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第三幅油画
加什纳城堡的餐厅在一楼大厅的旁边，也许是乌琪迪尔之前的赞扬让加什纳心里更加得意，整个餐厅装饰得金碧辉煌，耀眼的黄金和白银在魔界是没有人在意的东西，于是加什纳的餐厅里堆满了这些东西的制品，在烛光的映衬下屋子里到处都是金光闪闪的。 相比于外面的阴暗和压抑的黑色调，果然还是这样的环境让乌琪迪尔感觉更舒适。 而难得的是加什纳也出现了，尽管他穿着一身裹得将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的褐色斗篷，不仅带了手套将手遮挡起来，连脸上也戴了只露出眼睛的面具，但是他的出现就表明了一种重视，看来天使这种生物在原身是人类的加什纳心里还是比较有分量的。 从进门之后，乌琪迪尔就一直跟这位主人愉快地问候和聊天，并不清楚古欧洲礼节的徐宋只好在一旁装高冷，无所事事地研究着盘子和刀叉上的精美花纹。 不得不说，这位在原小说中表现得更像是一位卑鄙的投机者的人类大领主，在原著中从未出现过的私人生活中他显然花不少心思。 银制的刀叉和盘子边上的浮雕繁杂而精致，大多是花团锦簇的鲜花写实，偶尔还可以看到蝴蝶甚至小天使，桌子上的烛台是金制的，还有头上的吊灯，不仅做成花枝形状，还镶嵌了一些水晶，烛台旁边还有一些瓷器花瓶，里面插着徐宋根本没见过，更说不出来品种的魔界花朵，地上铺了毛茸茸的地毯，墙上挂了一些壁灯和油画，总之是中世纪豪宅的经典装饰。 难得的是还有酒，在晚餐正式开始之前，有风度翩翩的骷髅侍者给他们手边的高脚水晶杯里都倒上琥珀色的液体。 然后，今天的菜品很快上桌了，首先是前菜，黑乎乎的一小坨看起来像是果冻一样的东西，加什纳介绍道：“这是来自北部山脉一种叫做哥洛布的小型魔兽的肝尖部分，味道十分鲜美，可以尝试一下。” 徐宋举着刀叉还在犹豫，之前从未进食过的乌琪迪尔却已经挖了一小勺放进了嘴里，徐宋满怀期待地看着乌琪迪尔想要看到他勉强下咽的表情，但是没想到乌琪迪尔一直保持着微笑，闭着嘴巴把嘴里的东西吃完之后，才对着加什纳说起这什么肝尖香滑软嫩，十分可口的话来。 果然是天生的外交家。徐宋这么想着，也拿起勺子尝了一点，果然非常美味，他的脸上不知不觉也露出满意和享受的表情。 这是徐宋被加什纳“俘虏”之后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落在这位大领主的眼里自然是这位高傲的女性天使也终于被自己的美食征服，心中自然得意万分，而乌琪迪尔则说话得体并且深得人心，一顿晚饭过后，加什纳对两位疑似“灾祸之子”的堕落天使印象好了不少。 可惜一顿美味的晚饭并不能提供多少能量，徐宋稍微有些遗憾地想，而加什纳对乌琪迪尔开始说起了他以前的经历，似乎有越说越起劲的势头，温和又专注的乌琪迪尔则扮演着一个最优秀的听众，百无聊赖的徐宋又开始欣赏起屋里的装饰来。 他看着看着最后把眼神放到了他右面墙上从门口那边数起的第三副油画上面，那幅画画的是一个在玫瑰从中提着花篮的年轻女人。 粗粗一看那副画并不起眼，但是仔细看去却很有意思，周围一片都是热烈的红玫瑰，那空荡荡的花篮一角却露出一支黄色的，而这位女人正闭着眼睛闻着花丛中的一朵，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是微笑的，再看却成了哭泣，背后有一个高大朦胧的黑色影子，一把隐藏在阴影里的镰刀正对着她在闻的那朵玫瑰。 徐宋看了看，发现这幅画正对着坐在主位上的加什纳，回想起这位人类法师堕落的过程以及传奇的一生，徐宋曾在原著中隐约提到过他最开始发奋的原因是他去世的妻子。 想到这里，徐宋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盯着那副画轻咳了一声，说道：“加什纳大人，那是您自己画的么？” 和乌琪迪尔的交谈被打断，加什纳停下他的话头顺着徐宋的视线望去，看见了他妻子的画像，他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痛苦，原本热烈的谈话气氛也冷淡了下来，他没有接话。 乌琪迪尔马上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仔细看了几眼那副画，很快就领会了里面蕴含的意思，脸上露出感同身受的哀切，说：“很抱歉，加什纳大人，是死神的镰刀挥向了您的爱人么？” “所以这就是您追求永生的原因？”没等他回答，徐宋就接着乌琪迪尔的话问道。 如果没有之前良好的谈话氛围铺垫，也许这会儿加什纳会直接暴起杀人，毕竟那是他永恒不可磨灭的痛。 “这样美好的少女，死后灵魂必然能在天界得到永生。”乌琪迪尔轻声安慰道。 “不。”加什纳痛苦地摇摇头，说：“她是一位女巫，胸口钉着圣器十字架死去，灵魂被禁锢在身体中永远不得安宁。” 想起加什纳之前在人间的经历中曾有劫持过数位红衣大主教的记录，莫非是想找人拨出圣器，解放女巫被禁锢的灵魂？ “也许我们能帮上忙。”徐宋说道，“您就没有找到一位精通灵魂和治愈的堕天使帮忙吗？” “当然试过了。”加什纳显然对徐宋的提示不屑一顾，说：“但是相比于普通魔族，堕落的天使更遭到神的唾弃，失去神的宠爱，这种自以为是的生物根本一无是处，虽然只是人间的圣器，但是这些背叛了神的天使却连接近都没有办法。” 这番话并没有顾忌徐宋和乌琪迪尔，而这两位也不是很在意，甚至灰色的乌琪迪尔还笑了一下。 他对着悲愤的加什纳伸出手，手上发出灰白色的圣光，有些腼腆地说：“亲爱的加什纳大人，并不是所有的堕落都是因为背叛。”