先生抬举。”聂子轩眸光微敛，然后一笑，“不过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大识抬举。” 白朗定定看着他，还打算说些什么。 聂子轩却先一步起身，仍是笑得云淡风轻，可语气却不容置疑，“感谢白先生的盛邀。茶确实很香，但聂某只怕无福消受。” 白朗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声地皱了皱眉，随即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杰森先生，他没有同意。”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说着撇脚的中文，带着意大利口音，“急什么。机会，总是慢慢等来的。” “那我该怎么办？” “他不肯同意，那是他的事。你的生意要怎么做，那就是你的事了。” “杰森先生的意思是？”白朗眉头微皱，语气不确定。 “我们的生意有好多种，粮食，物资，房地，黄金，毒品，军火……这个不行，那就换另一种。对于聂子轩这种人，你想从他身上牟取暴利，是不可能的。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叫薄利多销。” “我知道了，杰森先生。”白朗了然，“他不同意，可他的层下却未必不肯。有利可图，便是收拢人心最好的法子。” “说得不错。”叫杰森的男子轻笑，声音低沉，带着成熟男子特有的磁性，从电话那头传来，“对了，听说你们那的国贸大厦近日会出展一个玉观音。Coco是个中国迷，她对这个很感兴趣，你顺便拿来给她看看。” “好的。我会派人去取的。” “这种东西就不要派职业的大盗了，我最近在南非认识了个“堕天使”，让她去中国帮你。” “我会安排好一切。” 聂子轩驱车开出白石会馆，却蓦然想起什么，犹豫片刻，还是离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慢慢握紧方向盘，眸底冷意泛滥。 莫名出现的白朗…… 金三角的白狼…… 来得倒是很快么。 纪南音听闻大厦内会有个玉石展览，便兴冲冲地拉着夏初尔一同去了顶楼观看。 夏初尔对玉石没什么研究，却对四周的保护系统很有兴趣。 于是乎，二人的组合甚是古怪。 一个盯着玻璃柜罩内的各色玉石，两眼炯炯，啧叹不已。 一个却打量着四周的保安监控设备，盯着那个据说为“千里眼”的报警系统，透过高脚杯观察着红外线的死角以及大厦布局。 保安室的监控屏幕上时时晃悠着两人鬼鬼祟祟的身影，使得一众保安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几欲没将他们两给驱逐出镜。 纪南音正欣赏着那尊玉观音出神，谁料中途便跳出个保安，横眉竖眼，冷然相向，防她跟防贼似的。 可夏初尔的处境却全然不同。保安三催四请没能动摇他分毫，便也讪讪离去，转移阵脚，群攻向她。 果然，这柿子都是挑软的捏。 纪南音愤愤，夏初尔分明比她小好吧，难道她看起来就这么无能好欺负？ 纪南音没能逛得尽兴，拖着夏初尔，小脸气丧得通红，下楼看衣服去了。 纪南音气归气，但还是不会迁怒夏初尔。 她方才见夏初尔打量大厦时一脸的专注，觉得稀奇的同时不由好奇，“唉？小初尔，你刚才在看什么呢？我可是看你皱眉了哦。” “这里不安全。”夏初尔与她一同乘着电梯，淡淡道。 “什么不安全？”纪南音莫名。 “防盗设施太差劲了。”提起这个，夏初尔习惯性地皱眉。 “不能吧。”纪南音一扫先前恼怒，兴致勃勃八卦到，“这可是咋们市里最豪华的大厦了，听说暑假还会在这里举办国际玉石展览呢。” “如果是职业盗贼的话，那些玉石随时可以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夏初尔嘴唇微抿，“而且，这样的探囊取物，至多两分钟。” “哇！”纪南音惊叹，“这你也知道啊。” 随即又戏谑道，“难怪我小时候见你，你总是两抹厚重的黑眼圈，原来还真是当贼去了啊？” “叮……” 电梯门已开。 夏初尔不理会她的胡诌，只是两手插入裤袋之中，径直走出来电梯。 眉目间，还是惯有的冷峻无波。只是眼底，含了浅浅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